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琉璃同人]一世纯音》南木卦长心

13、血月时 三

　　素纯音终归没有如愿到达少阳，醒来那一刻，纵有一时的恍惚，但看到日头时心下还是一沉，经这一耽搁，少阳那些师叔伯怕已经快念死她了吧……
　　正当她在无限“悔恨”中时，有脚步声靠近，素纯音一抬头，人已至身前了。

　　“是你？”世界可真小，这种荒郊野外也能遇到仙门之人，一向排场很大的离泽宫副宫主，居然一个人出现在这种地方？

　　“纯音长老，这一觉睡得可好。”此时的他，一身玄色劲装，一手一支竹筒，一手一方湿帕，素纯音向他看来时，已将他手中上的竹筒递了过去。
　　“我……怎么会在这儿？”素纯音接过竹筒，却并未再有其他动作，直直地看他。

　　“鄙人一路西行，正打算回离泽宫，却不想见天降……”副宫主没把后面的话说下去，却十分兴味地看着素纯音。

　　额……坠机么。
　　大约连某人自己都知道这些年在仙门中行事确实过于……过分，出这种飞行事故，换了别人还好说，可搁在她身上，若传了出去，几大派定然不会放过这种难得的群嘲好机会。
　　素纯音不自觉地撇开了头，举起左手一指擦了擦眉角，挡住了离泽宫副宫主一脸十分“好奇”的探询目光。

　　“咳咳咳…”
　　“纯音长老若是渴了，竹筒中的水是可以喝的。”某人特意用扇子点了点竹筒。

　　她难道不能用干咳掩饰尴尬么。
　　素纯音无奈腹诽。

　　“现在什么时辰了？”
　　“申时末，您这一觉也着实久了些，本欲早些叫你，然则大长老睡得香甜，鄙人实在不忍心呐。”
　　这离泽宫的副宫主是离泽宫的对外主事者，却是十足十的笑面老虎，但这次看这位副宫主的笑，素纯音总觉得自己身上一定有哪里出了什么问题，对面的这个人，看向她的时候，笑得……特别让人发毛。
　　为了缓解这种不自在，素纯音打开了竹筒，一口饮下，只是饮得太急，水顺着唇边延了下去，她素来不是个精致的人，顺手便去擦，只是这一擦……
　　似乎……有些滑……

　　下一刻，素纯音立即将左手盖上了自己的左脸。

　　要死了……脸都丢光了……师父啊弟子不肖，丢人都丢到外面来了……
　　素纯音总算知道为啥人家那“盈盈笑意”是什么个含义了。
　　能让素来装模作样的副宫主笑得这般诡异，那是真！好！笑！了！

　　这也难怪她，近一个月以来都未曾有过一个好觉，谢玄一家……终归尘埃落定。她这一身倦意，睡到口水糊了半张脸，似乎，也没什么好丢人的……吧？
　　啊……真丢人啊~~~！！！
　　如果地上有洞，真特么想钻进去……

　　纯音似乎知道为什么会有一块湿帕子了……
　　可！真！贴！心！啊！

　　然而，丢人归丢人，尴尬归尴尬，素纯音反正脸皮已经够厚了，无非就是再厚点的事。何况，这种送上门的人形运输机，油，能揩，总要揩的。

　　“副宫主，既然好事都做了一堆了，应该不介意再与人为善一次？”

　　“大长老不妨直言。”

　　“送我一程呗，人家走不动了嘛~~~”

　　虽然离泽宫副宫主素来下限比较低，但遇到一个更低的终是难免一僵，尤其是一向以来在仙门横着走的主，居然好不要脸地撒上了娇……素大长老，虽说离泽宫和少阳很熟，但咱们两人之间可不熟啊~

　　“纯音长老，离泽宫的人情可不是那么好欠的。”副宫主展开扇子轻摇道。

　　“做人太现实了可不好哟~副宫主，”素纯音笑道，“仙门同气连枝，怎可事事斤斤计较呢。”
　　“那我若偏要斤斤计较呢？”副宫主扇子一顿，灼灼地看向素纯音。
　　“啧啧啧~~~唉，果然啊，趁火打劫，喏——”素纯音从袖中取出一叶红枫，弹向戴面具的离泽宫主事者，“这是皓阳峰上的红枫，今日承君之情，来日红枫为信。如何？”
　　“和大长老说话，就是痛快。”副宫主面具下的笑颜此刻倒有些真诚了，他将红枫收下，将手伸向了素纯音。

　　素纯音握住了对面之人伸出的手，只是……

　　纵只是一个起身，已让她耗尽了气力。
　　素纯音还未站直，人便已往一边倒了过去，副宫主见此只得出手一揽，将人揽入怀中，只是原先披在素纯音身上的他那玄色外袍被无人照管的落在了地上。
　　“呀，真不好意思啊……”素纯音的致歉还未说完，人又昏了过去，此时一切伪装都已不再，方才所有的插科打诨，原就都是强撑。
　　“哈，”离泽宫的副宫主看着怀中轻得仿佛一页薄纸的女子，
　　“真是个小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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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兄，你说大师姐是不是路上什么事耽搁了，师父师叔们派你我在此处等了快一日了，为何还不见大师姐的人影？”
　　“大师姐会来的。”

　　此时日头已西，少阳山门外，苏敏行和钟敏言两弟子翘首等着少阳皓阳峰峰主的归来。而山门内侧，却也有一人，做着同样的事。
　　他本不该来此，原该萃金坪的他却此刻站在了山门处。

　　“大师姐！是大师姐！！！”突然，钟敏言惊喜道。

　　来人，确实是素纯音。
　　昊辰悬着的一颗心在见到素纯音的那一刻，终是放了下来，连他都不知为何，起这些本就无谓的担忧。

　　素纯音方从命剑上下来，脚下一软，整个人都失了力气地往地上倒去。其实之前将到少阳，副宫主本欲将她直接送往皓阳峰，却意外被素纯音婉拒。目送离泽宫之人离开后，素纯音才唤出命剑，御剑登上了首阳峰，此刻到了少阳山门她已是力竭。

　　两师弟见状忙上前扶住了素纯音，却见她已经面如金纸，虚弱得不成样子。“大师姐！！！”两人运气忙施向素纯音周身，推送许久，素纯音才缓了过来。

　　“敏行，皓阳峰那边如何了？”相比于钟敏言，苏敏行作为掌门首徒，知道的自然多些。
　　“已塌了数处。”
　　“不去萃金坪了，直接回皓阳峰。”
　　“可是……大师姐”

　　“对了，敏行，帮我做一件事……”素纯音强撑着唤苏敏行附耳过来，交代了谢玄宅子的情况和收殓之事。
　　“大师姐放心，我这就下山。”
　　“多谢。”

　　“好了，”纯音缓了口气，对着钟敏言道，“你去报于你师父，就说我直接回皓阳峰了。剩下的事情，我自会处理。”
　　“可是……大师姐你撑不住的啊，但是现在从首阳峰去皓阳峰，这一路，你都撑不住了啊大师姐！”

　　“这你就太小看你师姐了……小六子。”
　　说着素纯音重新提起力气，御剑往皓阳峰处飞去，钟敏言不安稳，便跟了上去，往常，他是必定跟不上御剑的大师姐的，这一次，却是他控制着速度跟在了素纯音身后。

　　这一路看得钟敏言甚是提心吊胆，在命剑上的素纯音好比风中之烛，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待到总算到了皓阳峰，敏言才将将将悬着的心放下了小半截。可还没等他心放稳了，即将从剑上下来的素纯音却直直在半空中倒了下去。钟敏言道不好，登时接住了素纯音。

　　“小六子，这些年有长进啊……”素纯音虚弱道。
　　“师姐，小六子长大了，这次，上山的路换我来背你吧。”素纯音此时已经只留着一口气了。而这口气定然是要留在谲离渊用的。
　　“真好，师弟长大了，师姐可算是还本了。”
　　依然还是那一条路，依然还是一路的坟茔。如今的他却不是当年那个在师姐背上怕得不敢睁眼的孩子了。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对于一个门派而言，同样如此。
　　少阳的大长老，本就是身兼宗门大祭司和守护者两重角色的承担者。

　　到了山顶，素纯音让钟敏言放下了自己，自己独身进入了神殿。
　　一炷香后，一个清瘦的玄衣祭祀从殿中缓缓行来。

　　此时的她似乎突然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精气饱满，唯有周身清冷的气质让人觉得分外陌生。“敏言，进殿去，不要出来。”忽地，玄衣女祭勾唇一笑，总算是钟敏言那熟悉的大师姐的样子，“安安稳稳睡一觉，什么事情就都过去了。”钟敏言方要说什么，人却失了自己的控制，径直往殿里走去。

　　此时月已中天了，山风浩大，凛冽地是来自地狱的哭号和妖魔界那群至今没有死心的恶鬼与修罗的怒号。
　　许多修罗煞灵和地狱恶鬼此时已经爬上了峰顶，开始啃噬起大露台上唯一的，人。

　　被邪魔重重围困的素纯音，在那一刻，突然想到自己的师父素君清，那个用自己的生命再次封印谲离渊的女人。

　　少阳大祭司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把那些不该有的杂念甩了出去，开始起舞。

　　她跳着十分艰难，那些把獠牙已经扎入她身体，啃噬起她血肉的邪魔，仿佛千钧之石挂在她身上一般，让她艰于动作。然而，她却依然将祭祀之舞的每一个动作都做到位。
　　玄色的衣袍在月下反而映照出一丝奇异的银亮，玄袍上的彼岸花，红得妖异。

　　这世间，不是穿着白色就是正道，也不是一身玄素便是妖氛。

　　素纯音的黑袍随着舞蹈在风中翩飞，却是这世间最正气的灵力充斥其中。只是……月下的舞，却也在不停损耗这舞者的生命。

　　压制谲离渊，于素纯音而言，有数十种方法，但女祭之舞，却是在这次突发事件中在她看来最快最有效的解决方式。那是用生命与天道交易得来的力量。也许世人对于生命的多少有数量上虚伪的计较，但之于天道而言，一个人的生命与千万人的生命等同，毫无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