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医务室密谈 ...
-
第五章医务室中密谈
白间不禁慢下脚步，脸上的肌肉不自觉的抽搐。尽管他努力克制表情了，但脸上还是露出无奈的表情。
原来我做出那样的表情也会这么……这么的鲜活啊。母亲。
和那句话同时浮现在脑子里的，还有一个画面，一个灰暗的画面：空荡荡地大厅里站着一个小男孩，小男孩的表情严肃、身体却在不自觉的颤抖。他攥着衣角、垂眸不语。
恐惧环绕在头顶，但不被允许体现出来。
那时，白间只感觉自己如同死人。
记忆有些时候只需要一个莫名其妙的契机就会在脑海里重现。
而这段记忆还有另一个人——白间的母亲。
在白间的前面还站了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士。女士俯身和他对视。她眉眼弯弯却看不出温柔，只能依稀窥看到凛冽寒风：“你的表情怎么和死了三天的尸体一样难看？我的儿子。不过，要是你真的变成死人的话，也许我还是有点伤心的。但你要记住，你没有资格选择死去哦。我唯一的合法继承者。”
这对白间来说是什么是噩梦？这段回忆是噩梦，昨天的经历是噩梦，今天做过的事也是噩梦，明天到来的时间依旧是噩梦。
想抗拒回忆的一切都是噩梦。
越是想要逃跑，想要摆脱，就越是会永远活在它的阴影里、随时都会被趁虚而入。
“哦？你咋傻愣愣地站着不动啊，难不成其实你还没有接受我们的设定？没关系的啦。”苏盛用“白间”的声音说出轻浮的话，以往“白间”冷淡的嗓音多了几分人气。
“早读时间没多久，那我就直奔主题了。”白间正了正心思，把飞散的思绪拽回来。
这话说的，明明是最正常不过的话，但经过他这么一说出来就变得这么欠揍呢。苏盛感觉他的眼皮跳了跳。这还是苏盛是头一次感受到自己的脸有多么欠揍。
“简直倒反天罡，就是你在浪费时间啊，咋学着恶人先告状的那一套啊。话都被你说完了，我还能说啥。”苏盛无语地看着白间，无力的吐槽。
“是吗？”白间随意敷衍地应和。他对苏盛的话毫无感觉。
“我们现阶段不清楚什么时候能换回来，所以，请你跟我聊聊你的成长经历和人际关系吧！”他边朝苏盛走，边压着声音说。
苏盛会意，往医务室深处走、给白间留出空位。白间跨过门槛，手往后一拉把门带上。
“我的成长经历简单来说，就是‘平淡’。没有精彩的生活，它比你想象中的还要枯燥，就例如：我不像其他人或多或少有过旅行的经历，我甚至没出过稻阳市。因为我几乎把所有时间都花在了学习上。”苏盛坐在木椅上。他右腿叠在左腿上，双手环胸、半身侧后靠着椅背，无所谓地说。说罢，又眼神躲闪地小声补了句：“虽然花了这么多时间，依旧是赶不上你就是了。你不许露出那副要安慰我的表情！我才不需要别人的安慰啊喂！尤其是你，白间！”
正是因为把所有都投入到学习里，所有苏盛不喜欢有人在学习上遮挡他发光。但以往，苏盛对待比他厉害的人的态度都是积极向上地和他们比拼，唯独对白间他做不到。也许是因为白间永远都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在苏盛视角白间一直都在挑衅；也许是因为白间比他厉害太多太多，白间对苏盛来说是怎么追赶都难望其项背的存在。
同时，苏盛也清楚的明白，他们俩人的差距不是简简单单靠努力就能弥补的，不论是学习能力上还是家庭背景上。苏盛不说，但他自己知道：他对白间的讨厌里，有一分是来自自卑。
白间沉默了一瞬，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在他的想象里，苏盛是一个极其活泼的人，每天都是枯燥的、重复的学习是不可能养出这种性格的。但事实却是，苏盛在那样的成长经历里养成了白间想象中的性格。
“呵。”片刻，白间发出轻笑，用苏盛的脸做出轻浮的挑眉，“我想也是，如果你是需要安慰的性格，你就不会那么讨厌我。”正是因为讨厌被施舍，所以才会仇视自己认为的高位者。
“嘁。”苏盛侧头。
“那大少爷就赶紧讲讲你的丰富多彩的人生吧！可别就这十六年的人生经历就比普通人多了。”他没忘记正事，但还是忍不住话里夹枪带棒。
“我的人生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精彩。我也没有算得上是旅游的经历。”白间被苏盛一梗，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他的脸不自觉地就红了，随后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无力，语气也变得戚戚。他努力克制自己，但普通的话经过苏盛身体一加工，说出来就变得像浮夸的、毫不粉饰的讥讽。
苏盛自然看出了白间的神伤，也看出了白间的刻意隐藏，毕竟那可是他的身体，即使现在这个视角有点奇怪，但丝毫不影响他的判断。
他不准备追究白间无意里露出的挑衅，同样也不准备安慰白间。
因为他觉得白间能对他说出前面话，那白间就一定是和他一样的人。他要揆情度理。
想想一般情况下，这个时候他最需要什么呢？
那当然是顺着他的隐瞒说下去啊！
“可得了吧大少爷。你家有钱可是出了名的。学校的图书馆以及里面的所有配套的设备都是你爸捐的。听说是给你……选择走公办普通高中的安慰。这些就算是我也是有所耳闻的。”
在稻阳一中有人不知道白间吗？不存在的。上到学校各级领导，下至保洁阿姨都知道。毕竟白间的入学仪式那么高调。而且他还是当年中考的市排名前几，全校的人都不知到为什么这么个好苗子会来普高。包括苏盛。
更何况有风声说：白间一个高一的新生要作为学生代表在每次周一的朝会上演讲，直到他毕业。
是不是要讲到毕业，苏盛不清楚。但这学期确实是被白间垄断了。虽然苏盛不在意朝会的演讲是什么，也不在意演讲者是谁，但他还是会因为看到站在讲台上的是白间的脸而感到不爽。
简单来说，苏盛就是单纯不爽白间。
但白间的演讲能力好是不争的事实。他的演讲能让周一倦倦地人们静下心去听他讲话，虽然大部分人往往都是过耳就忘。
对此苏盛是由衷的佩服白间。但这并不和讨厌白间冲突。
所以，苏盛简单的组织了一下他的措辞，没让用词太过难听。他表情淡淡地掏耳朵。
“……”白间哑然，久久没有说话。
迟迟没有得到白间的回答，苏盛掏耳朵的动作一顿，一卡一卡地回头。
不是吧，我说到痛处了？怎么一副吃了屎的表情！真是和你们有钱人说不通啊，明明是奉承居然还感觉恶心！还有，你不是年级第一吗，这点话的压力都扛不住，你是怎么稳住心态学习的啊！
白间抬眸就看见苏盛顶着他的脸，脸色变幻莫测。
“不是。捐赠图书馆等物品，那只是我的父亲让我留在一中的手段。”白间轻叹。
听到白间还算平稳地气息，苏盛松了口气，不着痕迹的吐出口气。回头又想着抓到嘲讽的时机，就仔细地品鉴了一下白间的反应，苏盛挑眉，身体不自觉地前屈。
“那是什么意思？你这话说的好像是你爸在害你。”
“事实就是如此。”白间无奈摆手。
苏盛一愣，一个踉跄差点滑倒在地上。他不可思议，随即瞪大眼睛看着白间：“你开玩的吧！你家是有什么皇位要继承吗，还玩上心计了！”
这事要是是真的，那午夜梦回他会忍不住给自己的嘴来上两巴掌。而且，听到这种家庭的秘辛的他还能好过吗？苏盛不自觉地这么想。
“没有皇位但有公司要继承。”白间见苏盛一脸不敢置信，他居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和开心，不禁起坏心思地学着苏盛的语气调侃。
“那你是怎么做到一脸平淡的说出来的？”苏盛坐回去，问。
“那你又是怎么做到这么快就接受我说的内容？”白间反问，身体不自觉地挑眉。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通过小说、新闻、短视频等等。我或多或少还是看到过这种剧情。”苏盛即答。
片刻，苏盛明白了。他组织了一下语言：“你……从小就生活在那种环境，你的精神，还正常吗？”
“……”白间无语扶额，语气颇多无奈，“别用我的脸做出一副要哭的表情啊。还有，你的态度变得也太快了吧……”
白间乐意看见苏盛对他的态度好转，但是那副在看易碎瓷瓶的表情实在让白间哭笑不得。
“我不是易碎的瓷器，不需要这么小心翼翼。比起现在这个态度，我更喜欢你桀骜不羁的样子。”
“我那是害怕你有人格分裂。现在你的身体里住的是我，我得为我的安全着想。”苏盛毫不客气地反击。
还能打趣，看来情绪没有问题。
“苏盛，你……”白间的话刚说个开头就被敲门声打断。
两人互换眼神，他们一致认为是校医回岗上班。两人草草结束话题。
随后，只见门被推开，是白间班上的纪律委员，她的身后还跟着先前把苏盛架过来的两个男生。
纪律委员手上拿着一个本子，绕过“苏盛”走到“白间”面前，在“白间”疑惑的目光里打开本子，照着本子上的字说：“老师给你批了假，你可以回去了。他还提醒你：记得在学校的请假程序上补交一下。白间，希望你早点康复。我不喜欢让出来的第一名。”
哦，居然可以回去欸！苏盛瞬间笑了，自动忽略纪律委员的最后一句话。
比起在人生地不熟的二十班复习，苏盛更愿意回白间的家里复习。白间可是有一整整房间的试题啊！再加上他回去还可以不用维持人设。而且，他连书包都不用收拾，直接走人！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降恩赐！
从白间的视角看到他的脸露出和蔼的笑容，这真是新奇的体验。就连知情的本人看了都感觉怪异，更别提白间的同班同学看见了会感觉格外的诡异，但是纪律委员和两个男生最终只是归结于“白间”的病更严重了。
两个男生异口同声：“白间，你快走吧，别传染给我们！我们住校生可比不了你走读生方便治病！”
这两人是谐星来的吧。苏盛朝白间询问。
不清楚。白间微微摇头。
“我先走了，拜拜。”苏盛就只是随便和白间吐槽一下，并不是真的要探知真切。他现在真正急切的事是回家。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走了，走的格外潇洒，看上去一点都不像重病。在白间的眼里，他清楚地看出“白间”的背影里有苏盛的影子。
“白间的病好像不是一般的严重啊！”先前架“白间”左手的男生这么说。
“是啊，他的背影居然不是以前那种……那种好像背负了千斤重的重担的感觉了。”架右手的哥们立即附和。
白间眼皮不自觉的跳了跳。
“可恶，我不喜欢施舍的第一名！”纪律委员握拳。
“纪敏啊，你别太自信了，白间就算生病了那也是白间啊。您的年级第二的排名一时半会儿是变不了的。”架右手的哥们即答。
“确实。”架左手的哥们煞有其事地点头。
纪律委员、纪敏咬牙切齿。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医务室密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