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八》Paint

2、透明的我

　　十三年前，
　　此时的京城到处充斥着洋洋的生气和细碎明亮的人们。我将目光染上疑惑，投向了世间。无论是红着脸的小老头儿还是阁楼上的娇羞姑娘都带着一种幸福的味道，她们将爱意藏进眼睛里，浓浓的幸福像海风一样穿插在这世间，密密麻麻。
　　大抵也是因为这些藏进眼睛里的幸福，我终于渐渐明白，我是过不招人喜欢的小孩。每每偷窥别人生活的我总躲在阴暗、潮湿角落，没人会注意到有这样一个孩子的存在，有时，连我自己都忘了我。
　　彻底明白这件事的时候，在深秋。我如同佝虾般的缩在一棵树下，翻弄着卷着边、泛着微黄的书卷。
　　我不大识得字，零星几个字也装作思考的模样，去揣测。书中描写到了气派十足、绣着金丝边的祥云鞋，我紧盯着自己的鞋子，前所未有的惘然充斥着我的身体。
　　下一刻，一双这样不带泥土气息的鞋出现在我的视线之中，与我保持着一段石板路距离。
　　透过睫毛依稀可以瞧见他发白的发丝。他面向我，却没有瞧我：“你该清楚自己是什么位置。”
　　我努力的把书藏在身后，仿佛要藏住我最后一丝尊严，微微垂头，将目光埋进地里。从远处看，应该像一只佝蚁一样，全身的感观汇聚在眼眸里，透着无尽悲凉。
　　等到天透出灰黑色，泥淤中又积起了薄薄一层焦黄落叶。等到祥云鞋淡出日暮，悲凉转化为夜色。
　　我走进了对夜色的沉思。
　　他是近民亲民的大夫，曾用最慈祥的眼神瞧着他的小外孙，和大多数老人一样将爱意都灌满于笑意之间。他也有个英勇善战的儿子。
　　他不想看见我这张脸。
　　我也从来都不招人喜欢。
　　我的模样粗陋，身材矮小，削瘦的肩膀早已承担不起月色的悲凉。长着一张幼儿羊羔的脸，与我英俊豪气的哥哥差之甚远，也从没有谁记得我。
　　我生活在这位老爷府邸里的一间小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