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烁星》念清卿

4、第四章

　　“还没成，但估计快了，所以我说祁皓是在单相思吗，”顾以航靠着座椅把手支着下巴，“那个二愣子连情敌是谁都没整明白，就那智商，班长肯定看不上啊。”

　　“......你刚才说宋学长是你哥？”林星楠抹好碘酒等着晾干，为了缓解尴尬就决定找点话题。

　　“......你要是这么说也对，”顾以航抻了抻腿，故作轻松，“不过我是领养的。”

　　林星楠感觉到顾以航的语气淡了下来，就不再好继续什么话题，看时间也不早了就起身准备离开，顾以航也站了起来，“我送你吧。”

　　不是特别熟，当然也就不可能就直接答应，林星楠刚想摇头，顾以航开口打断了她，“我正好要去公交站，不出意外咱俩顺路。”

　　林星楠几乎想脱口而出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想法，但她很快就把这个念头压下去了，自己见颜眼开不代表别人也是，贸然问出口说不定还会被当成发神经。

　　“好。”

　　靖安一中学校门口就有一个公交站，不过为了缓解交通压力这里只安排了一种路线的公交车。

　　“你家离这里多远啊？”等车的功夫，顾以航一边回着信息，一边问道。

　　“不算太远，六七站就到了......你呢？”林星楠看着朋友圈，看到程沐枫带队公费吃火锅，一旁的教练一脸无奈的表情，忍俊不禁。

　　“我三站就到了，很快。”顾以航慢悠悠地回答，眼睛不自觉地向这边瞟，又怕林星楠发现，动作给人的感觉十分鬼祟，表情十分狰狞。

　　在顾以航变成侧脸面瘫之前，公交车的到来拯救了他，车上乘客不多，两人很快找到位置一前一后坐下。

　　因为要绕很大一个弯，所以说是第三站，其实距离也不近，顾以航准备下车，还不忘回头跟林星楠打了招呼，这一动作引来了旁边同校学生的目光。毕竟俊男靓女依依惜别这种桥段不是每天都会在学校门口公交车上出现的。

　　林星楠透过车窗看了一眼车站牌，上面写着“靖安市局家属大院”，汽车再次发动，少年的背影消失不见，女孩转过头，目视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回到林家，林星楠看到家里一片狼藉，客厅堆着很多手纸，还带着血迹。

　　她愣了一下，正巧看见孙姨满头大汗地跑过来收拾，孙姨见了林星楠，就像看到了救星，“大小姐，你终于回来了，二小姐她的病又复发了！刚就在客厅的功夫就吐了一滩血！我给二小姐的医生打了电话可是还没到，先生太太还有少爷都没回来，我这……这怎么办啊？”

　　林星楠扔下书包，赶紧往楼上走，“医生什么时候叫的？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孙姨赶紧跟在后面，“刚叫的，二小姐还有意识，她以前也有过吐血的情况，但是没有今天这么严重啊……”

　　林星楠走到林月然的房间，林月然正躺在床上闭着眼，听到动静微微睁开，看到林星楠，起身后又是一阵闷咳，血从指缝露了出来。

　　“你现在怎么样，还能说话吗，”林星楠坐在床边，虚扶着林月然，“还难受吗？”

　　“……没事。”林月然声音低哑，但看得出来她情况还算可观，不像是要病危的样子。

　　楼下传来门铃声，孙姨赶紧过去开门，是医生赶到了，她赶紧带着医生走上来。

　　“病人按时吃药了吗，吐血现象只增不减很有可能是药物排斥，需要去医院再做检查。”医生看了一下林月然的情况，“没有引发哮喘和痉挛，那就是问题不大，药先停了吧，一定要尽快再去医院看看。这次配药可能涉及到了病人药物过敏源，一定要多加小心，调换药方。”

　　“谢谢医生。”林星楠抽了一张林月然桌子上的手纸，帮林月然擦了擦手上的血迹。

　　“你是？”医生之前没见过林星楠在场，“你也是病人家属？”

　　“我是她姐姐。”林星楠平静地回应，“我们两个是双胞胎。”

　　林月然听后抬头看了一眼林星楠，又低下了头，没有说话。她总是沉默的，什么都不说，只是麻木地接受着算不上照顾的照顾。

　　“那就好办了，”医生面露喜色，“如果病人以后出现失血过多现象，麻烦你配合进行血型匹配。”

　　“……我知道了。”林星楠点了点头，她从医生的三言两语中，听出了不对劲。什么叫以后会有失血过多的现象？这个病难道只能保守治疗吗？不可以手术根治吗？这种情况，说明林月然的情况只会越来越糟，没有恢复的可能。

　　那她……

　　林星楠的心沉了沉，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顾以航回到大院，看着两边的住户都亮起了灯，他拿出钥匙开锁，来到客厅仰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愣。

　　今天放学耽误了一会儿，所以没时间买菜了，他就只好叫外卖，兼职的工资加上乐队分红剩下的钱凑到一起，差不多够他一个月的生活费，宋家的钱能不要就不要，非亲非故没必要让他们多个拖油瓶，爸妈留下来的钱也不能碰，这是以后创业的启动资金。

　　其实他现在没成年，兼职还是很难找的，好在那家咖啡店的老板跟他爸爸有些交情，破例让他来上班，不但减少了每个月的工时要求，工资还是给的最高标准。

　　这个人情也得还。

　　顾以航吐出一口气，打起精神，他现在这个样子，他还拿什么资本去想一些别的东西？他现在太单薄了，不足以支撑他的野心，他能做的只有努力学习，摸爬滚打，总会有出路的。

　　可他这英语……确实是个问题，他以后想要涉及的领域肯定少不了要引进国外设备，如果负责人看不懂英语......那怎么看怎么不靠谱吧？

　　林星楠当时在门口与韩老师的那次全英对话突然回放在顾以航的脑海，他定了定神，心里有了琢磨。

　　因为有了昨天的接触，今天课间何诗萌走过来跟林星楠聊起了天，这才知道何诗萌和宋和谦初中的时候就认识了，一直都是学妹学长的关系，加上两个人志向相似，交流时间长了难免就有了感情，虽然还没有确定关系，但也跟谈恋爱差不多了。

　　“那你打算怎么摆脱你那个追求者呢？”林星楠实在是对那个祁皓第一印象不怎么好，就算不看脸，就凭他那一嘴浑话，估计也不是什么善茬。

　　“躲着就好了，”何诗萌叹了口气，“快高三了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我也不能剥夺一个人喜欢我的权利。”

　　“也是，”林星楠想了想，“不然以后咱们一起走，有别人在旁边怎么说也能收敛一点吧。”

　　“那你会不会不方便？”何诗萌勉强扯了个微笑，“祁皓那个人，风评不太好，我怕他一想不开再迁怒你。”

　　“这你担心就多余了，”顾以航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算是见识到了，林星楠同学武力值不容小觑，我都怕那货自己小命不保。”

　　“两位大佬，打算唠多久啊？”顾以航的声音逐渐靠近，林星楠抬起头，顾以航正满含笑意地看着他，林星楠心里咯噔了一下，毕竟她本来就对顾以航有些好感。

　　何诗萌站起来，让顾以航坐下，然后向林星楠挥了挥手，“那我先回去了啊楠楠，一会儿下课再聊。”

　　顾以航没坐下来，直接蹲在林星楠桌子面前。

　　“嗯？”林星楠收拾了一下桌子，发现顾以航一直在盯着自己。

　　“林星楠同学，我有一个伟大的想法。”顾以航郑重其事地说道。

　　“理科混不下去，你要转文了？”林星楠毫不留情。

　　“我脑子被田宝骥踢了我才会想转文，”顾以航说什么都不忘损人一把。

　　一旁的田宝骥瞪大了眼睛看过来，“你……”

　　“边儿去，”顾以航冲田宝骥摆了摆手，“我在这儿聊正事呢。”

　　林星楠看了一眼黑板上的课表，翻找下节课要用的东西，“那你想干什么？”

　　预备铃这时候响起来，韩晶这次穿的平底鞋没有发出标志声音，顾以航没有意识到周围的吵闹声都低了下来，继续慷慨激昂，“你教我英语吧！我想逆袭！”

　　全班瞬间安静，韩晶听到后站在前面看着这边，林星楠差点没忍住笑，眼神有点一言难尽。

　　“怎么了你？到底同不同意啊？”顾以航看林星楠表情突然变得很诡异，又看了看一旁田宝骥眼神的疯狂暗示。

　　顾以航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转头向前面看了过去，韩晶微笑着与他对视。

　　顾以航：“……”

　　顾以航：“！”

　　“韩姐这个我可以解释……”

　　下课后，顾以航和林星楠被叫到办公室。

　　走路期间，顾以航问林星楠，“你怎么不提醒我？还有你不是课代表吗，难道你不用去接老师的吗？”

　　林星楠摊开手，一脸无辜，“韩老师课代表队伍过于庞大，我没什么活干，属于替补，当然不用那么忙了，而且田……田宝骥不也暗示你了吗，是你没接住。”

　　顾以航彻底卸了气，“完了完了，这下以后韩姐上课得是要死盯着我了。”

　　到了办公室，两个人迎到了徐来，徐来笑眯眯地招呼他们两个过去。

　　“我听你们韩姐说了你在课前的豪言壮语了，不错，有骨气，”徐来拍了拍顾以航的肩膀，尽管他此刻面如死灰，“其实呢，我也有这个想法，不过因为林星楠刚来学校，很多事情需要她适应，我就没好意思现在说，既然你有这个想法，那我还想听听林星楠的意见。”

　　突然被点到名，林星楠回过神，看着徐来，“老师您的意思是要我教他学英语吗？”

　　“有这个想法，但肯定要本着双方自愿的原则，”徐来想了想，接着说，“而且顾以航的理综成绩位列年级前十，优势十分明显，你有什么理综的题不会也可以问他。顾以航是英语偏科太严重，理综再强也追不回来的那种，而你是属于理综略微逊色一点儿，但因为英语的优势所以在总分上不太明显。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

　　林星楠想了想，余光感受到顾以航的视线，她想了想，还是说，“那我还是再考虑一下吧老师，我现在还需要时间。”

　　顾以航尽管料到了这个结果，但未免还是有点失落的，可他也没抱怨，毕竟人家跟自己还不太熟，冒然提出这个要求本来就不是怎么好。

　　但林星楠又补了一句，“可是如果顾以航有什么不懂得英语问题现在也可以问我。”

　　看到顾以航眼睛亮了亮，林星楠心里也有点小波动，她暗自叹了口气，再一次批判自己见颜眼开。

　　回到班，见何诗萌正在收昨天课上发的收费通知单，她突然想起啦自己没找林振声和程媛签字，昨天晚上一家人因为林月然的复发折腾了半宿，后期就算林星楠没有参与也被作业抛之脑后，今天想起来了也要收了。

　　不管了，林星楠心里一横，在家长签字一栏上胡乱填了边培源的名字。反正舅舅也是家长，与其写林振声被发现冒充签字，倒不如签一个远在北京的名字，这无从查证。

　　她填完起身准备给何诗萌递过去，顾以航叫住了她，他原来也正在补签家长签字。

　　顾以航龙飞凤舞地签下宋叔的名字，看林星楠正要去交，伸手把单子递了过去，“来吧前桌，帮我个小忙。”

　　林星楠就着拿着单子的手接过，顾以航看了一眼林星楠的，上面家长签字写的是边培源，笑了一下。

　　同是天涯沦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