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少年志之庆历年间王府景》木鱼叮咚

8、007 河东裴氏

　　07. 河东裴氏

　　小景姑娘住的这一处府邸确是河东裴氏的府邸。
　　小景姑娘也确实姓裴，家中排行老九。
　　裴景住的院子就叫景明院。
　　这边刚了进院子，一高一矮两个丫鬟就匆匆迎了上来。
　　其中个子高的那个丫鬟名唤眉雪，个子矮的名唤敏熙，是敏贞的妹妹。
　　眉雪：“姑娘今日怎么回来了？不是没到休沐的日子么？我还说不知道敏贞下午哪里躲懒了去呢，原是去接姑娘了，既不叫我一起，也没带上个护院，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好”
　　裴景皱皱眉头，没接她的话。
　　眉雪瞧见裴景神色不虞，讪讪地闭了嘴。
　　她自问也是尽心尽力伺候，却总是不讨姑娘的喜欢。
　　敏贞和敏熙跟在后面眼神一碰，也都没有搭腔。
　　敏贞吩咐院子里的二等丫鬟赶紧给姑娘打水净面。
　　敏贞训斥敏熙：“在家闲着无事做，也不知道把热水热茶给姑娘提前预备着。”
　　敏熙吐吐舌头。
　　裴景在前面听见了回头：“你别说她了，我也是今日兴起才回来的。”
　　敏熙赶忙上前掺了自家小姐的胳膊，笑嘻嘻的说：“姑娘上次叫我背的书我日日都背，一个字都不敢偷懒。”
　　裴景:“那晚上我可要检查检查”
　　敏熙：“那我背得好姑娘有没有赏？”
　　裴景：“背得好自然是有的。”
　　说话间，小丫鬟已经打好水端了进来。
　　眉雪赶忙将帕子浸湿了递给裴景。
　　裴景接过帕子，一边净面，一边问眉雪：“眉月呢，怎么不见她？”
　　眉雪：“不晓得今日姑娘回来，她告假回家去看她爹娘了。”
　　裴景点点头：“我带了些杏芳斋的蒸糕回来，你们拿去热热分着吃了吧。给眉月留几块，她最爱吃这个”
　　眉雪：“多谢姑娘。姑娘今日怎么想起回来了？”
　　裴景顿了一下，看着眉雪问：“我自己家，不能回来？”
　　眉雪被裴景噎的难受，讪讪地接过裴景递过来的帕子，自个儿端了水盆下去。
　　敏熙看着眉雪出了屋门，才嘻嘻的笑起来：“她还觉得咱们不知道她是三夫人塞过来的，老太太送过来的眉月都没有她这么张扬。”
　　敏贞点点自个儿妹妹的脑袋：“你少说两句吧。嘴管严了，不让她探去不该探的消息，就算好的了。还管她张扬不张扬。再说了，她虽然说话叫人听了不大舒服，但干活总还是勤快的。”
　　敏熙撇撇嘴，不很赞同的样子。

　　裴景此刻窝在塌上：“哎，要说她的确是勤快的，办事也机灵，可我就是喜欢不起来。”
　　敏熙：“那姑娘您是瞧着她长得厌烦，还是听她说话厌烦，还是觉得她仪态不雅？”
　　裴景：“起先只是不喜欢她的样貌，后来发现更加不喜欢她的性子”
　　敏熙听了直点头：“我听院子里的李妈妈说，眉雪这样的就是那种典型的狐媚子长相”
　　裴景：“可我看话本里面写的狐媚子都是顶好看的女人才对啊。我怎么没觉得眉雪好看呢”
　　“这姑娘就不知道了。三姑娘屋里的莹月姐姐说，男人跟女人喜欢的长相不一样，男人喜欢狐媚子的长相，女人就不喜欢。” 敏熙说的起劲，听起来头头是道的。
　　裴景：“是么？可我总觉得那是因为正头娘子们嫉妒屋里姨娘千娇百媚才这么说的。”
　　敏熙还要说话，被敏贞掐了一下腰上的肉，说：“你别再说了，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污了姑娘的耳朵。”
　　敏熙：“姐姐刚才还不是听得津津有味的。”
　　主仆三人这边叽叽咕咕说着小话，屋里跑进来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气喘吁吁地传话：“姑娘，容姑姑来了”
　　裴景听了有些诧异，容姑姑名叫容斋，是大哥房里的管事姑姑，鲜少亲自来裴景这里。
　　“快请进来。敏贞，去小厨房将今年新下的龙井给姑姑泡些来”
　　敏贞领命下去沏茶，裴景亲自到门口去迎容斋。
　　正好碰上眉雪回来，只见眉雪掀了帘子扶着容斋入内，神色恹恹的，受了什么委屈一样。
　　容斋瞧见裴景，屈膝行礼，裴景赶忙去扶。
　　容斋执意行了礼，才道：“这是规矩。咱们这样的人家，规矩最是重要。”说着，瞥了一旁立着的眉雪一眼。
　　眉雪脸憋得通红，却连大气也不敢出。
　　容斋：“大公子着我来请姑娘一起到夫人那里用晚膳。”
　　裴景点点头喊眉雪给容斋看座。
　　裴景：“还要劳烦姑姑等等我，容我换身衣裳。”
　　容斋点头，裴景带着敏熙进了里间。
　　一会儿敏贞端了茶进来奉给容斋：“姑姑慢用。”
　　容斋点头，捧起茶碗喝了一口：“敏贞这茶泡的是越来越好了。”
　　敏贞笑笑：“姑姑喜欢就好。那姑姑您坐着，我去里间看看姑娘。”
　　容斋点头。
　　裴景瞧见敏贞过来，附在她耳边说：“把人都带出去，容姑姑来肯定是有话要跟我单独说，正好要入秋了，你拉上眉雪一起把我从燕京带回来的秋梨膏给老太太和各房的伯母们各送两罐去。”
　　敏熙一旁听了有些不情愿：“都送啊？咱们本来就没剩多少了。”
　　裴景：“没有了再找就好了。”，接着又对敏贞道：“快去吧。”
　　裴景等敏熙帮着自己穿戴妥当了，轻声交代：“守着门口，谁都别放进来。”
　　这边敏贞出了屋门便向小库房走去。心里盘算着若是各房都送两罐，老太太那里就得送去四罐，一下子十二罐就没了。小姐秋日最爱咳嗽，明年也不知道能不能弄到这样品相的秋梨膏。

　　裴景换好衣服出来就看见容斋出神地看着窗外。
　　裴景轻声唤她：“容姑姑？”
　　容斋：“大爷派我来看看姑娘可好，问问昨晚上有没有什么不妥。”
　　原不是什么大事。
　　裴景笑了笑道：“那地方是皇城司自己的地方，楼里的人都是自己人。统共也就三个人看表演，其中有两个还都是书院的学生。不要紧的。”
　　容斋：“那就好。大爷交代姑娘说这事儿千万不能让夫人知道，小姐一会儿用膳别说漏了”
　　裴景：“我记得了。姑姑回去跟哥哥说，让他放一百个心。”
　　容斋：“那我就先回去了，姑娘收拾收拾往正院去吧，大爷特地去醉仙居叫了酒席”
　　裴景点点头，眼睛弯弯的：“还是大哥最疼我。”

　　敏熙瞧着容斋走了，就进屋来看着裴景有些讨好的笑：“姑娘，大公子叫了醉仙居的席面啊？”
　　裴景：“嗯，那你跟着我去，到时候说些好听话，讨了阿娘赏你醉仙居的千层酥吃。”
　　敏熙听了笑嘻嘻地行礼：“哎，婢子保证哄得夫人开心。还是姑娘疼我。”
　　敏熙只比裴景小一岁，两个人从小玩的就好，性子也相仿。
　　若不是三年前那件事情，裴景今日也应当是这样活泼热闹的性子。

　　王宽此刻却是刚刚才进了自家的大门。
　　松烟瞧见了，一溜烟的跑过来，炒豆子似的开始说话：“公子，您可回来了。元公子的事情怎么样了，你没受伤吧？”
　　王宽：“无事。府里今日如何？”
　　松烟：“老爷心情好像不太好，夫人串门去了不在府里，没人敢过去。”
　　王宽瞧了松烟一眼问：“洮河呢？”
　　松烟摸了摸后脑勺，嘿嘿傻笑了两声：“洮河在老爷书房门口守着呢，我这不是等着给公子送信儿呢嘛”
　　王宽：“洮河辛辛苦苦得来的消息，倒让你捡个便宜”
　　松烟：“公子，咱们上书房去么？夫人这个点儿差不多也该回府了。”
　　王宽：“先回房更衣。”
　　松烟：“哎，好嘞。”
　　王宽：“你去把洮河叫回来，不必守着了。”
　　松烟得了令，蹦蹦跳跳喊洮河去了。

　　王宽从浴室一出来，就瞧见松烟和洮河两个人站在浴室门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口难言
　　王宽：“什么事情，说吧。”
　　松烟伸手戳洮河，让他说。
　　洮河叹口气：“公子，大夫人那边又送来两个人，说是要来服侍您起居。唐嬷嬷亲自送来的，夫人不好打发，憋了一肚子气出的门，交待小的说，您一回来就去给她送信。”
　　松烟：“老爷回来知道这事儿也气的不轻，公子，您说怎么办？”
　　王宽：“能怎么办。又不是一回两回了，送都送来了，还能退回去不成。”
　　松烟：“都已经六个了。这，光吃饭不干活，每月十五贯钱的例钱发着，公子不心疼，小的心疼。”

　　好几天没下雨了，天气有些干，王宽咳了两声。
　　松烟机灵，连忙倒杯茶递到了王宽手里。
　　王宽看了松烟一眼：“你可认识裴家的下人？”
　　松烟眼睛转了转：“您说的是城西那条街上的裴家，还是内城的裴家啊？”
　　王宽：“内城那一家。”
　　松烟一笑：“河东裴氏的府邸，自然有一两个相熟的。”
　　王宽：“他们家可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松烟想了想：“没太听说过。不过他们家人多。裴老太太还在，没有分家，五房的人头挤在一起，八个公子，九个小姐，是非多得很。”
　　王宽点点头：“还有别的么？”
　　松烟眼睛一转”好像也没别的什么了。要不小的明天去打听打听？公子，你想知道哪方面的消息？我听说裴氏的小娘子都生的貌美，尤其行三和行五的那两位，公子可是有瞧上的了？”
　　王宽眼皮一抬，松烟立刻把话咽了回去，：“我错了公子。”
　　王宽：“洮河，你说，他话为什么这么多。”
　　洮河看了松烟一眼：“闲的。”
　　王宽点头，不置可否，对松烟道：“既然你闲得慌，就安个差事给你。你去醉仙居挑些好克化的攒个食盒回来，送到正房去。”
　　松烟一：“哎，好嘞公子。保证都是夫人爱吃的。”
　　刚说话就要出门。
　　王宽喊住他：“等等，我话还没说完，你慌什么。”
　　王宽接着交代：“醉仙居往东北走大概两盏茶时间，有个卖点心的鸿禧楼你可知道？”
　　松烟摇摇头：“没听过。”
　　王宽：“那你就去寻一寻。那门面不大，仔细着些看。将他家的点心也挑些打包回来。”
　　松烟：“啊？公子，那地儿远啊，我怕凉了夫人用着就不合心意了。”
　　王宽：“鸿禧楼的点心是我要的。”
　　松烟：“啊，那醉仙居的吃食凉了怎么办？”
　　王宽就看着松烟，也不说话。
　　松烟苦着脸:“知道了，小的让醉仙居的伙计直接把东西送府上来，小的自个儿去鸿禧楼。”
　　王宽满意的点点头，挥挥手，示意松烟可以去了。
　　松烟性子好动，一溜烟就不见了身影。
　　洮河：“公子，这鸿禧楼的点心好吃吗？”
　　王宽：“不知道啊，买来尝尝”
　　洮河：原来公子是要折腾松烟啊，活该。

　　王宽吩咐洮河：“我去书房找父亲。你在大门口守着，母亲回来了，问什么答什么就行。”
　　洮河点点头，行了礼，便去大门口守着了。

　　此时裴景这边一家人已经用完了晚膳。
　　只有裴景一个人捧着小碟子同个松鼠一般地啃果子。
　　敏熙站在裴景身后，也捧着碟子啃果子。
　　裴景啃了一会儿发现自家爹娘和哥哥都一瞬不瞬的瞅着自己。
　　放下果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擦擦嘴，说：“今天喊我回来到底何事呀？”
　　裴景爹叹了口气，指了指儿子说：“你说吧。”
　　裴景哥：“敏熙，你出去守着。”
　　敏熙啃得正香，听见自己的名，迷茫的抬起头来看看，然后又去看自家小姐。
　　裴景回头正好看见敏熙迷迷糊糊的样子。
　　裴景：“我们要说话，你去门口守着。”
　　敏熙应了一声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果子，有点儿不舍
　　裴晏看见了，于心不忍：“端着出去吃吧。”
　　敏熙：“多谢公子。”
　　裴晏腹诽：这句到是听得清楚。
　　裴晏瞧着房门再一次关好，才开口道：”我今天收到了老家那边递来的信儿，说是燕京的据点收到了大延林后人的消息。”
　　裴景：“那这是好事儿呀”
　　裴景爹叹气：“如今联系上了，你高祖父也算是对得起皇室的嘱托了。”
　　裴景：“是有什么事要交代我嘛？”
　　裴景爹摸摸闺女的头：“这件事有些复杂。大延林后人送来的消息说已经遣了人来汴京，想要借助我们的力量分化契丹人，挑起内乱。可我总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裴晏：“没错。耶律宗真（辽兴宗）和萧耨斤（法天太后）老死不相往来，耶律宗元（辽兴宗弟弟）和耶律洪基（辽兴宗儿子）面和心不和，到处都是可以利用的矛盾，何必舍近求远。我觉得大延林这位后人实在是所图甚大啊。”
　　裴景爹点点头，接着道：“我觉得他是想要借我们的手挑起宋辽战事，把水搅浑啊。如今辽，夏，宋三方鼎力，僵持不下，若真的乱起来，皇室想复国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裴景有些紧张：“那我们怎么办？帮大延林的后人么？我不想帮他们。”
　　裴景爹拍拍女儿的头：“当年老祖宗带着你高祖父和皇室遗孤南下逃亡，若不是燕京裴氏看在祖上微薄血脉的份上收留我们，我们裴家和皇室早就完了。十三年前大延林起兵成功，我们裴家又折了你伯父和你二哥进去。早就还清了当年皇室的情分。”
　　裴晏接了父亲的话头：“你不用担心大延林后人事情。今天叫你回来，就是跟你通个气。陆观年是陛下的人，如今陛下到底是主战还是主和还不清楚，你要小心陆观年诓你，要是让你单独办什么事，别立刻答应，回来跟我和父亲商量。若有什么紧急的来不及跟我们通气，要多想一想，保住你自己最重要。若你再出什么事情，大哥就真的没脸再活下去了。”
　　裴景点点头，笑眯眯地：“哥哥放心吧。我会小心的，燕京那边南迁的事情，还要仰仗我们，我不会出岔子，保证一有动静就汇报。”
　　裴夫人看着裴景笑眯眯的样子，心里软的一塌糊涂：“过来，来娘身边来。”
　　裴景凑过去，抱着她娘的腰：“娘，我明天想带点年糕去书院，好久没吃了。”
　　裴夫人笑：“好，我让崔嬷嬷给你备。”
　　裴景窝在娘亲怀里打了个哈欠。
　　刚过戌时，天还没黑透，就已经很困的样子。
　　裴夫人瞧着心里酸的不行。
　　若不是三年前那件事……若不是……
　　裴夫人：“小景啊，娘也有个事跟你商量。”
　　裴景坐直，看着她娘和蔼的笑容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什么事，不会又是嫁人的事情吧？”
　　裴夫人：“我家小景就是聪明，一猜就猜到了。前两天，你姨母那边来信想给你说门亲事，男方是江宁府知府徐大人的嫡次子……”
　　话没说完，裴景爹就出声打断了自家夫人：“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裴夫人：“信还是昨天你带给我的。不是说姐姐托姐夫寄的，直接寄到你衙门里去了？”
　　裴景爹这两天忙的晕头转向的，居然把这事儿给忘了。
　　裴景爹：“那你也该先跟我商量的嘛”
　　裴夫人：“我昨晚说有事跟你商量，你说你很累，今天再说的呀。”
　　裴景爹语塞。
　　裴夫人：“正好今天儿子女儿都在，一起商量不是挺好的嘛。小景你听娘说啊，徐二公子虽然是次子，却是个争气的。这不今年新点了进士，听说本来还是要授官的。但他爹觉得还是在翰林院待着清贵些，就让他留在汴京了，说是以后要在汴京给他谋个差事的。我觉得挺好的，就在汴京，离家近，有什么不开心的你父亲你哥哥都能给你撑腰。他父母又在江宁，你嫁过去也不用伺候公婆，我觉得合适的很呢。”
　　裴佑柏和裴晏听了也觉得很合适。
　　裴晏：“这么说来，还真的是挺不错的。叫什么名字，我找个机会去翰林院瞅瞅。”
　　裴佑柏不置可否。
　　裴夫人：“你可别吓着人家了啊。”
　　裴晏:“八字没一撇的事情，我吓他干嘛。我就看看他长得行不行，身体好不好就是了。”
　　裴夫人得了儿子的话方才满意：“我听你姨母说好像是叫徐行辉。”
　　裴景：“徐行贿嘛？怎么觉得这个名字不太吉利呢”
　　裴晏刚喝到嘴里的茶就喷了出来。
　　裴夫人：“去，不要乱说。”
　　裴景：“可是娘，我不太想嫁人呀。”
　　裴夫人：“又没有让你立刻就嫁。先看着，省的万一哪天你想嫁了，娘可没法给你现找人。”
　　裴景：“嗯，您这么说，好像也对。”

　　王府。
　　王宽此时正在书房里同他父亲说话。
　　王宽行礼：“父亲。”
　　王宽爹正在写字的手一停，放下笔：“回来了”
　　王宽：“嗯，刚回来。”
　　王宽爹：“可有事要同我说？”
　　王宽：“皇城司所辖东京书院的事情，父亲可知晓？”
　　王宽爹点点头。
　　王宽：“那，我今日入了东京书院十二斋的事情父亲可知晓？”
　　王宽爹哼了一声，点点头。
　　王宽：“那父亲可知晓为何要通过韦应权将韦卓然牵扯进来？”
　　王宽爹眼睛一亮，本来耷拉的胡子有些上翘的趋势，然后又被他使劲儿压了下去。
　　王宽爹：“算知晓，也不算知晓。一朝皇帝一朝臣的道理不用我教你了吧。”
　　王宽点点头：“知道了。”
　　王宽爹：“还有别的要问的嘛？”
　　王宽：“那您当时让我退婚，可是有深意？”
　　王宽爹此刻的嘴角再也压不住了，胡子一抖一抖的， ：“哼，如今方才看出来，愚不可及。”
　　王宽：“那父亲虽然喊着要退婚，却始终没有走程序又是为何？”
　　王宽爹：“我这不是怕你大伯一家在你的婚事上瞎搅合嘛。”说着说着，气性又来了：“你大伯母那是个无风起浪的性子，让人头疼。”
　　王宽：“那赵简在东京书院的事情，父亲也是知晓的吧？”
　　王宽爹点头：“知道的。郡王妃当年去的莫名其妙，陛下看似是罢免了赵允宁的差事将他一杆子支到邠州去，可谁家不得圣心的郡王爷会被安在边境，还是邻着党项人？赵简是赵允宁的独女，放在皇城司也让皇上安心。如今你跟赵简在一处读书，可别再生出什么不该有的情意来。咱们家这个位置，怎么能同戍边的皇族结亲？想个办法将这婚悄悄退了，对你对她都好。”
　　王宽点点头，坐在书案旁的椅子上，又从他爹的果盘里拿了个橘子来剥着吃：“是我没能早些领会父亲的苦心，让父亲受委屈了。”
　　王宽爹胡子又抖了抖，哼。
　　王宽：“父亲可知河东裴氏最近有什么动作？”
　　王宽爹：“裴氏？没有吧。唐亡后，裴氏就鲜少有人出仕了。他们族里也有些乱。自从石敬瑭将燕云十六州划出去，燕京裴氏就有人陆续开始投奔河东裴氏那边，后来太原府也不太平了，就陆陆续续往南迁了。如今裴氏族内人心涣散，应当没有精力搞什么大动作。哎，门阀世族，早已不复当年了。”
　　王宽点点头，没再说话。
　　王宽爹：“为什么这么问？”
　　王宽想了想：“十二斋里好像有裴家的人。”
　　王宽爹：“哦？裴家这是准备另辟蹊径？”
　　王宽：“我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裴家的人，就是瞧见进了裴府的门。”
　　王宽爹：“我知道了。我找人去查查。”
　　王宽：“母亲应该差不多要回来了。”
　　王宽爹：“嗯，你去迎迎吧。”
　　王宽：“父亲不跟我一道？母亲见不到父亲想必是要失望的。”
　　王宽爹瞪了王宽一眼：“你娘现在最不想看见的就是我。你去你去，好好哄哄。又不是我让大嫂往你屋里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