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若何》容音

9、Chapter5(1)

　　“番茄蛋汤、糖醋排骨、拌黄瓜、炒茭白、土豆丝，四菜一汤，都是你喜欢吃的。这里还有你喜欢的草莓，已经洗干净了，还用盐水过了一遍。”楚昕体贴地把饭菜一样一样摆好,“快来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他还记得她最喜欢吃的东西。
　　说不感动是骗人的。清落怎么也说不出狠话，只能很含蓄地点到为止。
　　“楚昕，其实你不用每天都来送饭的。同事们看到了会误会。”
　　“不用管他们。”递过筷子，楚昕在清落身边落座。
　　清落蹙眉。“我还要做人的。”
　　“我来让你难做人了吗？”楚昕显然很不满意这个说法。
　　“嗯。”清落没有否认也不想否认。
　　“为什么？”
　　不知道怎样回答这个“为什么”才能不伤人，清落干脆地转换话题。“你的厨艺很好。”
　　“你喜欢吃？”楚昕兴奋起来，“那我以后天天给你做饭！”
　　怎么又转到那上面了？
　　清落无力地看着他，心底在哀嚎：拜托啊老大，我在努力融洽气氛，你就不能配合一下吗？非要往那些尖锐的问题上靠！
　　“这样看来是不用请保姆了。”楚昕依旧在自顾自地说着，“我妈妈也没有请保姆。”
　　“你妈妈……没有请保姆吗？”清落眼前不禁浮现出了那个优雅而又恶毒的女人的身影。
　　那样骄纵的女人居然没有请保姆？难以想象啊。
　　“我不喜欢保姆烧的饭菜……”小心地看了一眼清落的脸色，楚昕迟疑着说道，“对不起啊清落，我妈妈当年那是担心我，为我的前途着急才会对你说那些话。”
　　“……”清落咬着排骨。担心他就可以毫无顾忌地伤害她吗？他们当她是什么？
　　“你会原谅我的对不对？”楚昕问得小心翼翼，“我记得你从来都不会记仇的。”
　　不会记仇？
　　“我不会原谅她的。”
　　“那你会原谅我吗？”
　　“有区别吗？”你们是母子，难道这个整体可分吗？
　　“清落……”
　　既然绕了半天还是绕不过去，那就解决好了。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我只是一个平凡人，有着平凡人的自尊，我不想做圣人也做不了圣人。或许我是不记仇，但有些伤害可以原谅有些伤害我原谅不了。请你不要高估我。”
　　“可是我妈妈她没有恶意的。”
　　没有恶意？那在您老眼中什么才叫有恶意？
　　清落真的觉得很是厌烦。他们的思想根本不是一个星球的，以至于到现在还纠缠不清。
　　“我觉得你最好先去弄清楚你母亲当初都对我说了些什么。”
　　“她说的话我全知道！”
　　“你知道？那好极了。”清落微笑，“那你应该清楚她羞辱我的是些什么。我虽然是穷人家的孩子，但还知道廉耻，而且也知道不要做东郭先生！”
　　“怎么是东郭先生呢？我妈又不是狼！”楚昕急了。眼前冰冷的清落他从未见过。
　　“不好意思，你母亲是什么样的人那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本小姐可没那个心情陪你讨论你母亲的属性是狼还是狈。
　　“什么叫那是我的事？你是我的女朋友，她未来也是你的母亲！”
　　女朋友？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女朋友了？我看起来就那么不值钱任你呼之则来挥之即去吗？
　　清落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钟楚昕，我们已经分手了，而且是你提出来的。”
　　“可是我后悔了！”楚昕吼道，“难道这么久了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楚昕，”清落放下筷子，心平气和地看着他的双眼，“你这么优秀在英国时一定有很多人喜欢吧。我记得以前在和大时就有很多女生追你的。”
　　“你是在吃醋吗？”楚昕的眼睛亮了起来，“不过你要相信我，无论是当年在和大还是后来在英国，我喜欢的都只有你一个。”
　　怎么就听不懂我说话呢？
　　清落顿生无力感。“要是当年你这么说我一定会很开心。”
　　如果是当年，大概会高兴得抱着他的脖子跳起来吧。
　　说不定还会绕着他转几圈，然后很得意地盯着他看直到他恼羞成怒。
　　可是，毕竟已不是当年。
　　他已不再是那个会设下借书的陷阱忐忑地等着她跳下来的少年。
　　她也不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落入陷阱而不自知的懵懂少女。
　　他们的故事，也不会再有校园里的纯真美好。
　　如今的他，目标明确，手段直接。
　　而她，也已懂得学会拒绝，学会保护自己。
　　既然曾经的他们都已不复当初，那么这段感情要如何从头再来？
　　“楚昕，难道你还不明白我们已经不可能了吗？”
　　“不可能？为什么不可能？我们可以从头来过啊。”楚昕的眼中充满期待，“清落，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已经不爱你了。”
　　如果告诉你我对你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感觉，那你是不是就不会太难过？
　　是不是就不会太遗憾，是不是就会自此放过我？
　　其实我很爱你。
　　真的很爱很爱你。
　　那种爱，即便是痛苦了三年，依旧无法磨灭。
　　这在我再见你时便已明了。
　　正因为爱你，所以不能答应你。
　　正因为爱你，所以懂得我们不适合。
　　正因为爱你，所以不想把你和你那高贵的母亲放到一起。
　　正因为爱你，所以无法容忍我们的爱情有那么多那么多的残缺。
　　正因为爱你，所以想要把当年的感觉永远留在心底，不让岁月把那少得可怜的回忆破坏殆尽。
　　正因为爱你，所以我请求你不要再和我纠缠下去，我真的不想用如今急功近利的你去换算当年的美好。
　　我们的当年是我一生珍藏的回忆，所以真心的，请你离开。
　　“楚昕，你会找到更好的，所以，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我不相信！我不信你已经不爱我了！我不信！”一把拉住她的手，楚昕已经近乎处于癫狂状态，“再好又有什么用！只要不是你，我谁都不要！”
　　只要不是她，他谁都不要吗？
　　那当年又为什么要说那些前程与女人的论点呢？
　　轻轻地抽回手，清落勉强微笑。“楚昕，这个世界谁离了谁都能活下去，地球永远不会因为谁停止转动。”
　　楚昕的眼里只剩下了深深的悲哀。
　　原本以为自己是个日久生情的人，即便离开她也不会有太大的痛苦，很快便可以爱上别人。
　　可三年来的日日夜夜，她的身影都在眼前不断浮现。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嗔一怒，无一不让他着魔。
　　终于他明白，这段感情早已刻骨铭心，她的影像早已在他心中生根发芽，那根狠狠地抓住他心的土壤，如若强行拔起，那心就永远有一块缺失，再也回不来了。
　　他了解她的性格，知道短短三年绝不足以让她忘记一切，所以他回来要求重新开始。
　　可是现在她却告诉他她已经不再爱他，这要让他情何以堪？
　　“那……你现在心里有别人吗？”
　　清落一愣，摇了摇头。
　　楚昕暗暗松了一口气。
　　“既然没有别人，那我希望你给我一次机会。我知道你不愿意回头，我也不愿意想起从前做过的那些无知的错事。所以我说的是从头开始。你就把我作为一个全新的追求者，重新认识我。我真的希望最后牵着你的手走进礼堂的人会是我。至于我妈，你放心，这一次她绝不会再反对。”

　　“哇！他真这么说？”可可抱着□□抱枕惊讶地问道。
　　“是啊，一字不差。”清落无奈地点头。
　　“这个楚昕！人不可貌相啊。”可可感叹着。随即又问道，“那你呢？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清落苦笑，“我是真的没辙了。”
　　“反正我还是不赞成。这个男人太自私了，他的一切只以自己为中心，无论是弃你还是追你，从来都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
　　“男生不都是这样吗？”
　　“他更过分。”可可想了想，“清维就不这样。”
　　“那是因为我是他亲妹妹。”
　　“至少比楚昕好多了吧。”
　　“你什么时候这么支持我哥了？你们不是从小吵到大吗？”清落一笑，“我打算再想想。”
　　“为今之计，也只有这样了。”可可叹道。
　　清落刚想说什么，手机却响了。
　　“三更半夜的谁啊？”可可蹙眉。
　　“我们报社的一个采访对象。况且才十点不到，也不算半夜吧。”清落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着的“陆行墨”，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阳台上去接起。
　　“喂？”
　　今天他有应酬，所以她并没有去当厨娘。
　　“明天有空吗？”行墨的声音依旧醇厚好听。
　　“有啊。”清落答着。明天是周六，而且不用赶新闻，当然有空。
　　“那明早八点我准时去你楼下接你，记得不要吃早饭。”
　　“你要请我吃早饭吗？”清落有些诧异。
　　“嗯，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
　　问陆大BOSS究竟是“是”还是“不是”她是没这个胆的，只能在心里小小地盘算着。
　　“那就这样吧。”等了一会儿，见她不吭声，行墨便径自挂了电话。只剩下清落依旧在那里拿着电话发呆。
　　还没理解完这个难以消化的信息，手机又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