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宝玉先生

5、第五章：如履薄冰

　　“万极昌盛，敦牂，午——时”
　　养心殿里很静，因而钟声听的清楚。
　　钟声总也悠扬，陪伴了李喻十七年
　　在这声音里老皇帝起身，走到他面前蹲下。
　　“昨晚的事朕知道不是你做的”
　　李喻沉默，老皇帝叹气。
　　“也不是你大哥做的，是朕做的”
　　这句话说完李喻终于有了波澜，父子面面相觑。
　　李喻是难以置信，老皇帝是理所当然。
　　“你真的甘心？”最后老皇帝问他：“你真的弃所有于不顾？”
　　李喻不知道怎么答他，沉默里五味杂陈。
　　于是老皇帝起身看珠帘后的画像。
　　是个女子，只有侧脸，半垂下眼眸模样落寞。
　　“你大哥虽强，但为君者仁，这个仁字他不曾有。”
　　“你虽仁怀慈悲，但不刚，优柔寡断执拗不堪难当重任。”
　　“这个太子，无论你们兄弟二人谁，无一胜任。”
　　到最后老皇帝看他，终于带了一点温情。
　　“可朕——还是偏向你。”
　　李喻跪低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这刻他突然明白。
　　无论是谁，不过都是这江山社稷的一颗棋子。
　　谁也别想逃更逃不掉，一步一步，都在他父皇的计划之中。
　　“你好好想想，你真的甘心？”
　　李喻回到洗华宫时这句话还一直在他心头盘旋。
　　他砸了花盆，勒令所有人不准进来。
　　屋里还有血腥味，夹杂了涩苦。
　　齐华人右臂上裹了绷带，光着上身坐在床上脊背僵直。
　　李喻进来时他人抿唇，第一次有点不知所措。
　　李喻没看他，隔着帘子相立沉默。
　　昨晚来刺杀他的不是别人，正是齐华。
　　齐华是他父皇的人。
　　“为什么？”李喻抬头看他：“为什么骗我。”
　　齐华犹豫着起身，殿下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李喻呵斥住。
　　“住嘴！”
　　他人扫落下桌上放着的东西，瓷杯茶壶碎了一地。
　　“你住嘴！”
　　这里李喻第一次毫无顾忌也毫无理智，像是个被惯坏了的孩子肆意宣泄着内心的委屈。
　　他凭着心中的怒气掴上齐华的脸，是一个响亮的巴掌。
　　这刻委屈与无助一齐爆发，他看着齐华红着的侧脸终于落泪。
　　他跌坐在地上呜咽出声：“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骗我。”
　　这刻他哭自己的委屈，哭自己的无助，哭这些年来所有的一切身不由己。
　　齐华沉默，沉默里他试探着去握李喻的手腕。
　　“殿下”很轻一声，却让李喻彻底完败。
　　他哭着去揽齐华的脖颈要一个拥抱。
　　“齐华，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你怎么还能骗我。”
　　是啊，齐华想，自己怎么还能骗他。
　　他原本不该遭受这些，他本可以去做那个衣食无忧的小殿下。
　　但这仅仅只是原本，而此刻，叫现如今。
　　谁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