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风回雪》素衣白夜行

9、第九章

　　接过罐子，往山洞右边去，果然是正午的阳光，水潭里的水晶莹透亮，闪着微光，我打了一灌水，又查看了石洞里的弓箭，将它们隐蔽的放回原处，然后抱起水罐往娘那边走。娘接了罐子，将手递给我，拉我上去，我却摇了摇头，顺着藤往上蹬爬，果然十分结实，山体也很牢固，这下子立刻安心了许多，进来地道，返身将藤曼拉得严严实实，想着要把那块假地面封上，又怕这样一来整个地下室密不透风，会造成窒息。
　　娘却没有太多顾虑，将地上的罐子递给我，之后她一手拿着没有点着的油灯，一手帮着我将那板子封上，四周漆黑了下来，娘牵过我的手拉着我摸索着往回走，看起来真的是很熟悉了，她如同一个训练有素的战士一般，走得不快也不慢，呼吸也很均匀。
　　等到我们碰到了那扇活页门，娘才放开了我的手，尔后我听到她摸索的声音，不一会儿，视线里有了亮光。她把灯放在一边的凳子上，指着桌子下面一个我刚才未曾注意到的罐子说，这里面都是灯油。
　　然后她把桌子上的东西顺到一边，爬上桌子，双手举起向顶上的木梁上摸着，我正想问她的时候，看她手上多了一条绳子，她将绳子缠绕在两手间，开始用力向下拉，可是拉了半天，眼见着力气用得快尽了脸都红了，也没有看到有什么被拉下来。
　　我把活页门关上，把门的位置用心记了下来，准备给娘帮忙，却听到“嘭”的一声，像开红酒时那木塞被拔出的声音，一块十分厚重的木块便从顶上向娘头上砸下来，娘却十分灵活的后仰，脑袋躲过木块，双手将掉下来的木块往边上一推，那木块便歪了一歪，偏过娘的身子往桌边坠落，即将掉到地面时将好被绳子的拉力带住，娘轻轻放下绳子，松了手。
　　被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吓到，我吞了口口水跑过来，看着娘从桌上下来，我蹲下看向那块大木块，长五十公分，宽至少三十公分，高也有四十公分的样子，应该是十分厚重的，想到刚才娘差点被砸到，我有些后怕的碰了碰它，哪知道就这么一个食指，这木块竟然晃动了一下，我惊讶的按了按，软的，又将绳子对面的那面翻过来，绳子穿过木块就系在一根和木块同长的棍子上，双手抱起木块，用力就能按进去，而重量实际真的很轻，这材质像儿时家里用过的暖水瓶的软木瓶塞。
　　“那上面是我们家的厨房，在两个烧火灶的中间，你爹特地为这个地窖留出的一块通风口”，娘捏着腰间的围裙擦着手，仰头四处打量着低声向我解释。这是个什么世界啊，我不禁从心里感叹道，我家这个爹简直就是算无可算了。
　　我放下手中的木块，绕到桌子边向上看，木梁纵横交错，却依然从中看到了一个黑漆漆的方洞，吸吸鼻子，确是能闻到些许奇怪的味道。大概是觉得空气能流通了心里的忧虑少了许多，娘解下腰间的围裙丢在桌子上，从凳子上取了灯拉了我走向床边，将灯放在地上，帮我脱了外衣鞋袜，我爬着进了被窝，她也脱了外衣躺了进来。虽是夏末，外面的天气还是十分炎热的，但这地下室却是凉凉的，娘拍拍我，轻轻道，先睡一会儿。
　　我以为这样的状况应该是睡不着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还是孩子的原因，竟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梦里乱七八糟的人物乱入，一会是曾经的现代，一会是此间的时代，等我惊醒的时候，见娘正呆呆的看着我。她其实并没有意识到我醒了，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知在想什么。
　　我猜她是一点不曾闭眼休息，心中肯定非常担心爹爹。在他们身边待了七年，目睹着这两人的默契，虽然不曾见到他们像我那个时代里男女间亲密无间亲亲我我，但是娘眼里的深情爹眼里的怜惜却是不得作假的，背着我他们一定也是恩爱异常的，毕竟这时代大体还是十分重视礼仪教养男尊女卑的。
　　大约是我的视线惊扰了娘，娘发现我醒了，刮刮我的鼻子，笑着呢喃道，真的还是个孩子。
　　我们娘两个就这样悄悄的躲在地下室里藏了三天，这期间有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由于有了通风口的原因，声音也清晰了许多，正屋的状况不太了解，但厨房的东西应该是被丢得乱七八糟的了，而说话的声音虽然都是陌生的口音，于我竟然是十分熟悉的，我学了七年的梁国口音，而那些人的口音却是我那个世界里地地道道普通话。
　　娘十分焦虑的和我说，那是通音。东大陆的十二国里各国都有各国的口音，官话，而那些人说的就是十二国通用的官话，所以这些人究竟是哪国人，为何而来，就不得而知了。但是会说通用官话的，一般都是非富即贵，其它还有两种，一种是许多作奸犯科的人为逃避追缉学了通话，一种则是各国培训的奸细密探，他们不仅会通话，还会学各国的官话。
　　明明已经过了三日，这些人还在我家来回盘旋，不知道是爹真的已经脱离了他们的掌控还是他们势必要抓到我和娘。不管怎样，约定的时间到了，我和娘都不肯再等，不再管上方的动静，进了地道。于我们来说，他们在这边越久，那边的山洞就越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