10、旧物盛旧思，闹剧斩情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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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秋，将入初冬的秋。
意外赖床的一天，国中制服的少女妖刀姬到达教室时，教室已坐好了不少的同学。将背包好好整理一番，正要放入抽屉时，妖刀姬却摸到一张试卷，是期中测试的试卷，经过评改后发回的试卷。
可抽出来一看，比起红色的分数，更加醒目的是用黑色墨水钢笔书写着的一句话。
“鬼切，私はあなたが好きです（我喜欢你）。”
火烧上了脸颊，妖刀姬“啪”地一声将试卷扣在桌面上，手掌盖住了那一行字迹。
“怎么啦？”同桌探头过来，方才声音也确实有些响亮。
“没什么，失手而已，哈哈……”妖刀姬嘴角向上牵动了两下，掩饰过去。
同桌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心脏要从胸腔中跳脱开来了。
妖刀姬忙坐下，用空余的手掏出一块磨砂橡皮，然后从指缝中擦拭着那行字迹。
不能确定是谁人的字迹，但绝无可能是自己的，也更不可能是鬼切的。
因为，他是那样直率的男生。
是恶作剧吧？
可是又是谁呢，会做出这等恶作剧。
脸颊染上绯红，心跳在加速，手心泌出细汗。
“咦？妖刀姬同学，你在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妖刀姬的手颤抖了一下，被遮挡的字眼漏了出来。
“好きです（我喜欢）？”同桌的眼睛亮了亮，趁妖刀姬失神时刻将试卷夺了过来，大声念道，“鬼切……”
“快…快还给我！”回过神来，妖刀姬忙焦急地阻止。
然而同桌却将后半句念了出来：“私はあなたが好きです（我喜欢你）。”
“哇！这是在告白吗？”
“是哪边在告白呀？”
教室热闹了起来。
“是妖刀姬暗恋鬼切吧？不然不会在卷子上写这个吧？”
“未必哦！说不定是鬼切在她的卷子上告白呢？毕竟妖刀姬也是个大美人哦！”
“发生了什么啊？”鬼切从外面进来，“怎么这么热闹？”
“呜哦！！！另一个正主过来了！”
“在一起！在一起！！”
“哈？什么东西？”鬼切一脸困惑。
“嘛…妖刀姬同学的卷子上面，写着‘鬼切，我喜欢你’哦？是告白吧？”
“是你写的吗？我记得你今早很早就到了哦？”
起哄的声音越来越大。
鬼切眉头一紧，转头看向妖刀姬。
忽然的，委屈的情绪像潮水一样翻涌上来，妖刀姬喉头一梗，泪水蓄满了双眼。
啊，也不是鬼切的错。
可是为什么要皱眉？
因为不喜欢吗？他在怀疑吗？
但是也不是自己的错啊……
委屈。迁怒。
眼泪要流出来了。
妖刀姬抬手捂住了眼睛。
不能迁怒。不能哭泣。
“嘛，可以把那张卷子给我看一下吗？”是鬼切的声音，与以往不同的，隐含着些许低沉，些许暴躁的声音。
妖刀姬张了张嘴，可喉咙像被紧紧捏住，无法发声。
但也不需要妖刀姬动作，因为试卷并不在她的手上。
“这字迹不是我的。”是鬼切的声音。
心脏没由来的一痛，像是被攥紧了一样。
鬼切只是在陈述事实。妖刀姬自我开解道，他没有做错什么。
可是泪水却无法抑制地涌出，渗过指缝。
“但也不是妖刀姬同学的。”很笃定的，像是神明一般的声音。
心跳漏跳一拍。
鬼切坚定的声音不断传入耳中：“对比字迹可以看出，这很明显不是妖刀姬同学的字。所以……”
“请你们向她道歉！”
啊啊，这是什么魔力呢？完全放松下来了。
可是先前累积的负面情绪一下子爆发了，眼泪完全无法控制了，像是开了水闸一般哗啦啦地流出来了。
“恶作剧很有意思吗？窥探隐私很有意思吗？随便起哄很有意思吗？制造闹剧很有意思吗？！”
“现在的情况是不是如你们所愿了呢？！”
层层反问，渐次叠加的怒火，令教室为之寂静。
“向她道歉！！”
静默。死一样的静默。
啪嗒——
眼泪滴落在桌面上。
真可靠啊，鬼切同学。
妖刀姬顺势趴在了桌面上。
真狡猾啊，鬼切同学。
喜欢上你了。
真过分啊。
学生年代啊，倘若一个女生无缘无故地双臂交叠埋头趴在桌面上，不是睡觉，便是哭泣。
教室登时慌乱起来。那个同桌连忙向妖刀姬道歉起来，随后起哄的同学也纷纷表示歉意。
妖刀姬只是趴在那里，没有说话。
一开口便会是沙哑的哭腔，太丢脸了，她不敢开口。
但这一反应叫同学们更加内疚了。
于是，整场恶作剧的始作俑者终于站出来道歉了。
是缘结神与青行灯。
“对不起，妖刀姬同学。上个周末我和青行灯傍晚在市区那边见到你和鬼切同学一起打工回去，看背影太过般配，所以忍不住策划了这个恶作剧。”
“非常抱歉，妖刀姬同学。我们以为这样就能够拉近你们的距离，没想到超出了我们的意料。”
“总之，随意拉郎配就是我们的过错！！！非常抱歉！！！！”
啊啊，是因为咖啡馆的事情啊。
妖刀姬想无奈一笑，但是脸颊完全无法动弹。
“我们不寻求你现在就原谅我们，但是希望你可以给我们一个赎罪的机会！！”
完全动不了啊，无论是脸颊还是喉咙。
妖刀姬只好小脑袋点了一点，以作回应。
“那么既然如此的话，”鬼切轻咳两声，又说道，“我知道我和妖刀姬同学的名字很有缘分，但是我们并不是那种关系，希望你们不要再这样起哄了。这次的恶作剧太过过火了，以后请不要这样做。虽然我这边问题不大，但是对于妖刀姬同学来说，还是有很大影响。所以，请不要再给我们带来困扰了。”
有些失落了。
鬼切在保护她。妖刀姬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可是却仍不可避免地感到失落。
在撇清关系呢。
啊，知道了。
是因为，她喜欢上了他了。
真过分啊，鬼切同学。
啊，又迁怒了。
绯闻就是这么一回事，他好像是她的，却并不是她的。
**
妖刀姬微微一笑，将试卷放回原位，又把雨衣放入清洗篮。
过去已经是过去了，就当它只是过去吧。
大扫除还要继续，可不能半途而废。
不管是居室的落尘，还是情感上的积灰，都需要好好整理。
白色飞鸟的到来，带来清理的契机。
扫去尘土，除去污垢。
整理，清洗。
窗帘被拆卸下来，家具整齐摆放，物件有序堆放……
客厅变得明净透亮，连带着妖刀姬的心情也明亮了起来。
那么，邮箱里堆放的信件，也要开始清理了。
话虽如此。妖刀姬躺在浴缸中，温水漫过双肩，她只是大脑空空地盯着顶灯。
心血来潮地来了一遍大扫除后，现在可以称得上是腰酸背痛。
一条死鱼，很贴切的比喻了。
妖刀姬自嘲了笑了笑，连抬手指的想法都没有了，更遑论看邮件？
啊啊，体力变得这样差劲，倘若再见到鬼切，便连切磋的理由都没有了呢。
是的，在那之后，他们为数不多的互动，就有在那剑道社的切磋。
至于咖啡店打工，鬼切后来辞职了。
**
亲爱的妖刀姬同学：
你好吗？不，一点都不好，这真是无聊的废话问候。
谣言是如此的猛烈与可怕，即便是她们诚心地道歉了，我也仍无法轻易宽恕。
不过，今日之事确实也有我的一部分责任。
啊，事到如今在这里道歉有什么用呢？这封邮件也不会到达你的手中。
是信件，非信件；是日记，非日记。
我在写些什么呢？不会传达歉意的邮件，无法记录心情的日记。
倘若日记无法宣泄情感，又算得上什么日记呢？
可是一想到这是一封向你对话的邮件，便无法出口。
或许我该辞去咖啡店的工作，这样才有可能减少那些谣言。
可是啊……
我该怎么办？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或许我最近真的太得意忘形了，忘记保持那该死的距离。
我在写些什么？算了就这样吧，反正是不会发送出去的邮件。
但不管怎么说，还是很抱歉。你还是笑起来更好看些。
该死我又在写什么？总之别哭了，我会努力解决的。
嗯……不过我辞职以后，好像就没人同你一个排班了。晚上一个女孩子回家总觉得很危险，请多注意安全。
所以这就是他的答案——他辞职了。
妖刀姬仍在那边工作，而他离开了。
那时妖刀姬还曾纠结了一下，一方面是高兴于他的离开所代表着谣言基础的破除，而另一方面则是失落于他的离开。
在妖刀姬意识到自己喜欢上鬼切后，她失去了一个与鬼切相处的地点时段。
也曾想过，如果只是坦荡荡地，便不会惧怕那些谣言。
可是啊，尚且是坦荡的清白时，妖刀姬便已落泪。如今情感早已不在纯净，又怎可能平静应对呢？
亲爱的妖刀姬同学：
你好吗？
今天见你心不在焉，虽然切磋的时候仍然碾压不少社员，但是被我赢了三分实在太失水准了。
看起来你仍受昨天风波的影响，实在抱歉。这个周末我一定会辞去咖啡店的工作的，还请放心。
算了，我在这说明个什么呢？
亲爱的妖刀姬同学：
你好吗？
今日见你状态好了许多，甚至赢了我两分，感觉斗志燃烧过头了……难道是昨日的邮件被你看见了？可是我反复看了几遍，已发信件并没有昨日的邮件，它还好好地待在草稿箱呢。难道我们心有灵犀？唔，这个形容词有够暧昧的，万分抱歉。
不过看到这么有斗志的你，真是很高兴。我们一起加油吧。
亲爱的妖刀姬同学：
你好吗？
我很好，辞去咖啡店工作后，剑道修行的时间多了很多，也算得上是另一种补偿了。希望你也能多加油，不然可是会被我远远抛在身后哟？
亲爱的妖刀姬同学：
你好吗？
今天上午见你，训练更加刻苦了，斗志满满呢。很感谢你的邀战，总之解决了大麻烦了。比起在女孩子堆里聊天，我觉得还是和你战斗更加痛快。
我常想，若是在古代，你是我的战友的话，一定会很叫人安心。你是很值得托付后背的同伴。不过没有如果便是了。
是了，剑道社的切磋，有部分是妖刀姬的私心。
少女妖刀姬意识到自己对鬼切的情感，可是那又如何呢？他义正辞严地撇清两人的关系，不正是因为他也厌恶这种胡乱牵线的行为么？倘若她不管不顾地跟随情感的冲动，亲近鬼切，不就与鬼切的期愿相违背了么？
因为认定鬼切不喜欢自己，所以要刻意地保持距离，避免引起厌恶。
可又因为喜欢着鬼切，无法不在乎他在女生群中谈笑风生，于是擅自约他对战。所幸这是常有的事，所幸这是他热爱的事，鬼切并没有反感，甚至欣然接受。
当然休息时间的切磋，也不全是妖刀姬提出，有时会是鬼切那边邀请的。
他们是那样公认的剑痴，没有人怀疑过其中有人存着私心。
这私心，唯有当事人清楚。
而现在，对于拥有半上帝视角的妖刀姬而言，依然不太好判断鬼切是否喜欢自己。信件里从未说过“喜欢”二字，便也不好确定。
想要相信，又怕自作多情。
暗恋就是这么一回事。
……
在这样一个周末，妖刀姬通读了少年鬼切的来信，仅限于国中一年级的鬼切。
那个少年正直且体贴，直率也踟蹰，勇敢还胆小。
但是人不就是这么一种复杂的东西么？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旧物盛旧思，闹剧斩情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