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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鬼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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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华泽载着东林奔驰在去圣心医院的路上,后座上坐着娜娜的两个室友。两个姑娘拿着手机快速打字手指已经残成了一道虚影。
大狗子:璐璐,开车的这个小哥哥好帅啊
小仙女:是啊是啊!!!你觉得他长得像不像吴磊。
大狗子:恩恩!但是侧脸看起来特像朱一龙啊!!
小仙女:确实比三石弟弟看起来成熟……但是!你有没有觉得他和东林特别的登对!!
大狗子:诶!!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刚才上车的时候他给东林开了车门呢!而且上车以后还递给他一罐糖!好宠溺啊……
小仙女:温柔细腻攻X高冷傲娇受!天哪!!!……我终于看见活的了!!!我回去要写一篇他俩的BL文!!!
大狗子:臣附议!
两个小姑娘面无表情的盯着手机手速飞快,脑子里却不知道已经码成了多少字的小黄文,伴着无形的口水和□□……
然而BL文里男主之一的高冷傲娇受李东林同学却已经抱着糖罐子睡着了。
十个小时之前
“天儿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寝室吧”陆华泽站起身去橱柜翻出一个塑料袋,又翻开冰箱从里面拿零食。
“诶?你这是干什么”东林忙扯过塑料袋不让他捡。
“师姐把零食买多了我吃不完,过段时间会坏的你拿回去点…”陆华泽活像个老妈子唠唠叨叨,还找了这么个蹩脚的理由。
东林手机震起来,陆华泽趁东林一分神把塑料袋扥了回来继续装。
“喂…林林吗,明天我回学校,到时候给你结账”陆华泽一听林林两个字貌似对方还是个女的,立刻住了手,塑料袋不响了。冲东林比口型:“谁呀”
东林脑子一蒙顺口道:“哦…好…诶?你要回来?不继续住院了么”又对陆华泽比口型:“娜娜”
她为什么给我打电话,我没要她结账啊……
“不住了…我恶心”陆华泽觉出不对劲儿刚想告诉东林。谁知东林脑子一抽
“恶心不更应该住院吗”
果然对面发飙了。
“我说不住就不住了!”东林被高分贝震得一缩脖。陆华泽扔过去一个糖块打在东林身上,东林堵住声筒愣愣地看他,陆华泽小声道:“你问她需不需要你接”
“哦…好我知道了,需要我接你吗?”
果然对面娜娜平静下来,只蹦出一个字:“要…”
东林“好”字才说了一半,娜娜就切了电话。听筒里传出嘟嘟嘟的忙音。
东林仍然无辜的看陆华泽,陆华泽被他的样子萌得笑出来:“唉…她应该是想找你帮忙,八成是和她妈吵架了”
“你咋知道”
“他妈是院长,有什么事不能找他妈解决…”
东林恍然大悟“奥…娜娜现在还没恢复,张院长不可能主动放她走的。”
“我劝你最好先给张院长打电话,娜娜现在身体状况不好,出事你担不起。”陆华泽道。
“我了解娜娜的,娜娜本来就和她妈关系不好,貌似张院长最近又结婚了”
“好吧…你认识娜娜的室友么,带两个女孩子方便一些。”
圣心医院
“娜娜执意要回家,又不让我送她,只好麻烦你们了”张院长悲戚道。
陆华泽和东林在病房外和张院长客套,两个室友进去给娜娜收拾东西。东林有种掺和别人家务事的尴尬感,娜娜打着石膏缠着绷带,套上羽绒服从病房里一步一步挪出来。把亲妈当成空气一样忽略了,拍一下东林直接走了,室友在后面拿着包和行李追上去扶着。陆华泽和东林更觉得尴尬只好匆匆道别跟上去。
璐璐背着娜娜的背包跟在娜娜后面,背包里面插了副卷轴。
陆华泽看这卷轴只觉得古怪,又说不上是哪儿。伸手把卷轴抽了出来,一摊开只见是一副八骏图,八匹骏马神态各异,扬蹄奔腾神采奕奕。只是…莫名的透出一股邪气。东林也伸过头来端详片刻,他伸手在那马蹄上一指,陆华泽顿时看出了端倪。那马蹄竟然是反的。
这幅画的不协调感就在于画中的马身段奇特,马身似是向左,头和腿却向右,头马尚且如此,后面紧跟着的七匹马更是毫无方向可言,给人一种错乱感,仿佛这八匹马不是在潇洒奔腾而是被困在这画纸内无比慌乱。
“娜娜姐,这画是哪儿来的?”
娜娜的身体状况比想象的还要差,才进电梯冷汗就已经把贴身的衣服打湿了,脸上也染上不健康的红晕。娜娜咬着牙道:“我爸的朋友…送的”
娜娜从没在朋友面前提起过自己的家庭,每次聊到有关话题也只是缄口不言,给人留下一种亲缘淡薄的印象。这是东林第一次听到她提到自己的爸爸。
东林小心问道:“你爸爸知道么”
“我爸…没了”
东林自知问错话了,脸上有些挂不住。
娜娜靠着墙渐渐蹲下蜷缩成一团。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滚,眼泪跟汗混在一起。身体瑟瑟发抖。
“不行她情况不对不能回学校”东林说罢按了回去的电梯。陆华泽手机罕见的响了,来电显示竟然是一堆乱码。陆华泽心中了然。对方一直在说什么陆华泽也只是嗯。嗯到最后挂断电话,对东林道:“杨有吉需要马上处理。不能再耽搁了,告诉张院长我们要把娜娜送回病房”
娜娜蜷缩在电梯角落里,既没同意也没反对。
东林不敢想,看娜娜这个样子多半是发烧了,希望还没感染。
娜娜的室友主动留下陪娜娜,陆华泽牵起东林的手往外走,殊不知这一动作被两个姑娘看在眼里又冒出一连串粉红泡泡。
车里陆华泽的电话又响了,他连上车载电话,环绕式音箱里面传出赵叔的声音。“吕建从今天早上就一直在闹,又是哭又是笑还淌鼻涕流口水,送到医院去检查做了一溜儿,最后尿检呈阳性,好像是吸毒了”
“尿检呈阳性…不是好像是根本就是!”陆华泽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吸的”
“经盘问,吕建有过一段吸毒史是十一年前,出国打工的时候染上的,回国后主动找戒毒所戒掉了,但是有没有复吸就没了记载,他自己说是两年前复吸的。而且按照刚刚体检的结果他还患有一定程度的狂躁症”
“那吕建的婚姻史呢,他有没有前妻之类的,他前妻有没有留下孩子之类的”
“吕建和王玉芝结婚之前没有结过婚,不过他这种人嘛,暧昧对象有没有就不好说了,就算有孩子民政局和局子里也没有记录。”
“好我知道了,谢谢赵叔”那头没有立刻挂掉,迟疑了片刻。
“小泽…我不知道为什么所长非要让我告诉你这些,你不是圈子里的人,但是既然一只脚踏进来了,就要万事小心”
陆华泽心里一暖“嗯…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话音刚落,赵叔那头砰的一声,背景音仿佛是厮打了起来,吕建嘶吼着“贱种”陆华泽的心一下提了起来,赵叔意外道:“卧槽!吕建又发疯了”
“赵叔你没事吧,我马上就过去”
“没事,吕建现在神志不太清楚,嘴里一直不干不净的骂贱种什么的,我们都以为是他是骂警察的,但是好像又不是”
陆华泽闻言想了一下:“行,我等下去能赶上他发疯不”
“你小子看运气吧,时有时无的,你抓紧来没准能赶上”
挂了电话陆华泽又对东林道:“工具箱里有给你的东西”
东林狐疑的打开工具箱,里面居然是一盒毫针。顿时明白了。
“总用缝衣针还是不顺手吧,给你备了这个。”
东林舒口气道:“咱们今天就处理杨有吉么。”
“对,条件已经齐备,我大概猜到了”
“上次在王凤芝家里我跟他说如果他离开我就找人做法为他超度,但他不肯”
“那就来硬的。有信心么”
“试试吧”
陆华泽笑着摇摇头。
王玉芝家
王玉芝坐在床上,用浑浊的瞳孔注视着东林,没犯病的她只是一个被风霜岁月摧残的普通人。面犯老态,完全看不出不到四十岁的样子。
“阿姨,在解决你身上那个东西之前我们想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回答不属实,杨有吉我们是没办法处理的”
王玉芝缓缓点头。
陆华泽站在东林边上,手上拿着个本子听东林一边问自己一边记。
“杨有吉是怎么死的”
“车祸”王玉芝脱口而出。
“您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东林淡淡道
王玉芝眼珠子发酸似的狠狠闭了下眼,艰难道:“吕建剪了他的刹车油管”话音未落她的身体又不住抖动起来,眼白充血甚至微微外突——杨有吉又来了
王凤芝倒抽一口气,嘴唇微微颤抖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东林这次没有理后背咣咣撞墙的王玉芝,又问道:“孩子究竟是谁的”
“应该是吕建的”字眼被震碎在胸腔里断断续续。
“为什么是应该?”
“亲子鉴定显示是吕建的”王玉芝撞墙的力道更狠了,东林甚至感觉到这老式平房的房梁在颤抖。
“我还没问完,你消停些”东林剜了一眼王玉芝,王玉芝的动作一下子小了。
东林心里已经了然“你曾经背叛过你的前夫杨有吉么”
“是”
“吕建剪了杨有吉的刹车油管,这件事你是知情的是么”
王玉芝嘴唇动了动却没出声儿。
“说实话”东林又重复了一遍。
“一开始不知道,出事以后才知道。”
“杨有吉出车祸并没有当场死亡,对吗”
“是”
“他出车祸时颈椎错位脊髓损伤而且主动脉破裂,救活了就是高位截瘫”
“是”
“所以你放弃了是么”
“是”
一连四个是,交代了杨有吉的死因。所以说杨有吉当时至少是有活命机会的,而亲手掐断自己生路的却是自己的发妻。
杨有吉大概是重温了自己死亡原因又躁动起来,王玉芝的抽搐又开始了。
陆华泽仍拿着笔唰唰写着,东林闭着眼默默感受杨有吉的怨气,王凤芝坐在凳子上抹眼泪。
王玉芝一下一下撞着墙,胸腔也发出咚咚共鸣。
东林蓦地睁眼,视线宛若一道利剑要将王玉芝穿透,突然爆喝了一声“我他妈还没问完呢!”
王玉芝正要往墙上撞的身体一下停住了,马上回到正常状态。
陆华泽被他吼得一愣,笔尖在本上画出一条长道。无声嘟囔了一句,那嘴型是:“牛逼”
东林又问道:“我再确认一遍,你十年前出轨吕建,被杨有吉发现,杨有吉意外出了车祸,你怕为自己添累赘放任他自生自灭,随后就怀了吕松吕梅姐弟,而吕建多年吸毒知道精神不正常,时常怀疑两个孩子是否是自己亲生,而且你也确实不知道孩子是谁的,所以去做了亲子鉴定。虽然亲子鉴定结果是孩子确实是他亲生,但因为他多年吸毒精神不稳定,总是无法认清这一事实,潜意识里总是觉得吕松吕梅是杨有吉的遗孤。事情连起来,大概是这样的么”
王玉芝眼神放空,像一条死鱼,嘴里哆哆嗦嗦的抖出来一个“是”
东林深吸一口气,大声道:“杨有吉你可听到了?真相如此。可惜阴阳有别,阳间律法管不了你的事,你大可到阴司告他二人一状,待他二人阳寿耗尽到时酆都大帝面前自有分晓。”
“我不甘心…”是个男人的声音,杨有吉竟借着王玉芝的嘴说话了。东林见王玉芝脸色一片灰败,显然已经时日无多。
东林叹了口气:“你缠了她十年,她被你折腾的虚耗掉一半阳寿,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陆华泽停笔,将那一页纸从本子上撕下来,双指夹着一弹纸便烧了起来。
东林只觉得背后阴风阵阵,一回头只见两个陌生人站在陆华泽身旁,身着古时衣装,头顶盘髻,手里捻着一张纸审阅。
“这二位是…”
“啊…崔兄和蔡兄,我的同僚”
“哦..”东林点头致意,这二位抱拳换了一礼。
王凤芝一脸懵“你们在说什么呢…”
“杨有吉,你若是肯跟这二位差爷走,也能给自己积点功德,要是执意在阳间作乱,将来到了大帝面前也是给自己找罪受”
陆华泽知道东林这话根本就是在骗鬼,就凭杨有吉在阳间缠了王玉芝十年,阴司判决时处罚也绝对少不了的。
就是不知道杨有吉会不会上这个勾…
王玉芝此时已经完全沦为了杨有吉的傀儡,一脸鬼气。她静了几秒,瞳孔上翻露出眼白,嘴角勾出一个吊诡的弧度,面部肌肉完全扭曲起来。突然从炕上一跃而起,劲头大的根本不像将死之人,就在她跳起瞬间东林突然站起来把手向下一伸抓住自己的凳子腿就脱手抡了出去。凳子把王玉芝重新砸倒在炕上。两个阴差拎着铁索就要上前却被陆华泽一伸胳膊拦住了。阴差的脸本就是土青色,瞳孔颜色亦是极浅,这样让人发怵的脸上却露出了疑惑的神色。陆华泽冲他两人小声道:“先让我老婆装个逼…”
阴差:“。。。”
东林早知道阴差是陆华泽叫过来给他收拾烂摊子的,如果只是交接公务最多来一个甚至他自己的就能处理好,而叫来两个是因为陆华泽既然答应让他自己处理就不会伸手帮他,杨有吉这样作恶十年的厉鬼只有一个阴差真未必能收拾得了。
东林跳到炕上,抽出一张符贴在王玉芝眉心,王玉芝即刻不动了,转头冲陆华泽伸手:“刀借我用一下”陆华泽拔出自己的藏刀递到东林手里,东林拎起王玉芝领口一刀划了下去。王凤芝骇了一大跳,刚要扑过去,只见王玉芝的衣服从领口往下被直直划开,露出皮肤。他又从后背划了一刀,直接把整件衣服划成两半从王玉芝身上被脱了下来。
王玉芝身上蔓延着藤蔓似的紫黑纹路,主干自脊椎向四肢发散,就像是将人身上的经脉标记出来了一样。
东林抽出毫针,嘴里念念有词:“一一从头逐一求,男从左起女从右。一针人中鬼宫停,左边下针右出针”他口至心至则手至,一针没入人中,“二手大指甲下,名鬼信刺三分深”又抓起王玉芝的手,直刺少商穴。两针下去杨有吉有些撑不住了,王玉芝的身体小幅度颤抖起来“三针足大指甲下,名曰鬼垒入二分,陆华泽忙上前来脱掉了王玉芝的袜子,东林一针刺入她足趾内侧。王玉芝使劲儿一颠,杨有吉仍没挣开符咒的桎梏。“四针掌后大陵穴,入针五分为鬼心。东林抬起杨玉芝右手腕又一针没入肉中。杨玉芝嘴里开始哼哼。陆华泽凑近一听,道:“他说饶命…”
“再来一针!五针申脉为鬼路,火针三下七锃锃!”
王玉芝眼神一下直了,身体也僵了。东林又一张符贴在她胸口,猛然一掌拍在她背心,陆华泽之间一个男人的影子从王玉芝身上分了出来。他一挥手,崔蔡二位阴差一拥上前把杨有吉的阴魂拷住,回头朝陆华泽俯身一礼随即消失了。
东林满头大汗蹲在炕上,大口喘着气。旁边躺着满嘴白沫的王玉芝。此时她的脸上已经有了一点血色。陆华泽站在原地看着东林,东林抬头迎上他的视线,陆华泽抬手竖起拇指。无声做了个口型。东林分辨出他说的是:“牛逼”
东林笑了,从炕上下来,把刀还给陆华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