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白》南瑾月

23、占便宜

　　“喂，江阮……不是，我今天没有开车去……”
　　齐穆宁心里一动，他并没有偷听别人讲电话的习惯……他只是好奇一个熟人罢了，不要紧的，他默默地给自己开导着。
　　“你不用来接我……带了伞的，我等雨停了就自己回去了。”
　　他垂着眼，搅动着咖啡，静静听着。
　　“我跟你说啊，我本来预定了个巧克力慕斯蛋糕的，结果我这么一尝，心想这味儿不对啊，我又不吃奶油的，去店里一问还真是被人给拿错了，你猜怎么着……”葛乐柠眉开眼笑着：“他们多送了我一杯咖啡，正好下雨天，热呼呼喝上一杯，嗯……咖啡配蛋糕，美得很哈哈哈……我跟你讲以后你过生日也来这儿买，这家店老板人特别耐撕……”
　　江阮这边琐事缠身，原本情绪就十分紧绷，但……听到电话那端极具感染力的笑声她也缓和了情绪，跟她说笑：“我才不要，这么大老远过来就为了买个蛋糕，算算这油钱也划不来……”
　　“诶呀，提钱多俗啊，自己开心最重要，本来我这都忙忘了自己的生日，还是收到你送的花，看到卡片我才意识到的，诶不过话说回来你这花……得花不少钱吧……别骗我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再说家附近哪有什么花店光是运费就……你下次这么别乱花钱，钱再多也经不住你这么造啊，要花在刀刃上，听见没？”
　　刚刚是谁说提钱就俗了的，江阮扶额：“对不起啊，你生日我这出着差呢，一时半会儿的也没法赶回来陪你，你一个人可以吗？”
　　她嘴里塞满了蛋糕，有些噎，赶紧喝口咖啡顺顺：“没事儿，少个人跟我抢，吃的也痛快，就知道你忙，连结个婚都一切从简，光领张证回来就完事儿了，更别说度蜜月了，诶呦谁那么好命啊，能娶着我妹妹这么一个如花似玉，又能挣钱，上得厅堂，下……除了做饭差点儿意思哈哈……”彩虹屁突然卡住，听着电话那端传来什么开会提醒，她连忙自觉总结陈词，挂了电话。
　　手里沾染了奶油，她有些为难怎么翻开包取些纸巾擦手，“给”，正想着，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就递过来，雪中送炭，“诶诶，谢谢啊。”她忙不迭地接过，连声道谢。
　　“不用客气”，那人紧接着却在她对面坐下，“其实店家也不是白白被人占去便宜而不自知，他们心里比谁都会衡量，你是算不过他们的”齐穆宁又取过一张替她把嘴角的奶油抹去，继续不紧不慢地说着：“一杯咖啡的成本和一个蛋糕比起来根本不值得一提，主动送一杯给你，总比你申请退款或者闹着告他们一状着实要好些，一杯咖啡就可以弥补失误，息事宁人还能换来你的好评，这不是一举三得吗？所以你也不用心怀感激，逢人就为他们打广告”，她目瞪口呆着：“你……还偷听我讲电话呢？”现在的人这都什么癖好。
　　“其实，我和江小姐有过一面之缘”，他神色泰然自若，像是没留意到对面鄙夷的神情，末了又补充了一句：“我们很聊得来，只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她突然不告而别，我虽然不知道其中缘由，但江小姐看着又不像是个没规矩的人……”
　　葛乐柠见他说话老气又迂腐，还不懂眼色，没完没了的，实在忍不住打断了他：“你既然都承认偷听了，那刚刚也应该听到了，她已婚！”
　　“所以呢？这和她不告而别之间有必然的联系吗？”他有些莫名。
　　她翻了个白眼，你大爷的，装什么装啊，不就想泡我妹妹嘛，装什么正人君子，于是哼哼着就想着赶紧把人打发了：“什么为什么，我跟你说，从小啊她这人就这样儿，怪就怪家里家教实在太好，都快有强迫症了，跟别人面对面的聊天一定不能冷场，怎么着也得聊够五句才能结束，就算是……像你这种的，她竟然也能忍得下去。”这才坐下讲了三句她就已经快不行了，要那天搁那儿的人是她，也得半道儿就溜了。
　　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那厢齐大神还在顾自纠结着：“那怎么办啊？她答应了要来我实验室当助理的，我上哪里再找一个让我妈妈满意的来呢？你有没有她的联系方式，我想再问问看有没有可能……”家里还有个妹妹整天在她耳边添油加醋吹耳旁风，他妈妈这电话打得那是更频繁了，这江阮一走，他的相亲之路更要被提上日程了。
　　“呵，你那是不知道她每小时赚多少，还当助理呢，付得起嘛你？”她是真心不信，眼前人不是哪个疗养院里逃出来的就不错了，还教授呢，头都不秃还搞研究……招个助理还得要妈妈同意，啧啧选人设还选的纯种妈宝，当现在的姑娘各个都只用看脸就行是吗！
　　说着她将自己的医院排班表拍在他的面前：“呐，随便你挑日子，我跟你去瞅瞅，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个小庙诚心地准备去容我妹妹那座大佛。”如果你是假借资本硬编出来的话，老娘肯定让你变成实验室里被研究的那个。
　　齐穆宁一边看着那张时间表，一边趁她准备离开时轻轻说道：“我不是骗子”，她回头：“那是，人骗子脸上也不会这么写”，心里直犯嘀咕：是，你不是骗子，你是疯子，疯子，大疯子。
　　他语气仍不疾不徐：“葛小姐，我没叫错吧，这个你电话里没提过，但我知道你叫葛乐柠，因为当时在我母亲挑中的助理人选不是江阮而是你。”
　　“……所以呢？”也不是她故意表现得愣头愣脑，只是看着眼前人一直这么斯斯文文她的暴脾气倒也没了着落。
　　“等安排好时间，我会给你打电话的，这个表你就先拿回去吧，包括联系电话什么的，你那张简历里都附着呢。”
　　直到那人施施然走了，她才反应过来：“诶，凭什么是你来约时间，我工作之余就没个什么别的消遣了吗？”事实是，那倒真还没有……难道这个她的简历里面也写了吗？真是细思极恐啊。
　　等她缩着脖子回到座位正准备起身走人，绕着桌子是细细转了好几圈，愣也没找着自己的伞，她终于是忍不住了，破口大骂：“哪个杀千刀的，拿了老娘的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