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不分彼此 ...
-
就如路西菲尔所说的那样，接下来他们两人没有花多大力气就找到了被安排在某处房屋内的三个少女。她们的身上还穿着繁琐的服饰，为了接下来的逃离不得不又花了些时间把那些丁铃当啷的装饰都摘下来。
直到将她们都带回到了『羊』的据点，这段时间里很幸运地都没有再遇到过像是团体火拼袭击的情况，更没有看见森鸥外再次出现的身影。
而在他们两人到达那之前关于那枚十字架究竟又说了些什么，却是成了只有他们知道的秘密。
回到据点之后，路西菲尔首先替芥川龙之介治疗了伤势，以免他的身体状况恶化。但是因为银等人已经知道他受伤的事情，芥川还是得继续卧床休息，免得说不清楚。
在『羊』之中，或者是说在他们所认识的所有人里，只有中原中也和芥川龙之介知道路西菲尔有着可以治愈的能力，大多数时候他只是在帮忙照顾的情况下让大家的身体恢复得更快些。
治愈能力是一种及其罕见的存在，尽管不像强大的战斗能力可以进行破坏，但挽救性命往往在任何时候都是让人们所重视的事情。除非是遇到像之前那名叫做明日香的少女那般严重的伤势，路西菲尔不太会使用过多的力量。
至于明日香的事情，他们统一了说法让少女认为她当时是撞到了头所以记忆模糊，实际上伤势并没有那么重。
“在下并不需要这般……”
“不可以，哥哥你刚才都咳成什么样了！”
“不，在下真的……”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看着芥川想要从床上下来，但在银的气势汹汹的担忧之下还是只能老老实实躺在上头。这两年来，银是越来越像英子了，路西菲尔表示在芥川的身体问题上谁都没办法说得过这个关心哥哥的妹妹。
而到了晚些时候，包括路西菲尔在内，再加上『羊』之中比较能拿主意的几人聚在了一起，商量着接下来怎么安排这十多个人的事情。
其中，作为将他们带回来的中原中也是对于他们的情绪表达感知最直接的人。
“刚才我问过英子姐了，她和那些人谈过，他们里大部分人都是原本生活在城区里的人。”中原中也盘着腿坐在集装箱上，他托着腮很是认真地在叙述着，“有的是在找工作的时候被拐来这里，还有的只是走在路上就被抓走的。这些人比较想回去城区里，而且也都有自己住的地方。”
“如果那是他们自己的愿望的话，只是将他们送回去并不困难。”经常来往于城区和租界贫民区的路西菲尔点了点头，“经过这次，他们应该也会警惕许多了。”
“等一下。”白濑举起了手，在如今的『羊』里面，他也算是资格比较老的一员了。虽然脾气还是有点冲，但经验并不是没有，所以也会参与到这样的讨论中来，“刚才中也你说的是大部分人吧，那剩下来的还有要怎么办？”
依照以往的情况来判断，成为『羊』的一员是一条路，离开『羊』被送往城区的孤儿院便是另一条路。
“……”中原中也挠了挠头发，有些烦躁地叹了口气，“还有两个是他们从横滨之外拐来的，没有去处，但是也不想留在我们这里。”他没有明说的另一层原因，是芥川的异能让他们感到了恐惧，不敢面对那救了自己的恩人。
对于一般人而言，异能力依旧是无法理解的事物。只存在于都市传说的故事。
“这样的话我就送他们去山仓先生的孤儿院吧。”路西菲尔倒是一点也不在意给那个孤儿院增加人员。山仓株式会社旗下的产业之庞大，仅仅只是开设孤儿院帮助无家可归的孩子们并不是什么负担，反而可以在政府处获得更多的好处以及名声。
“那就确定了，先由路比去和那边联系一下，后面过几天就可以将都他们送去城区。”中原中也想起路上遇到的那些港口黑手党和GSS成员发生的战斗，脸色显然有些不好，“最近有不少混账到处破坏，你们要多加小心。会使用武器的人都记得要带在身上，出门的时候按照规定一起走。”
“知道知道，我们可不会轻易输给那些家伙。”白濑按着肩膀挥了挥手臂一副自信的模样，从腰间拔出一把小刀在手里转了几圈玩着花样，“要是敢招惹我们的话，就让他们知道「羊」的厉害！”
“不要硬碰硬，我们跟那群疯子不一样。”
“都说知道了，中也你好像老妈子哦……”
“喂！白濑你这家伙！”
“呜啊，老妈子要打人了——”
瞧着那边追打起来的人，几个女孩都忍不住发出了轻声的偷笑。虽说如此，这段时间以来事态的严重也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不知不觉成为了贫民区名声在外的团体，『羊』的每一个人都很清楚应该做什么，怎样去做。
商量好了之后的安排，聚在一起的几人各自回去了原本自己的地方。今夜中原中也觉得要留在『羊』这里，以防万一有敌人袭击过来。
“中也，”路西菲尔喊住了正要去外面转一圈的中原中也，“你是准备在送走他们之后去见森医生吗？”
“啊……嗯，虽然我讨厌他，但是既然他的确把人交给我了，我也会遵守约定。”
“那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路西菲尔走到了中原中也的边上，“能委托森医生的人必定不是什么普通人，让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不就是个港口黑手党的变态大叔么……”中原中也嘟囔了一句，心想着果然路比还是在意自己就那么答应了交易的事情。
“我和你说过的，他是不一样的。”路西菲尔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虽然他不是好人，但是他却是这个城市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所需要的的人，能替我们做到很多在港口黑手党那里我们做不到的事情。”
“虽然你这次答应他的交易是有些草率了，但如果是我在那里的话，也不会直接跟他翻脸。”地面上的写着森鸥外的名字，一个圆圈起了他和港口黑手党几个字。路西菲尔又写下了『羊』，福泽谕吉和江户川乱步的武装侦探社，再是政府二字，只是在后面还加上了个问号。
“他们是我们目前所认识的人里面有着改变这个城市现状志向并且付诸行动的。森医生在港口黑手党暗中行动，福泽社长和乱步さん现在在横滨是颇有名气的侦探社成员，帮助解决了很多难题。政府方面的情况我不是很清楚，但是他们绝对不会放任现在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下去。”树枝在分别三处地方地方点了点，再挪到了『羊』这边，“我们虽然有着武力，但是同样的我们需要照顾大家。让「羊」参与到城市的斗争中去的话，就和它现在存在的意义不同了，况且也很难做到。”
若只是凭借着武装和一些遭遇到的势力队伍战斗，或许「羊」的孩子们还有一战的能力，但是全面对抗的话，那便就不仅仅是回击就能解决的事情了。
“啊……我知道。”中原中也蹲下身注视着那些个文字和圈，“说起来……为什么路比你拒绝了那个侦探社的邀请？我和芥川还能说是因为「羊」的关系，但是你的话也不是完全属于「羊」的成员，明明就算去那边的话也没关系的。”
自两年前那次协助之后，武装侦探社有时候仍会联系到路西菲尔，向他委托一些在横滨租界内的调查活动。毕竟对方是以范围调查为委托求取帮助，而路西菲尔也有其他要做的事情，如若是不太危险的委托，他也会交给『羊』的孩子们去跑腿。
而就在某一次的委托交接之后，江户川乱步提到了让路西菲尔他们也加入侦探社，这样也就不用委托来委托去那么麻烦。福泽谕吉似乎是顾及了什么，但也试探地问了一下，只是被路西菲尔婉拒了。
对于路西菲尔来说，武装侦探社的确是一个不坏的选择。但是如果他加入那边，就不得不放弃一部分手上已经在进行的工作，至少……要等他确定了一些事情之后再做考虑。
“只是现在不适合，”路西菲尔用树枝随手在地上画了一只戴着帽子的猫脸，他记得当时江户川乱步听见他拒绝的话，一点都不惊讶但就是气呼呼的样子，“如果以后我去那边的话，中也你怎么办？”
“那有什么区别，反正路比你又不会有什么改变。”中原中也理所当然地这么回答，他也试着在地上画起了小人，只是怎么也画不像，能勉强看出是张人脸，却不知道是谁。
“而且，等我成年了也是要离开「羊」的，现在能做的也就是在那之前让「羊」成为不会被欺负的团体。”中原中也看着自己乱七八糟的涂鸦和路西菲尔的放在一起，尴尬地红着脸赶紧用手擦掉了。
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抬起头望向群星闪耀的天幕，那份点缀了星屑的深色映照在他的眼中，成为了他的一部分。
这片天空会一直延续到看不见的遥远彼方，即便地面上有着怎样的纷争，有着怎样的混乱，即使暂时会被沙尘云雾遮挡，但那天空自古至今都恒久不变。
“而且，跟路比你一起的话，我觉得去哪都没问题。”中原中也抬起自己的手，握着拳头伸向身边的人，钴蓝色的眸子里仿佛有着星光在闪烁着。
“……嗯，我们两个人的话，就能去到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路西菲尔同样地抬起手，两个人的拳头轻轻地碰到了一起。
耳边风声吹动树林的沙沙声响，不远处传来了欢笑吵闹。在远离喧闹的小小角落中，少年与少年在星空之下对望着。
而后，夜晚过去，迎来了天明。
两个人挤在小床上在『羊』的据点睡了一晚上，醒来的时候路西菲尔就看见中原中也卷走了两个人一起盖的毯子，在床上卷成了一个毛毛虫。
虽说这个据点比以往的都大，但因为成员的增加，床铺都是两三个人挤在一张上面。也索性大家都是小孩子，挤一挤也没有什么问题。
打了个喷嚏，路西菲尔赶紧起来穿上了外衣。虽说他的身体素质好得很，但偶尔也还是会着凉。光是打喷嚏的感觉可不好受，特别是没有什么其他的感冒症状但就是喷嚏不停的时候。
走到厨房的方向，早起的几个人已经在替据点里的大家准备早餐。因为多了十几人的现在，要准备的量自然也是增加了不少，难怪她们会起得更早一些。
“早安。”路西菲尔与厨房里认识的几人道了声早，取了个杯子倒了些热水。捧在手心里坐在二楼的露台上，这里能够看见远远地平线那头刚刚升起的太阳，阳光照在了横滨的大地和海洋之上。
这是一个对于现在而言难得安静的早晨。
待手中杯子里的热水稍许凉下来一些，路西菲尔喝了口温热的水，让温暖在身体里蔓延到四肢，驱散着夜里渗进身体的凉意。
“森医生和福泽社长……么……”路西菲尔喃喃着，望着远方的天空似乎是在想着什么的样子。随着一声熟悉的鸣叫，那只偶尔会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三花猫跃上了露台，趴在了路西菲尔身旁的扶手上。它舔了舔爪子，圆溜溜的猫眼看着路西菲尔。
“……早安。”路西菲尔没有像其他孩子们那样去抚摸它，只是很平常地说了一声早。毕竟不是一两次见到，再怎么说也已经能确认对方就是变作了猫咪模样的夏目漱石。路西菲尔也不点破，否则这位老绅士总是在他们这里蹭吃蹭喝蹭女孩子的手这种事情被揭穿了，究竟是谁会更惨不言而喻。或许是因为直觉上的心虚，每当路西菲尔看着夏目漱石的时候，他就会自己从女孩子堆里面跳出来。
夏目漱石考虑过是否让这两个孩子也加入他所设想的『三刻构想』之中，然而随着时间推移，他却也开始苦恼起来。强大的异能力，聪慧的头脑，绝对不会分开的两个少年，他们的存在会让任何一方都想要得到吧。
现阶段最为顺利的应当是在暗处铺开的异能特务科，其后是发展稳妥的武装侦探社，最后才是森鸥外所在的，那仍旧在恶意的支配之下的港口黑手党。
十分不可思议的是这两个少年和侦探社以及森鸥外都有所接触过，不论是加入哪一方都会成为很大的助力。
然而在作为猫咪观察他们的两年多里，夏目漱石诧异地发现路西菲尔也不知是从哪里得知了那么多隐藏起来的情报，在这纷乱的横滨租界中让一群未成年的孩子们占据了一席之地。除却他们两个人本身之外，还培养出了足以和一般武力团体抗衡的少年少女们，更有着同样驱使着强力异能的芥川龙之介。
若不是两个孩子的行事风格都看在夏目漱石的眼里，一般人肯定会觉得他们这是有所图谋，要发展起一股争权夺利的势力。
再怎么说也还是两个孩子。
打了个哈欠，装作猫咪的夏目漱石决定仍旧继续观察下去。路西菲尔这个孩子喜欢看书写书，在他自己家中书架上那满满当当摆着的书本就是再好不过的证明。若是可能的话，等近期的事态安定下来一些，或是有其他的机会，自己可以考虑以原本的人类形态和他接触试试。
就像另一个在他的影响之下放弃了杀手之路的少年那样。
沉默在一人一猫之间持续了许久，直到其他的孩子们陆陆续续都起了床，有人来到这露台上看见了他们，这才打破了这片安静。
坐在餐桌的一角和其他人一起吃着早餐，路西菲尔准备再等一会儿就出发去城区的孤儿院，他需要先与那边的人联系一番。虽说依照山仓社长的吩咐，路西菲尔任何合理的要求都能够被满足，但是出于礼貌他以往每一次将人送去那边之前还是会先去打声招呼。
尽管路西菲尔拒绝了山仓秀夫的收养，但那位老人却还是把他当成了孙子一样看待。
餐桌的那一头，芥川龙之介昨晚晚餐的时候把蚕豆从碗里挑了出去藏在罗生门里头的事情在今早被发现了，正坐在那儿听着英子的训，边上还有着在说让英子消消气的银。谁能想到那令人畏惧的『狂犬』在毫无力量的少女面前也会这般弱气。
中原中也拿着装满牛奶的杯子死死盯着然后一口闷下去，而一旁的几个年纪小了几岁的孩子也捧着杯子吨吨吨，和他视死如归的表情却是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们在这片土地上奔波拼搏，与那些恶意厮杀着，就是为了将这最为普通的日常延续下去。
作者有话说第41章 不分彼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