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女孩图鉴》油炸车厘子

9、没有出口

　　袁玮冰问为什么，窗外的礼花炸得我头疼，我闭上眼，期待快快睡着。
　　我想不通为什么，为什么有些事不可强求，明明是可以被绑在一起的人，怎么紧接着就要分离，彻头彻尾的分离。
　　妈妈煮了汤圆，在厨房喊了一遍又一遍，我软绵绵地爬起来，在心里骂了八百遍袁玮冰，好好的新年跟我扯什么补习呢，我就想不通了，有人天生学不好数学这件事很难理解吗？
　　我数学一直都考80多分这件事真的还得感谢我的小学老师，她特别爱鼓励我，说我机敏可爱，只要稍稍用点心，就能当第一名，于是我觉得自己80分只是在给别人留活路；
　　初中老师看不见我，但在我妈三番五次地给她打电话中，她无可奈何地跟我妈说，让我别选理科，文科或许还有救；高中班主任拿着我的数学成绩劝我退去文科班，我指着我的理综排名问她：“我理综全班第一，读什么文科？”
　　她苦口婆心地说：“现在才高一，就比如生物吧，有很多都是背的，所以女生的优势比较大，高二成绩下滑了，再转就来不及了。”
　　“我不走，你把数学老师换了吧。”我知道我的数学老师对我一直有很大意见，从他高一吐痰吐到我身上，我把衣服扔他脸上开始。
　　“哈，TUI”，他又吐了一口痰“去找你们班主任讲吧”。
　　后来我的生物成绩永远比数学高一分，每次都是，以至于数学老师有种错觉，他觉得我什么都会，只是在作怪，世际上不是，我，真的不会。
　　“哈，TUI”我不知不觉模仿了数学老师吐口水。
　　“慢点吃，你看你烫着了吧。”妈妈边给爸爸喂汤圆，边扭头对我说。
　　“啊，哈哈哈哈哈哈”，我笑的爸爸妈妈都皱眉，女儿不会傻了吧。

　　“起床了没？”
　　“今天讲导数”
　　“九点开始啊，没洗脸赶紧洗把脸去”
　　袁玮冰发来一连串消息，我吸了一口凉气，还真上课啊？今天可是新年第一天。
　　帮爸爸擦了脸，我就回房间准备上课，视频电话接过来的一瞬间，我突然慌了，我不知道我的镜头该对到哪里。
　　墙皮上印着黑黄相应的霉斑和钟楚红的海报，花皮包裹的铜线从屋顶垂下来，电灯的温热褪去了海报上钟小姐浓艳，给她镀上了一层微醺的朦胧；褥垫对叠着，厚厚的一层棉絮，全都对叠着，放在一块门板大小的床上，只有床单平摊着从一边掉落在水泥地板上；拼夕夕上买来浅蓝色拼装布衣柜突兀地立在床头，布门帘在两边耷着，爸爸的西装被折起来放在柜底，上面层层叠叠堆着旧衣服剪裁成的布垫子隔着塑封袋朝我张望，爸爸每天要用很多张。
　　妈妈很努力地在保持一个家的平静，但我拿起手机不知道该坐在哪里，视频镜头应该对着哪儿时，我还是对她和家产生了委屈和抱怨。
　　我再次挂掉袁玮冰的电话，我第一次一点也不厌烦他，原来是我配不上。
　　“怎么又挂了？”
　　“你这女人怎么老是骗人”
　　“你接电话！”
　　“我为什么要接你电话？你以为只有你给我补课吗？”我把自己内心的的卑微化成对他的刺激，女人（特指我）有时候真的很奇怪。
　　“我高数98，真的还会有人比我更能教好你吗？”
　　“哎，我就是不想你帮我补而已”
　　“没事，你不用有负担
　　对了，你回家一切还好吧？
　　祝你新年快乐”
　　“什么意思？”
　　“没什么，如果遇到什么难处你可以跟我说也可以给老师说”
　　原来袁玮冰也只是可怜我而已。
　　“没有难处，谢谢你关心。”我不需要别人的可怜，第一次觉得：还好啊，我不是个小孩子了。

　　“妈，咱家赔了房子还有没有其它啊？积蓄也没了吗？爸爸的腿还有可能恢复吗？”我放下手机第一次跟鼓起勇气问妈妈这件事。
　　妈妈诧异地看着我，说：“雯雯妈也没难为我们，只是说他们孩子还那么小，每个月得给她们生活费，养到18岁。你爸爸每个月还要复建、吃药这个房子也是租的…我现在什么都不奢求，唯一的希望就是你爸爸能站起来。”
　　“妈，你不用给我生活费了，我在学校找了兼职，初七就回学校。”我为早上的埋怨感到内疚。
　　“你好好学习就行，挣钱的事毕业了再说，爷爷奶奶每个月还能帮衬着我们，紧紧巴巴的一家人还是能过。妈妈对不起你，没有能力撑起一片天，你自己在学校一定要开开心心的，你开心我才不会那么自责了。”妈妈说着低下了头，爸爸在轮椅上装睡，小小的房间没有距离模糊他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