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异空间的放肆》驿城

32、千辛万苦

　　[我叫祝芜华。

　　为了找一个人，我在时空漩涡里六次死里逃生，又在不同的时空茬口里穿梭了一千多次。
　　我读的书，多的，够我几辈子用不尽。
　　我走的路，长的，禁不起重来一遍。

　　但如果可以，我希望，一切都回到原点。
　　那时候，我一定死皮赖脸挖空心思地骗出他的话，之后，用我的命去保护他。

　　我从来不以长情自诩，而是深刻地认识到，自己已经陷入了一种“必须要做到”的偏执之中。

　　时间长的，我确实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因为我足够爱他，发疯似的把他刻进了自己的血液里，还是因为，我习惯了，带着他的使命，一同逃亡。

　　我不知道，这样过去了多少年。]

　　直到，那次猛然魂惊的，与那个人无数次的相遇中，总算有了价值的一次——

　　“就是你……”

　　闫创刚想说，就是你鬼上身丢了魂那次，把你送回来那个大兄弟，但正巧瞥见那位他正念叨的人突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闫创的脊梁骨都是禁不住的发麻。

　　卧靠……这哪是是什么大兄弟，这就是之前那个ghost吧！

　　“你好，我叫程小兴。”

　　一身灰色长款羽绒服，有些少白头，嘴角漾着两个小酒窝的人冲着祝芜华打了声招呼。

　　闫创听他说话这才知道：确实不是大兄弟，是个女的！

　　这白头发，嚯——

　　“我们认识吗？”祝芜华疑惑地笑了笑，随即转回身，充了饭卡。

　　“你不是在找他吗？”程小兴喊道：“人找到了你见不见！”

　　祝芜华拎起壶已经要离开的动作一顿，平静问：

　　“你说什么？”

　　程小兴立刻就明白了过来，过去一把揪住了祝芜华的羽绒服的拉链，暴露在空气里手冻得又红又僵。

　　“你把他忘了？”程小兴质问道。

　　祝芜华长而翘的睫毛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脱口就问：“今年是12年了吗？”

　　曾经，他为了找苑星野的线索，见过畜人程小兴，一千四百二十三次。

　　其中，有一半的相见，早了一年。程小兴说，自己根本不认识什么苑星野。

　　另有少一半的次数中，程小兴跟他不只见了一面，怀疑他对她有意思，于是玩笑着让他以身相许。

　　而更少的相见中，祝芜华经历着自己最为痛苦的时期，重复了十月一苑星野消失后，一次又一次的痛苦。

　　他每次见她，都是在求，求她承认吧，苑星野这个人，真的存在。

　　“是啊。”

　　听着程小兴痛快的回答声和舍友怀疑他有病不挑好人搭讪而且搭讪技巧特别烂的啰嗦声，祝芜华只觉神清气爽，恍惚间，无数个日日夜夜已经流尽了的伙伴再次冲了下来。

　　“唉你哭什么啊，是个男人吗？”程小兴鄙夷道。

　　祝芜华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了，于是边往下吞咽边费力地问：“他是……17岁吗？”

　　“17吗？”程小兴随口说：“还真未成年啊，我请他喝酒他都不喝。”

　　“唉，你知道吗，我其实不记得我怎么认识你的了，”程小兴让祝芜华拽着胳膊一刻也没停地走到了室外，嘴上却是也没停，“唉是我俩认识的早还是你俩认识的早啊？”

　　“唉祝芜华，你壶怎么办——”身后的闫创追出来，问。

　　“帮我拎回去——谢谢！”祝芜华最后一个高昂的尾音已经完全暴露了他此刻激动的快要升天的情绪。

　　“程小兴，他现在在哪啊？”

　　祝芜华拽着她的胳膊一刹车，程小兴让她揪了一个趔趄，不高兴道：“重色轻友，我白陪你演了一千多场戏，没吐了算我厉害好吗！”

　　说着，还大拇指向后挑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祝芜华瞬间睁大了眼睛，只觉得自己心脏不太好，时刻有嗝过去的风险。

　　……

　　[失联N多年都没忘的人，一定在你心里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吧。

　　我，祝芜华，今天梅开二度。
　　用啫喱水打理了头发，给唇上了一个亮色，又选了一身在我的协助下，算是他亲手为我做的衣服，从焦熟的晨曦中来，要到生疏了的黄昏中去。

　　之前那无数多个黄昏，我从来不敢一个人过。所以，这些年，我只见过星星，或者高高生起的太阳。]

　　还好，程小兴告诉祝芜华说，那一千多次，她只是同样的拥有记忆而已，并不是他自己的臆想。

　　呼……他也确实不想，让苑星野觉得，他已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精神病患者。

　　……

　　傍晚，六点。

　　燕西天桥上，一个身形颀长，身板俊拔，狭长的眸中闪烁着醉人的晶亮，薄薄的唇边漾着三春暖阳的男子正面向透红的阳光而立。

　　这些年，为了治好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白天、夜晚、日月星辰。

　　很久没见过，那个他暂时放开了手的，自己拼了命也想为他而活一次的人。

　　“星野——”

　　当那个逆着光轻快着奔上来的人影清晰了，没等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撞上了他的身体，抱着他的脖子，让他本能地回抱并着旋转给带飞了起来。

　　“王——八——蛋！”

　　等祝芜华下来后，用力一扯对方的围巾，上去就揍了他一拳，正巧打在他的唇角，给他抹上了一小块魅惑的紫。

　　“嗯。”苑星野笑了笑，用舌头舔了一下。

　　“滚滚滚！”

　　祝芜华推着他，也拽着他，没一会的工夫，已经紧紧地搂住了他。

　　两个人的脸相错开着，用力又用心地拥抱对方。

　　“我特想说一句。”祝芜华叹了口气，揽在苑星野背后的手伸上去，擦了擦自己的眼角。

　　没想哭的，委屈个什么……

　　苑星野轻轻抚着他的背，认真问：“说什么？”

　　祝芜华突然就贴近了他的耳朵，语气由温柔直接改成了咆哮，道：

　　“你死哪去了！”

　　……

　　晚上，两个人在路边摊吃烧烤，这是祝芜华一直想带苑星野吃的。

　　“我真以为你……不在了。”

　　祝芜华对于自己掌握了时空秘钥的事情供认不讳，最后，憋不住地跟苑星野倾诉着他的无助懦弱与千辛万苦。

　　“你说，你见过13岁的我？”苑星野听他讲着那些他根本不知道的故事，眉头就没舒展开过。

　　可祝芜华还是要讲，不然就他一个人知道，他难受。

　　“啊，谁成想，我什么时候见你，你什么时候……”祝芜华全程保持着笑脸，又或者故意为之的哭丧脸，为的就是不让苑星野跟着难过。

　　但每每要提起他失去他的那些痛苦不堪的回忆，心口都不是那么好受。

　　虽然，已经经历过了很多次。

　　“你觉得，我那些都是编的，都是自己做梦，是吧？”

　　祝芜华喝了不少酒，大概是晚上容易忧郁自怜，完全忘了此刻众目睽睽。

　　他就那么穿着连筒的白色羽绒服直接坐到了苑星野的大腿上。

　　苑星野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地搂住了他，一遍一遍轻声问：

　　“芜华，回家吗？”

　　“我们回家？”

　　“现在？”

　　……

　　四年后。

　　燕中一中，高一二班的教室里，来了一位新的英语老师。

　　一位很帅的英语老师。

　　于是，整个激情飞扬的课间，直接连上了课堂。

　　“Good--morning--everyone，it’s--my--great--honor--to--be--your--English--teacher，my--name--is——”

　　新老师的声音清爽又悦耳，英语韵调也十分标准好听。

　　“祝芜华。”

　　新老师皮肤白皙，身材高挑，一双标志的桃花眼里漾着微波，嘴角外一颗浅痣为他平添了几分迷人的魅感。

　　只是一个转身回眸，便无可避免地引得台下频频发出细长的“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