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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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相亲对象见面那天，素简也有庭审。整整一个周证据搜集，又加七个小时庭上奋战，终于将这对可悲的夫妻分割好财产。
小宋见素简从法院出来，忙不迭将放着连衣裙的纸袋递过来，道：“刚入秋，您穿这样是不是有点少？”
素简笑道：“女为悦己者容。”
“不是，是您的态度。别人相亲总是不耐烦，倒是您郑重其事的。”小宋发动起车，道。
“是我妈妈介绍的，既然答应了，用心对待也是对他人的尊重。”素简耐心地绑发，露出细长白皙的脖颈，怎么看也怎么温婉。
小宋一听就觉得是这么个道理。
当时她决定跟着素简工作，也是这个原因。今年小宋也三十五了，能去的律所也不是没有，却选择跟着初出茅庐的程素简。理由很简单，就是她很懂得尊重人。干他们这个行业，心态崩了常有的事。可无论败庭，还是彻夜不眠跑公司素要证据，素简极少以高高在上的姿态训斥，沟通了解情况，让每个人信服。她是个合格的领导。
到了约定的餐厅，告别小宋，素简去卫生间换好衣服，收到周子成打来的电话。
“程素简，你来滨城了吗？”
“是，最近有案子在这边。”素简礼貌回复。
“你丫的，来也不告诉我，今晚有没有空？哥带你去吃饭，正好见见滨城的上流。”周子成边说边走，有锁车的声音，显然在地下车库。
“今天不成，我有约了。”
“不愧是程素简，刚来滨城就有人看上了啊，行吧，就把哥往后排，当年哥疼你的时候，你是不是也把别的小白脸这么挤兑了？”周子成语气轻佻，连没见到，就能感觉眉毛扬起来了。
“噗—”素简轻笑，“我看你不是带我看上流，一定是你的下流。”
周子成也笑了，眯起眼睛，道：“成成成，就你会说话，有时间再聚会吧，反正宁海国际的现负责人宁远和姚先生最近有点互帮互助，惹了宁海国际元老不太满意啊，过段时间我们可以双剑合璧，不对，比翼双飞了。”
一听周公子哥说话，素简就头大，研究生除了学习和实习，素简多亏这位周子成老师，让她学会如何打哈哈。
好不容易让他平息下来。
餐厅高档，在滨城是数一数二，在侍者引领下，素简的内心格外复杂。这座城市，她自小呆到大，如果不是一场失败的恋爱，她也不会想着逃离。
正想着她来到餐桌前，抬起眼，看清对面坐的男人，不禁杏眼微睁，旋即又猝然眯起，笑也从唇边洋溢出来：“齐念？”
齐念对她淡淡一笑，宽宽的眼皮褶深刻了几分。
是她幼时的玩伴。
“真的好久不见了，五年还是六年。”素简放下包，紧绷的神经突然释放了很多。
“六年。”齐念提醒。
六年。
可具体哪天不见，谁也不知道。
只觉得弹指间，她没有变，依旧那么体贴温柔，只是齐念似乎哪里不一样了。经年之后，他的五官仍然有股介于少年和书生的气息，只是气质不太一样了，可能功成名就后，少年时期的阴郁转而了沉郁。
“真的好久不见了，我妈妈说对方是个医生，死活不肯告诉我是谁，没想到是你。”素简笑起来。
齐念低眉，道：“我怕你听到这人是我会不来。”
听到这话，素简微怔，看过去，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他有双深情眼，哪怕没有表情的时候，也像思考的模样。
她不知道是真还是假。
齐念刚想开口，有人惊讶地出声：“程素简，你原来在这里。”
素简回头，看到周子成手里晃着车钥匙，站在她身后。
素简舒口气，几不可见的下意识动作。
“齐念医生，也在这？”周子成一眯眼，嗅到不平常的味道，“你们在干嘛？”
素简得跟他说实话，不说有这个公子哥探究的：“相亲。”
“不止吧。看你这神采奕奕的样。”
“我们是小学同学还是发小。”
“哈哈，那你们还相什么亲。”周子成抚掌大笑，拉素简起来，“走，我带你们见世面去。”
齐念蹙眉，看着周子成。
他们本来不熟悉。周子成的祖母最近生了场病，在齐念所在的医院进行疗养，多走动了一下，但也不代表熟知了。
周子成比他更清楚，推着素简走到齐念身边，俯下身子，眯起眼睛，低声说：“院长的女儿在那里呢，你确定不去？”
顺理成章的事。
打开包厢的门。
另一个跟他长相差不多，爱眯着桃花眼的男人映入眼帘。
“哟，这不是咱们的滨城婚纱小王子吗？”范海辛一看周子成，顿时举起酒杯对了上来。
“哎，这不是我们开挖掘机的爵士吗？”周子成也不含糊，单手接过来，一饮而尽，道。
齐念听得蹙眉，显然不太能接受这类人。
这都是难缠的纨绔子弟。周子成的祖母是滨城从最早一家开婚纱公司的人，现在已经成为滨城垄断婚礼服务，而范海辛家是从事建筑行业，与中建等大公司都有合作。
素简笑而不语。这些人换到从前，素简想都不敢想能有瓜葛的，后来当上律师，接触人多了，自然也适应了这帮人的油腔滑调。
这些人物从小家庭优渥，常常碰头也是应该的，自然也包括……
“行啦，你俩有完没完。”就在此时有个女生突然后身后道。
听到这个声音，素简浑身一僵。
这才注意到在影影绰绰之间，素简似乎看到一对男女坐在对面。
男人高大英俊，女人漂亮自信。
可是……这个男人的眉眼是她曾经摸过的，他的呼吸是靠的最近的，日日夜夜，一共九百一十五天，他的气息，素简比谁都清楚。
周放，周放，她竟然又和周放见面了。
素简的心猛烈地跳了起来。
听到这话，正在嘻哈的范海辛和对面的人也看过来。
“来来来，我跟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研究生同学程素简，这是心内科的主任齐念医生。”周子成笑道，“反正滨城也不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齐念医生还是春晓你爸医院的呢。”
“卧槽。”范海辛口出狂言。
他呆了，他真没想到周子成口中的程律师是程素简！
范海辛呆呆地看了看程素简，又用余光打量泰然坐着的男人，不禁喃喃，“滨城果然不大……我们和程律师还是高中同学呢。”
素简浑身的血液似乎要倒流起来，站在原地，浑身发冷。
齐念看她一眼。
周放看到了她，神情微怔。
他应该忘不了她。
他恢复了很多，五官立体，眼神也凌厉起来。刚开始分手，他瘦了很多，本来有棱角的下颌变得格外突出，脸颊都陷下去了。
仅仅如此，周放看到她，淡漠又自然地点点头。
酒桌上画面变得滑稽起来。
周子成脑子一空，摆摆手，道：“等等，让我捋捋，你范海辛，周放小叔，春晓，素简是高中同学，我和素简是研究生同学，素简和齐念医生是发小，齐念医生又在春晓的爸医院上班。”捋顺了，也口渴了，喝口酒解解渴，不禁道，“这什么玩意。”
范海辛抱着手臂，拉着脸，盯着程素简。
素简也颇无奈。
倒是周放，全程没有看她，很自然地将她规划在陌生人行列。
他这人一旦无情下来，待人是浑然天成的冷漠，似乎过去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但素简知道，他应该仍然不愿意见到他。
周子成没注意这奇怪的气氛，又打起精神，不禁笑道：“你们不知道，我刚才遇到他两个，笑死我了，两个人正在相亲，两个人是同学还是邻居的，早干嘛去了。”
一旁的女人终于笑起来。素简抬头，看到赵春晓正看着她，她仍那样，笑起来是很跳跃的声音，像铃铛一样，道：“素简，你说你早干嘛去了？”
素简笑笑，倒了杯茶喝道，淡淡地说：“春晓你明明知道的，我跟周检谈了段恋爱，可能耽误了。”
周子成一口酒差点喷出来，连连咳嗽，抬手道：“等等！程素简你跟小叔交往过？！”
范海辛都点点头了，问：“怎么了？”
“他妈的程素简你跟我也交往过吧？”周子成不禁也骂人了。
范海辛眼睛一瞪，赶快喝口酒压压。
这时候，周放才抬眼，正眼瞧了瞧周子成。
周子成顿时坐直。
周放比周子成大，论辈分，他得喊小叔。周放做律师那会，他还在大学课堂里听师兄说周放的庭上英勇事迹呢。
素简实在受不了这种奇怪的氛围，起身说去洗手间。
她内心很煎熬，自小从未做过亏心事，只有周放，她似乎欠一个道歉。
想到此，她也不顾妆容，用水扑在脸上，这才露出几分素颜。
缓和了一下，素简决定不回去了，打电话麻烦周子成把包厢的东西下次带给她即可。走出来，入眼看到范海辛和周子成站在门口等他，周子成神清气爽地站在门口：“嫂子，走吧。”
“？”素简一脸不可置信。
周子成用眼神示意在窗口抽烟的周放，道：“我们这几个人先走。”
素简看看周围，齐念和赵春晓没出来。
可周放也没说什么，垂眼不知在思索什么，浓浓的烟如雾笼罩住了他。
到底是帅哥，手里夹着烟，也无碍观瞻。
周放抬眼，素简急忙移开目光，侧头看电梯的数字，祈祷不要跟他乘坐一个电梯。
“想什么这么出神？”范海辛问。
“案子。”周放将烟掐灭，立好身子，从容地走过来。电梯打开，他自然走了进去，笑着问，“怎么，素简又有新欢了？”
这口气像多年未见的老友。
“绝对不可能，她家里人介绍的，是吧，素简？”周子成负责抢答。
素简强打精神笑笑，点点头。随他们怎么说吧，她已经没有多少心情了。
“哦？这样啊，素简。”他淡淡地说。眼角开始拉得细长，他有些居高临下地瞥过去，目光清冷，冷得素简头皮发麻，他忽然转移了话题，“周子，我身上有烟味吗？”
周子成嗅嗅空气，摇头：“没有。”顿了顿，狗腿道，“男人抽烟很正常的，小叔何必这么在意。”
他笑笑，是用鼻子出的气。
范海辛也意犹未尽地看过来。
素简知道他在说什么。大学毕业时候，他没进法院，是做的律师，而且没日没夜的做，跑公司，每天靠咖啡续命，可烟连碰都不碰，生怕回来有烟草的味道熏到她。
素简握紧手，生怕他生气起来，把过往跟周子成说了。
电梯开了。
素简如蒙大赦。
可那清冷的目光一直追着她。
素简快速走出餐厅，赶快走去车库，祈祷赶快回家。直到看不见餐厅，素简这才想起来把齐念撇下了，素简打开微信，只好道：“齐念，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素简发过去，连自己都意识到有逃避的意味。
良久，对方回：“没关系，下次再见，我等你。”
这么一说，这才将素简拉回人间。
是啊，周放算什么？
自己又心虚什么？
他们只不过交往过，在一起过，不合适分手了。
只不过他是交往男人里面其中一个而已。
只不过分手是她提的而已。
任他在雨里站在两个小时，她也没有下楼而已。
仅此……而已。
素简想了想，妈的，真的心虚。
又想“妈的”这词语还是跟周放学的，而他跟他前辈学的。当时学会后，素简还很生气，不让他说，他见她生气就高兴，偏偏不改，素简拿起枕头打他，道：“妈的，你再说！”说完两个人都愣了，周放摸摸她的脑袋，笑说：“这才是我的素简，我要你沾染我的气息。”
素简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肉麻，时至今日素简都无法了解他，这样的人物，喜欢他的人那么多，为何曾经偏偏死缠着她。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1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