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寻兰》心若如兰

41、第 41 章

　　秦昭兰终于在一个月余几天急赶忙赶，到了余杭，她不想惊动当地官员，是为了自己更方便找到人，便选择了城中一家热闹的客栈住了下来。
　　又特意选择了一间靠大街的上房，为的就是能留意到街上行人。
　　至今都在余杭城住上好几天了，每天早出晚归的，几乎把城中每条街每个角落都寻了个遍，因为不便画出沈積的容貌，只得大致向别人打听着，眼睛大大的，皮肤很白，身高大约多少，路人都说不知，没见过。
　　几天下来几乎没半点收获，让她很失落，不过来之前她也做好了人难寻的准备。
　　又想着，他既然有心要躲那肯定不会出现在容易找到的地方。
　　想着是不是要去余杭府下辖的乡镇上找找，或许有收获。
　　这么想着，也正收拾着行李，待打好包后，忽听得大街上热闹了起来，便站在窗边往下瞧了瞧。
　　见一富贵人家的小姐正带着好几个家仆，声势浩大的朝自己住的客栈这边过来，显然又是一仗势欺人的主，怕是哪个倒霉鬼又要倒大霉了。
　　秦昭兰想着找人要紧，她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为民打报不平的事上来，再说本地也有官府，闹大了官府自然会管的。
　　正当她欲转身时却发现那些人都进了对面的一家小店，而小店的名字《踏雪寻兰》，当下一愣，这名字……，让她想起了沈積，他为了寻自己，当初是怎样一幅光景？是不是见人就问：“请问你认识秦昭兰吗？”不，那时他还不会说话，而且还不知自己的长相，只凭着梦中的一个名字，就这么苦苦寻了自己八年，来到这余杭，还被那天杀的秦府小姐戏弄，差点没被她害死。
　　他一路乞讨寻人，该有多难？相比之下，自己现在寻他，可要幸运得多。
　　但是一想到那个秦府小姐，待她找到人后，一定得为沈積讨回当年受辱的公道。
　　秦昭兰盯着那店名看了许久，也愣了许久，待她收回目光时，余光看见那店的二楼似乎站着一个人，就算是隔着一道窗，还隔着一道帘，秦昭兰依旧能从那人的身形之中看出他是谁，沈積！
　　秦昭来在家等了几天，见小店没人上府上报知，思前想后，觉得自己是上当了，故气势汹汹带着家仆要来踏雪寻兰查个究竟，她就不信了，她秦大小姐要见个人，还岂有人不见的理，想着上次来店里，见有楼梯可上二楼，便觉得可疑，那店老板定是藏在了二楼，说不定人就是沈積。
　　伙计一看是秦府小姐带着家仆而来，心道不好，此次定没那么好对付了，但表面上还是装着热情招呼：“秦小姐又来光临本店，实在是小店之幸，不知秦小姐这次要些什么？我这里有……”还没待她报出店里新进的新品，秦昭来就吼道。
　　“少他娘的在这装腔作势，我问你，你们老板呢？老子在秦府等了你好几天，你都没人来报知。”秦昭来趾高气扬的说道，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纨绔得不着边。
　　伙计忙赔笑着：“哎哟！您看，这不是老板没来过店里吗？而且，他不托人告之于我说他去了外地，说店暂时由我打理着，这才没去您府上，再说了，有老板消息我哪能不去告知您呢！”
　　“你糊弄谁呢？你当本小姐是傻子吗？快说，你老板家住哪？”秦昭兰这是怎么也不可能被她随便糊弄过去了。
　　伙计立马面露难色“这，小的真不知道。”
　　“你她娘的这个都不知道，你故意的吧？啊！不把本小姐放在眼里是吧？当我不知道是吧？”随手一招，指着二楼道：“定是在那上面吧！你们全给我上，把楼上之人给我拉下来。”
　　“哎，不行，你们”伙计上身去拦没拦住，却被突然冲进来的人飞身一扫，全把秦府仆人扫地上，顿时痛得起不来身，哎哟哎哟直叫。
　　“我看谁敢？”那气势与威严，显然把在场的都镇住了！
　　秦昭来看着眼前这衣着华贵，气场十足的人，长得还很英丽的人，深知此人非富即贵，武功又了得，便稍稍收敛了，道：“你是何人，我秦府的事你一个路人还是别插手的好！”
　　秦昭兰就地坐在了上二楼的台阶上，笑道：“不巧，在下也姓秦，既然是本家，那就不能不管管了。”
　　秦昭来明显一愣，上下打量着她，半确认的问道：“你是秦昭兰？”
　　“嗯，正是本相”
　　只见秦昭来的嘴张开了又张又闭上，张开了张又闭上，反反复复，看着秦昭兰，这在她二十来年的光阴里，天天拿来比来比去的人，现在终于站在自己面前了。
　　第一反应是，
　　原来她长这副模样！也没三头六臂嘛！吹得跟神一样。
　　呸，想什么呢！她都来此了，还护着不让上楼，那说明楼上的人真的是沈積。
　　而此时秦昭兰亦看着秦昭来，心道，此人必是秦昭来无疑了，真是没想到，自己没去找她，她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各怀心思的两个人就互相这么对视了数秒，最终还是秦昭来先开了口。
　　“这是我秦府的家事，捉拿我府中偷盗的家仆，右相大人怕是不便插手管吧！”秦昭来缓缓说出，似试探又似下逐客令。
　　秦昭兰斜嘴一笑，“敢问你秦府家仆唤作何名？”
　　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了， “沈積”。
　　但，此话一出秦昭来立马后悔了，自己咬上了自己的唇，看着秦昭兰此刻似要吃人的模样，心中更是骂了自己千万遍，说谁不好，偏偏说……。但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了，反正，事实也是如此。这么想着也就一幅视死如归的态度。
　　“真是天大的笑话，沈積可是本相的正夫，何时成了你府上的家仆？”
　　秦昭来紧盯着她那如鹰隼般的双眼，心里直犯怵，忙躲避在店内扫了一圈，见店内都是她的人，而秦昭兰却只有一个，脑子一热，不管三七二十一，“我不知大人在说什么，反正现在这里我最大，我说了算，给我上。”
　　众家仆看了看秦昭兰又看了看秦昭来，对着自家主子说道：“小姐，她可是右相大人，殴打朝廷命官可是死罪！”
　　这会秦昭来也不知哪找来的底气：“怕…怕什么，这里又不是京城，这里是余杭，天高皇帝远的，就算是杀了她也没人知道，给我上。”
　　正当仆人们要往前冲时，店外冲进来一大堆官兵，随即一声响亮的声音传来：“本官看谁敢”。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余杭知府，吕葭，前一刻她正在府衙办公，听得云宵客栈老板来报，说右相大人已到余杭，正被一帮人围困着。
　　这可不得了，要是右相大人出个什么事情，那她可是要人头落地的。便忙带着官兵赶了过来。
　　进至屋内一看，见台阶上坐姿从容的人，心道，她该是右相没错了，可又有些迟疑。
　　传闻中，右相大人才二十出头，很是年轻，可眼前之人，看着连二十都没有。
　　秦昭兰看出了她的迟疑，从怀中掏出右相印，给她一看。
　　吕葭看清后，忙向她跪了下“下官不知右相大人到此，有失远迎，还望大人见谅！”众人也都跟着跪了下去，唯有秦昭来还呆愣的站在原地。
　　秦昭兰缓缓起身，拂手向上抬起，示意吕葭起身，“本相此次来到余杭并非为公事，不愿惊忧百姓，吕知府不知，也情有可原，不必挂怀。”
　　“是”虽是这么说，但秦昭兰毕竟是当今陛下之内妹，属皇亲国戚，自然是要小心谨慎对之。
　　秦昭兰看着秦昭来说道：“只是，原本正夫玩皮非要来余杭开绣品店，这不，本相效仿陛下与娘娘夫妻恩爱非常，特来寻回正夫，可这秦府大小姐，好一个仗势欺人之主，无原无故带这么多人跑进店里，说是要砸了本相这小店，还辱骂正夫是她秦府家仆，并言本相正夫偷盗她秦府钱财，本相的正夫，是陛下亲封的正二品正夫，再者我堂堂右相府岂会穷至需偷盗她人钱财度日，这话说出去传入陛下耳中，不知会作何感想，你说呢吕知府？……本相想问一问吕知府，你看这该如何是好？”
　　吕葭听完手心里捏了一把冷汗，忙俯身作揖缓缓道出：“按天顺律法，仗势欺人,无故毁人钱,财忧人家宅者，赔付相应的损失，并入狱半载，情节严重者入狱三年，这辱骂命夫以及辱骂皇亲国戚者，需入狱十年。”
　　“就这么着吧！”
　　“是，大人”吕葭转头对着衙卫又道：“把秦府小姐抓入地牢。”
　　“是”。说着就押着秦昭来往外走，地上的家仆早已瑟瑟发抖。
　　秦昭来自知这次是倒了八辈子霉，也知道求饶也无用了，秦昭兰这明摆着是来给沈積报仇的，便大声嚷道：“秦昭兰，你这仗势欺人的狗官，你一定没想到…唔…唔唔”衙卫们也不是吃素的，岂会容她一直这么骂着，也不看看，骂的人是谁，命不想要了吧？忙捂上她的嘴，让她开不了声。
　　秦昭兰自然知道她要说什么，狗急了乱咬人而已，不必介怀。
　　处理完秦昭来，吕葭又看看地上跪着的人，刚一开口“这……”。
　　秦昭兰便说道：“秦府家仆，听命于主人，狗仗人势，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便罚她们扫一个礼拜大街吧！今后若还敢作恶，必然严惩不贷。”
　　“还不快谢谢右相大人？”
　　众仆人忙拜谢后，逃命时的飞奔出去了。
　　吕葭见人都走了忙道：“右相大人英明，为余杭府除去了一个大麻烦，其实下官早有听闻秦家小姐欺女霸男，耐何并无人报官，加上，秦府曾言与右相大人有亲，故下官……”
　　没等吕葭说完，秦昭兰就打断道：“本相与那秦府并无亲，此次若不是吕知府，怕我这右相也同纸老虎一般，故吕知府不必介怀，待本相回京后，自会向陛下提及吕知府为官正直，实乃天顺难得之人才！”
　　为官这么多年相互吹捧，相互给台阶下谁不会！
　　吕葭听后，自是开心不已，“还请大人移驾至下官府上，下官已命人备好酒菜为大人接风洗尘？”
　　“这就不必了，本相还需哄好正夫，劝他与本相一同回京，吕知府与府衙都辛苦了，吕知府为本相备的这桌酒本相就借花献佛，有劳尔等了。”秦昭兰客气的说着。
　　众人自是高兴，谢过后，纷纷退回了。
　　见众人都走了，秦昭兰准备抬脚上二楼去，实心眼的伙计忙上前拦着。
　　此时楼上却传来一声温润的声音“让她上来吧！”
　　秦昭兰开心的拍了拍伙计的肩，笑道：“不畏强权，忠心护主，其心可嘉！”老伙计听着这些似懂非懂的话，半天不知作何回答。
　　而秦昭兰上楼后，见到的却是早已热泪盈眶的沈積，便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把抱住了他，几乎是带着哭腔“我终于找到你了，積儿，我好想你！”忙又拉着他左看右看，上下打量着，没多会，又抱回了怀中“都瘦了！”
　　此时的沈積更是喉咙像堵了一块东西，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只会哭泣，刚在窗户边见到她那一刻，他的心就彻底乱了，之前说的什么不想了，忘了，算了吧之类的话统统不作数了。
　　自己找了她一次，而他却找了自己两次，她已身居高住位，自然不能随意离开京城，而这次为了自己，她……难道陛下已经知道了？
　　那？忙问道：“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为了寻你，我的夫！”秦昭兰说道：“别再离开我了好不好？别在因为考虑别人而委屈自己好不好，别再突然消失了好不好？不然，我会活不下去的”。
　　沈積望着她，心中明显一怔！他也不想离开她。
　　刚刚在楼上听她说出自己是她正夫时，他心中已是激动不已，现在被她亲口说出来，更是激动难当，这么说来，陛下是不是已经知道了，特许她来寻人的？
　　这么说来，好似一切都在朝好的一面发展，就连秦昭来也罪有应得的入了狱。再也无甚可担心的了。
　　可他却还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秦昭兰拉着他让他坐在了床沿，自己却跪了下来，紧紧拉着他的手说道：“我们成亲吧？”
　　沈積愣愣的看着他半响，可知，他已等这句话，足足等了十一年有余，这叫他如何不兴奋？
　　秦昭兰见他不答，又道：“今日就成婚！”
　　“啊！”事情来的太突然，让人有些措不及防,“可我，还没答应呢！”沈積嘟着嘴说着。
　　“我知道你心里已经同意了，况且，我一刻也不想多等了”，是啊经历了这么多，好不容易等到今天，秦昭兰自是怕再生变故，反正不管怎样，先让他成为了自己夫，其它的事以后再说。
　　“可是，帝师她不在这！”这长辈都不在，如何可作数的？
　　“自是以天作媒，以地为证，让伙计为咱们主婚，这婚自是可成了。”秦昭兰笑着亲了亲他的手。
　　沈積羞着把头扭至一边，偷笑着，却默不作声。
　　秦昭兰就当他是承认了，拉上他就往楼下走去“走，买喜服去”！
　　二人下了楼，秦昭兰对着伙计说道：“不用看店了，去置办一些成亲所需品吧！我与正夫今日要成婚！”
　　“啊？”伙计惊呆了，看着丢下话就走的二人，说好的正夫呢？怎么连婚都还没成？果然是京城人，先潮得很。
　　便也不多磨蹭，立马租了一辆马车去置办了，中午时分，拉着满满一车东西，全都一一搬进了店中，红枣桂圆，花生，红烛，喜被，双囍贴纸，又在床上洒了不少桂圆红枣，花生。
　　还买了不少喜饼，见来往路人发两个，说是让人沾沾店主的喜气。路人也很是乐意的接受。
　　伙计见着不远处两个手拉着手的新人，既便沈積戴着面纱，也会觉得他二人如神仙眷侣般般配。
　　二人进了店内，秦昭兰交待了一下伙计一会要注意的东西以及礼节，说完又上楼给沈積梳妆去了，亲自给他画上精致的妆，让他成为天顺国最美的新郎。
　　给他盖上红盖头之后，才牵着他下楼，在伙计高吭洪亮的声音下，终于拜完堂。
　　揭过盖头，喝过合卺酒，又各自剪下一缕头发，分成两份，打好结，分别放入两个香包内，各自收好，秦昭兰拉着沈積的手道：“虽然是迟来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我还是想给你，并且今生只与你一人白头偕老！”
　　“一辈子，不离不弃”沈積接过话，笑道！

作者有话说

　　好久没来了，竟然在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