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有何归处（封神）》悠亭

5、第五回 龙族

　　却说太乙真人回到总兵府，拂尘一挥，李靖夫妇就站起来了，太乙真人又喂了他们丹药，受的伤便全都好了，二人自是千恩万谢。
　　哪吒还不知自己闯了大祸，险些害死了自己的父母，玩尽兴归家，大摇大摆的进门，全然不知道自己老爹准备了鞭子等着他。
　　李靖端坐堂上，阴沉着脸等着他，殷夫人与金吒木吒也难得的并未求情，几人一致觉得，哪吒太过淘气，应该受些教训。
　　哪吒挨了一顿打，老实了一些，有些日子没有出去蹿，好不容易伤好了，又偷偷溜出了府。
　　城中能玩的他都早已玩了个遍，就往城外来，不知不觉远离了城池，来到了海边。
　　看着眼前风平浪静，碧波万顷的大海，哪吒高高兴兴地奔过去，跳进了海里，解了腰上的混天绫戏水。
　　此海便是东海，现任东海龙君名唤敖臻，又是龙族的少族长，敖广与遥华所生长子，敖丙长兄，七爪金龙，准圣中期修为，性英果，亦狠厉，通谋略，善周全。因是长子，又是少族长，自小便被敖广带在身边教导，耳濡目染，龙族事务皆了然于心、得心应手，虽不及敖广在龙族的威望之高，亦能服众。
　　再说洪荒时北海曾出过一件先天灵宝，便是那二十四颗定海神珠，敖广当时还兼任东海龙君，与祖巫共工争夺此宝，颇废了一番功夫，很是宝贝，时常以灵力蕴养。巫妖大战结束时祖巫共工撞断不周山，天柱折，地维绝，洪荒大陆从此四分，即东胜神洲、西牛贺洲、南澹部洲、北俱泸洲。当时四海动荡，敖广身为四海共主自是不能不管，于是从先天定海珠中取了十六颗以镇四海。
　　因此哪吒手中的混天绫能搅动海水，却不能撼动深海及东海龙宫分毫。
　　东海有一位将军，唤作敖明，奉敖臻之命，去剿杀叛乱海妖，得胜带着部下回东海复命。
　　也是无巧不成书，将将入海，还未到达海底龙宫地界，那厢哪吒搅动混天绫，海水翻涌，晃得他们头晕目眩，敖明本就内伤颇重，只觉气血翻涌，内息紊乱，张口就呛出了一大口鲜血，左右部下忙扶住他:“将军！”
　　敖明示意无事，随手指过一位巡海夜叉，道：“你上去看看怎么回事。”
　　夜叉领命去了，却迟迟不见回来，敖明正犹疑间，嗅到了血腥味，抬头看时，那巡海夜叉已被杀害，尸首落到了海里。
　　敖明霎时大怒：“东海地界，何人敢如此放肆？！”
　　左右部下忙劝着他：“将军且先回宫复命，养伤要紧，此事报与少族长即可。”
　　敖明也知自己受伤颇重，刚点头，海水骤然翻腾，比之刚才更为厉害。
　　敖明刚压下的怒火一下子就窜了起来：“欺人太甚！”
　　左右部下劝他不住，又恐他有危险，只得再令夜叉回龙宫报信，然后跟了上去。
　　他们虽然也是龙族，但修为不如敖明，等浮上水面却被眼前场面骇了一跳：敖明化了原形，已死在沙滩上，血肉模糊，龙筋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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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远在昆仑山的敖丙心跳一滞，于入定中猝然惊醒，唇角溢出鲜血，他拧着眉细细探查，法力运转分明畅通无阻，并无分毫滞涩，周身经脉也并无损伤，心中大觉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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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海，水晶宫——
　　敖臻看着眼前惨不忍睹的尸体，满眼不可置信，他颤抖着手，触到敖明龙角时才回过神，继而惊骇全部化为悲痛：“阿明！到底是怎么回事，与我细细说来！”
　　敖明部下双眼泛红，咬牙道:“不知是何人，将军死得不明不白，何其冤枉，看在将军为东海立下了不少战功的份上，请少族长一定为他报仇！”
　　“待我算一算是谁。”敖臻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你们放心，我必为阿明报此杀身之仇！”
　　敖臻蹙了眉，仔细掐算着，片刻后攥紧了拳头:“好你个李靖！东海庇护陈塘关多年，你关中百姓肆意捕捞水族至绝迹且先不论，此番竟纵子行凶，杀我族人，趁人之危，实乃小人行径！”
　　说完喝令左右，“择十数寰海卫，随我去陈塘关讨个说法！”
　　龙族占据四海，各有常备军，西海锦容卫、南海平泉卫、北海庭雪卫、渤海应春卫，东海升云卫、玄踪卫，皆直接听命于族长，可凭兵符、四海王印调动。
　　而龙族族长亲卫称寰海卫，非族长令及祖龙玺不可妄动。寰海卫皆为龙族，且为四海甄选的龙族中佼佼者，只为族长、为龙族效力，为敖广所创立，入紫霄宫时留与敖臻。毕竟虾兵蟹将灵力低微，实在靠不住。敖明及其部下，正是隶属寰海卫。
　　寰海卫已在殿前等候，敖臻理了理宽袖起身，将要踏出殿门时却突然脚步一顿，回头吩咐道：“此事，先莫要告知敖悯大帅，待我回宫再议。”
　　这里有段缘故，昔日寰海卫曾有五位大帅，敖平章、敖煊、敖金商、敖与谦、敖悯，分掌兵权、各司其职，为龙族兢兢业业，对族长赤胆忠心，同被敖广视为心腹爱将、肱骨之臣，信任非常。其中敖平章出身北海，为玄龙；敖煊出身南海，为赤龙；敖金商出身西海，为白龙；敖与谦出身东海，为青龙；而敖悯最为特殊，他本不属于龙族，是青蛇修炼而成的青蛟，渡化龙雷劫时因救遇难生灵导致化龙失败，修为毁于一旦，只能再从青蛟重新开始修炼。当时敖广正巧路过，大觉诧异，暗道此子心性非同一般，遂起爱才之心，幻化成路过普通生灵几番试探，对其德行大为赞赏，于是现出真身，以一滴心头血为引，将其点化，助其化为苍龙，又问他愿不愿意跟自己走，于是苍龙得名敖悯，跟随敖广回到东海，最终凭自己的努力与品行，赢得了一向眼高于顶的龙族上下一致的敬佩尊重，在龙族举足轻重，亦成了敖广心腹之一。
　　四位同僚中，敖与谦因与敖悯本体相近，在他初到东海尚未有根基时曾多加照拂，后来更是情同兄弟，较之其余几位更加亲厚。敖明，便是敖与谦之子，在敖与谦数千年前出意外殒落后，便被敖悯接回身边细心教养，待若亲子。此时敖悯正奉敖广之令戍守龙族禁地归墟，在敖臻授意之下，还并不知晓敖明身亡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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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哪吒回府后将龙筋搓成了腰带，送给了李靖，全家都很惊喜，李靖更是当场换上了儿子孝敬的腰带，还破天荒地表扬了他。
　　敖臻带着寰海卫出了海面，腾云驾雾往陈塘关去，气势汹汹直奔总兵府，按下云头即是一声厉喝：“李靖何在？！”
　　李靖听闻，忙出了前厅，只见半空中来了一群不知什么人，云雾缭绕，似有仙气凛然，映日明光铠，执锐寒光闪，为首之人目光森寒，面色颇为不善，似是来找茬的。
　　“吾乃东海龙君。”敖臻一眼就看到了他腰上的龙筋，怒意与悲愤更甚，厉声质问，“李靖，我与你近日无怨，往日无仇，你缘何纵子行凶，杀我族人？”
　　李靖意识到来者不善，忙道：“龙君息怒，小儿虽顽劣，今年不过才七岁，哪里能杀得了神龙呢？许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敖臻冷笑，“你腰上的龙筋就是铁证！”
　　李靖下意识看向腰间的带子，先前以为不过是虎筋，不想竟是龙筋！定是哪吒那逆子做的好事！
　　敖臻垂眸慢条斯理地理了理宽袖，语气漫不经心，却是杀机森然：“吾此番前来，不过是讨回凶手，交，则此事作罢，不交，休怪吾等水淹陈塘关！”
　　他以全关百姓性命做要挟，要么哪吒死，要么他们一家和百姓一起死，李靖考虑了许久，却对敖臻道：“稚子何辜，龙君何必咄咄逼人？”
　　敖臻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愣了一愣，气极反笑：“我竟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我龙族将军又何辜，却白白丧命！这就是你的选择？好，好，好，这是你说的。”他一连说了三个好，目光阴沉地紧盯着李靖，缓缓抬起右手，做了个下命令的手势，刹那间龙吟震天，天地变色，陈塘关上空黑云滚滚，不时划过几道骇人闪电，风雨欲来，大祸临头。东海上起了旋风，海水卷起，形成冲天的水柱，盘旋着逼近海岸。
　　敖臻压着怒意，给出自己最后一点耐心：“我再问一遍，你是交出凶手还是陈塘关覆灭？”
　　李靖犹豫了许久，看向躲到殷夫人身后的哪吒，又看看黑沉的天色，朗声道：“稚子何辜，此事皆由李靖教导不周引起，还请龙君高抬贵手，放过稚子及百姓，李靖情愿赴死！”
　　殷夫人及三个儿子都急了：“不要！”
　　太乙真人算出陈塘关有难，堪堪赶到：“龙君且慢！”
　　敖臻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我当是谁，原来是太乙真人。”
　　准圣中期的威压使太乙真人脸色变了变，而且他能感受到，敖臻带来的这十几个寰海卫，修为个个都是大罗金仙。
　　敖臻紧盯着太乙真人，眸光深沉而犀利：“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真人总不会包庇凶手罢？”
　　太乙真人还没开口，哪吒就惊喜道：“师父！”
　　敖臻闻言看了看哪吒，又看了看太乙真人，恍然大悟似的：“哦，原来如此！竟是真人的高徒，真是失敬了。”
　　他嘴上说着失敬，却是笑吟吟地一抬手，那黑云顷刻又压低了些，颇有催城之势，李靖和太乙真人脸色都不太好。
　　当云层压到陈塘关城楼，甚至可以嗅到毁灭前夕那种令人窒息憋闷的气息时，天上忽然一道金光如疲来的闪电破开云层，刹那间，黑云消散，天朗气清。
　　敖臻本来带着笑意的面容在一瞬间变得极为可怖，一双幽若深海的蓝眸阴沉沉地抬头望天，似乎能直直破开云层，看到九重天上。
　　九重天上有天庭，但这已经不是以前令妖族、令洪荒众生敬畏的天庭了。
　　那时的天庭，是妖族的天庭，妖皇东皇坐镇，六大妖圣，十大妖帅，被称作太古天庭，代表着洪荒最强战力，巫族也要避其锋芒，远不是现在的天庭所能比拟的。
　　昊天玉帝，瑶池金母，原是紫霄宫道祖身边的童子，妖族双皇身殒后，天庭无主，道祖命昊天瑶池为天庭之主。正是“三百六五妖神陨，昊天瑶池掌天庭”，这是人族的天庭。
　　适才劈散黑云的金光便是出自玉帝之手，太乙真人松了口气，玉帝是要保下李靖了，也是，他们一家的使命还未完成，哪能轻易就死呢！这东海龙君也忒胡搅蛮缠了！
　　李靖一家松了口气，仍是警惕地望着敖臻一行，怕他再突然发难。
　　敖臻按在腰间佩剑剑柄上的手紧紧攥住了剑柄，手背青筋突起，神色阴沉难辨，寰海卫皆静默不语，只待吩咐。
　　李靖心底发慌，下意识地看向太乙真人，对方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不想哪吒年幼，沉不住气，记吃不记打的年纪，满心以为这什么东海龙君除了下雨刮风没什么别的本事，见家人都如临大敌，不由得心中不屑，从身上卸下乾坤圈就对着半空的敖臻狠狠扔了过去，速度快的太乙真人都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作死。
　　敖臻根本没将哪吒放在眼里，只是随意抬手，屈指轻轻一弹，“叮铃”，很轻地一声响，乾坤圈弹开，蹦到了一边的屋檐上，顿时就砸毁了一大片房屋。
　　有了这个插曲，敖臻放下手，终于轻轻舒了一口气，摩挲着剑柄上精心镂刻的龙头装饰，冷声而笑：“别高兴的太早了，李靖。这事儿……可还没完呢。你且打起精神来等着——等着你的死期！”言罢，与众寰海卫消散在云雾中。
　　他临走前深深地望了太乙真人一眼，那一眼让太乙真人心惊胆战，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后招等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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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苍龙，即青龙
玄龙，即黑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