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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059. 天色清朗，正值年少，果然是难得的好时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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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众人已就寝。
躺在王宽身边的元仲辛听着韦衙内和薛映此起彼伏的呼噜声睡意全无，侧头去看旁边的王宽。
王宽嘴角噙着不明显的笑，一副矜贵又安稳的样子。
元仲辛叹口气，支起头看着王宽，实在想不明白向来万事看淡的王宽怎么一下子就栽在了裴景身上，男女之情这事儿，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
想着明日要陪王宽演的那场戏，元仲辛便觉得王宽香甜的睡颜有些招人讨厌，他伸脚轻轻踢了两下王宽的腿。
王宽没动静
元仲辛又伸脚踢了两下，紧盯着王宽的眼皮。果然瞧见王宽眼皮微动
元仲辛：“别装睡”
王宽轻叹，懒得睁眼，就那么闭着眼睛问：“做什么？”
元仲辛：“郁气难平”
王宽：“放心，不会让你名誉受损的。”
元仲辛：“那也郁气难平。人生两大喜事，一年，全让你给解决了，嫉妒”
王宽终于睁开眼睛，含着笑道：“金榜题名可不是一年解决的。至于另一件，再快大概也要拖到明年去了，如何能算一年全都解决了？”说着，微微叹息，像是有些可惜的样子
元仲辛皱着脸看王宽：“你到底还让我不让我睡觉了？有你这么打击人的么？”
王宽微笑，伸出手来拍了拍元仲辛的胳膊，跟哄孩子似的：“等我忙完了自己的事，就帮你忙你的事，放心，肯定能成”
元仲辛被噎了一下，半晌嘟囔了一句：“谁要你帮”
但被安抚了这么一下，还真就没有那么烦躁了
元仲辛躺平，道：“算了，谁让你跟我睡一张床呢，老子认栽呗”
说完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王宽暗暗翻了个白眼：“你这入戏也太快了……”
说罢，也不再理元仲辛，翻个身背对着元仲辛又睡了
王公子睡得安稳，裴姑娘就不是了
一翻身，便能看到王公子写的那封让带给哥哥的信。
看着信封上公子的字迹，裴景还是有些恍恍惚惚的。
总觉得事情快的有些不真实
会不会一觉醒来发现原是她做的一个梦，是以她索性将王宽的信放在了手边，醒来时若能看到，便能晓得不是梦。
裴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难免会发出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赵简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睡不着？”
裴景点点头，然后突然想起，赵简看不见，又道：“有点儿”
赵简：“想王宽？”
裴景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点了点头：“嗯，太快了，觉得不真实”
姑娘这屋人少，住的不是通铺，两张床相对而放，放下床帐子，便是两个小世界。
赵简微微掀开床帐子，露出一张脸来看向对面
裴景听到响动也露出一张脸来
赵简：“放心吧，睡一觉起来，什么都不会变。还有我呢，要是王宽敢跑，我就打断他的腿”
裴景想像了一下王宽被赵简打断腿的样子，失笑：“王公子大概不会跑，只会一本正经地说，姑娘你会错意了吧……”
赵简想了一下，也忍俊不禁，问裴景：“你这老管王宽叫王公子，他能愿意？”
裴景听罢，腾地就红了脸，磕磕巴巴道：“快，快睡吧，赵姐姐明日不是还要去漕帮嘛，晚安”说着，就缩回了床帐子里。
赵简稍微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以后便有些抓心挠肝地难受，王宽到底让小景喊他什么能让小景害羞成这样？
郎君？夫君？相公？
缩回帐子里的裴景将脸埋进了软蓬蓬的被子，不可抑制地想起傍晚王宽在房里哄着她喊人的场面。
她还记得她没忍住轻轻碰了碰王宽的下颌，说他最好
王宽捉了她的手，握在手里，低沉的嗓音好像是透过胸腔穿过来的一样：“王公子？哪个王公子？”
她心跳的快，知道他不喜欢她这么叫，便道：“王宽……”
裴景的尾音咬的有些长，挠的王宽心上微痒
王宽一只手拢着姑娘的身子，一只手握着姑娘的手，箍得姑娘不好动弹：“王宽？我们如今的关系，这样叫，是不是还是有些见外”
王宽那个角度看裴景，瞧不清楚表情，只能看到姑娘纤长的睫毛，挺翘的鼻尖和微微抿着的红唇。
半晌，王宽听见裴景小声喊了一句：“王宽哥哥”
姑娘声音婉转，喊得公子心弦微颤
好半晌，王公子才从那句王宽哥哥里缓过劲儿来，摩挲着姑娘的手道：“这样才乖”
裴姑娘就这么脸红心跳地抱着被子捂了好一会儿，神智慢慢模糊，睡意上涌，恍惚间还叹了一句“王公子好像和平日不太一样呢……”
***
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裴景便醒了。
姑娘睁开眼睛眨了两下，神智回拢，立刻便去看枕边的信还在不在。
裴晏亲启四个大字跃入眼帘
裴景拿起信，抱在怀里，忍不住傻笑了一会儿。
好像是真的呢……
轻轻拢起床帐子，窗外已有阳光透进来，裴姑娘重新坐回床上，抱着膝盖有些出神。
王公子这边说了不让她费神，那她这边也不能让王公子费神才对。
上次徐公子的事情便让三婶婶起了心思，要是王公子的事情让她知道了……
眉雪的事情，她得重新打算一下才行，反间计好不好呢……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裴九姑娘就这么望着床顶寻思了好一会儿，一直到天色大亮，阳光照在她面上方才回神
她看了看对面床上还毫无动静的赵简，轻轻喊：“赵姐姐？”
赵简的声音从帐子里闷闷地传出来：“嗯，再睡一会儿”
裴景点点头：“哦，好，那我洗漱完叫你”
大概两刻钟，裴姑娘收拾妥当了，又去喊赵简：“赵姐姐，起了，今日你还得跟元公子去漕帮呢”
赵简拉开帐子，从中间露出个头来，两只眼睛不太睁得开，都只掀出一条缝来：“哎，好困啊……，昨晚上吃太饱了，胃也不舒服……”
裴景想起昨晚赵简和元仲辛抢最后一只鸭腿时的情形，有些想笑。
裴姑娘轻咳一声，掩去了笑意，道：“你先洗漱，我去给你煮些紫苏茶来喝，早膳别用了，空一空应该就好了”
赵简点头：“小景你最好了~”
裴景去园子里采了一筐紫苏叶子，往厨房走。
路过男寝时，静悄悄的，没一点儿声音
想起昨日王宽也喝了几杯，暗道：终于能看王公子起晚了呀，也不知道是什么模样……
裴姑娘带着笑煮了一大锅的水，放了紫苏叶子，葛根，乌梅，神曲，山楂干，甘草和冰糖，紫莹莹的颜色，瞧着就有食欲。
刚刚煮好，赵简便踏着步子来了厨房。
裴景听到声音，回头看是赵简，道：“得晾晾才能喝，热着喝味道不好”
说着话，裴姑娘将煮好的紫苏茶盛到琉璃碗中，紫莹莹的颜色将琉璃碗衬地更加流光溢彩的，勾的人口舌生津。
赵简：“他们全没起呢好像，我正好先叫他们起床去”
裴景：“哎，你等下”说着，裴姑娘拿了个托盘，将盛好的两碗紫苏茶放上去：“帮我带过去，剩下的一会儿我端过去”
赵简道好，拿了托盘便往男寝去。
男寝门前，赵姑娘象征性地喊了一声：“起床了”
接着便一脚踢开了男寝的门
毕竟她端着托盘没手嘛……
踹门的声音和随之而来的强光，都让人再无法安睡
但几人好像都习惯了赵简的方式，对她直接踢门进来这件事已经见怪不怪
韦衙内:“姑奶奶，我很困啊，让我再睡会儿”
薛映难得没有出去练刀，也窝在塌上，一睁眼便看见韦衙内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叹着气翻了个身，面对着墙，还想再睡，昨天打得实在是太累了
元仲辛直接把整个人捂在了被子里，鼓囊囊的，用实际行动表示不想起床
王宽倒是没有想赖床的心思，只云淡风轻地道：“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赵简撇撇嘴，还是对着拱成一团的元仲辛喊：“不是要去漕帮么？赶紧的，别逼我动手啊！”
说罢，转身出去了
裴景端着剩下的四碗茶出现的时候，看见的情景大概能称得上是人间百态了。
元仲辛正不情不愿地洗漱，眼神幽怨地瞟着赵简
薛映在院子里练刀，刀刀带风，很认真
衙内还窝在床上不愿意下来，嘴里嘟嘟囔囔地嫌弃这破书院也没个人伺候
至于王宽嘛，裴景看的微有些入了神。
公子一身青色纱衣被拢在阳光里，站的笔挺，目光落在面前不远处的石板路上，沉静矜贵，不知道在想什么，像是一幅上好的水墨画。
裴景目光灼灼的，王宽似有感应，一抬眸，便瞧见了心心念念的姑娘
姑娘端着托盘，眉眼弯弯地瞧着他，好看的不像话。
他嘴角不自觉带了笑意，走近姑娘，将姑娘手中的托盘接过来，轻声询问：“为何起得这么早？睡得可好？”
裴景：“好，你呢？”
王宽：“我也很好，怎么想起来煮茶喝？”
裴景歪着脑袋看他：“昨晚又是酒又是肉的，想着煮些紫苏水能养养胃”
王宽眼里噙着笑意，道：“辛苦你了”
赵简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了，三两步走过去，对王宽道：“小景专门给我煮的茶好嘛，你们都只是沾了我的光而已……”
王宽心情好，由着赵简怎么说都行：“嗯，那就多谢县主了”
裴景也笑，心情没来由地晴朗。
元仲辛此刻洗漱完了也颠颠地凑过来，从王宽拿着的托盘中端起一碗就喝了个干净，瞪着眼睛看裴景：“好喝啊！比南街那家李记茶水铺子的还好喝，可还有？”
裴景：“有，管够，我煮了一大锅呢”
元仲辛：“得，那我去把锅端来算了”
裴景点头：“也行，那就辛苦元公子了”
元仲辛摆摆手：“不辛苦”
说罢，一溜烟往厨房去了
赵简愣了一下跟上, 边追边说：“我跟去看看，别让他给喝没了”
裴景看着两人的背影，若有所思地问王宽：“赵姐姐和元公子这样，真的能行？”
王宽微笑：“放心吧，等我们忙完了自己的事情，帮一帮他们，不会有问题的”，说着一顿，带了些调侃的意味看向裴景：“所以，今日的事情，还得请小景姑娘多费心了”
裴景对上王宽带着些深意又带着些情愫的眼神，总是要红脸
但还是乖乖点头：“王公子放心”
王宽微顿：“喊我什么？”
裴景抬起头来，看着王宽，理所当然地：“你先喊我姑娘的呀”
王宽微怔，立刻又道：“是我不好，”拖长了声音又叫了一句：“小景”
裴景歪了脑袋看着王宽，声音中带着笑意：“嗯，阿宽？”
王宽微怔，哑然失笑，道：“嗯，阿宽也好”
天色清朗，正值年少，果然是难得的好时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