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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螃蟹之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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螃蟹死了。
螃蟹死得有点惨。
他是被车创死的。不知道什么车,那司机创了人后就跑了。路边的住户听到声响走出来时,只看到躺在血泊里,已经断了气的螃蟹。
那人报了警,又从家里拿了个白色的塑料桶放在尸体不远处,以防过路的车辆对他的尸身造成二次伤害。
可惜没什么用。
蜻蟹的尸体,还是被一辆货车二次碾压了。等警车呼啦啦过来时,他的脑袋就只剩下了一层皮。
那皮在脑浆和血液的混合作用下,已经与地面完美贴合,就是用铁铲来铲,也很难与地面分离了。
躯体更不用说。
碎裂的骨血,在车轮巨大的压力作用下,飞溅的到处都是。
侧摆着的肚皮也已失了它的兜底作用,此时正任由肠子从破洞里缓缓滑出。
得了自由的肠子,迅速在地面流淌奔涌,又渐渐归于平静。
只有满腔的腥臭,还在四处弥漫。
“呕——”
终于,有人忍不住呕出声。
“这也太惨了。”也有人忍不住摇头叹息。
“惨呐——”有人附喝, “这都没个人样了。”
“他活着的时候就有个人样了?”
“你认得他?”
“螃蟹嘛——”
“哪个螃蟹?不会是那个螃蟹吧?”
“就是那个螃蟹。”
“哦——就是那个不干人事的。”
知道的都露出恍然之色。
也有不知道的追着问:“谁?哪个?”
“哦,恁年纪小,不知道正常。他以前拐卖妇女。”
“啊?”
八九十年代时,本地找不到媳妇的,会去云南四川的山区“带”一个过来。
他们还有一个统一的哄骗言论——
“安徽好,安徽能吃饱,安徽的树上都能结鸡蛋。”
这话能骗到人?还真能。
那时候的山区极少通电,再加上山路崎岖,与外界沟通不便,很多人家都吃不饱饭。她们一听到了安徽能吃饱饭,便收拾包裹跟着过来了。
“带”媳妇的热潮,也就这么开始了。
别人去“带”媳妇,螃蟹也去“带”媳妇。
别人“带”了媳妇回来过日子,螃蟹“带”了媳妇回来后,却由此窥得商机,竟一通百通地干起了人口拐卖的勾当。
诱哄、喂药、挟持,不拘什么手段,总之先把人拐回来。
有人需要,便把人卖出去;没人需要,便留家自用,等有人需要了再卖出去。
不愿意?
饿几顿,打几顿,实在不行喂点药。
别的没有,让人屈服改命的手段他倒多的是。
据说,有个老太太从他那买姑娘回去给儿子做媳妇,当晚那姑娘吃了四碗面条外加三个馒头。
要知道,云贵川是不食面食的。
吃了晚饭,该睡觉了。
那姑娘娘眼睛一转,钻到了老太太的被窝里,就这么和老太太挤着睡了一晚。
这可怎么行?
老太太买她回来是给儿子做媳妇的,可不是买来跟自己挤被窝的。
于是第二天一早,老太太把人送回了螃蟹家。
“送回去会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继续卖呗。”
“要是还不愿意呢?”
“再卖。前面村有一家,他家买来的媳妇,到他家已经被转卖五六次了。”
“我滴乖,这也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这算啥,他还拿女的送礼呢。”
“啥?”
某年,螃蟹姐夫家的儿子因成绩太差,想要留级,但学校不让。
于是就有人给他姐夫出主意说:“你小舅子,螃蟹家里不是有两个媳妇吗?刚好校长那个半憨拉式的儿子还没找着个媳妇,你让你小舅子送校长一个女人当儿媳妇,你儿子这事就成了。”
螃蟹的姐夫半信半疑去找了螃蟹。
螃蟹想了想,真就带着一个女人去找了校长。
那校长琢磨半响,也顺势应了此事。
“哪个校长?”
“李顾中学的,不知道现在换任没有。”
“叫什么?”
“那不知道,只知道姓顾,你问问就知道了。”
“螃蟹这事,他一个人干不成吧。”
“那肯定的,其他不知道,只知道一个叫毛孬的。他也是不干人事,跟螃蟹差不吊多。”
“现在螃蟹是死了,就等着看毛孬喽——”
“终于死了。”
是的。
螃蟹终于死了。
就是死得不太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