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潮音》寄山海

23、无妄之灾

　　阿芙拉却觉得他在多心：“虽然我承认里德尔心思很深，但你是不是也过于敏感了？我不过是在课上按部就班回答问题，这反而成了我的过错？”

　　“小声点——”哈兰德警惕地扫视休息室，“在公共场合提到他时，不要这么大声。”

　　这让阿芙拉更加不解：“为什么？你在害怕什么？”

　　“你不知道哪里就会有他的眼线，如果再加上马尔福的，就更多了。”

　　“有这么夸张吗？”阿芙拉相信哈兰德不会骗她，但她竟不知道，里德尔在上二年级的时候居然已经有这么多跟班愿意为他效劳了。

　　“可我只是回答问题而已！他能从我这里试探出什么？我知道得很多？我记性很好？这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呢？”

　　阿芙拉突然想起杰西卡也警告过她的话，仿佛每一个人都是抱着目的在接近她，她似乎隐约捕捉到一些什么，但这些直觉就像穿过指缝的风，徒有感觉，什么也留不住。

　　哈兰德直言：“或许你正在对他交底，阿芙拉。”

　　这句话令她毛骨悚然。

　　这意味着在她毫无察觉的时候，里德尔会将她的底线全然掌握。

　　当她不安地将这些说给杰西卡时，她就觉得哈兰德将事情想得太严重：“我听乔恩说过，里德尔似乎在学校中很受欢迎，而且总是有意无意地使那些人‘追随’他。不过学校中总少不了这样的人，我看电视里麻瓜的学校也是这样的。”

　　见她犹豫，杰西卡说道：“或许你会觉得我一个人的看法太偏颇，不信你可以问问别人的看法。”

　　等宿舍的人到齐后，她们就有意无意地聊起里德尔。果然如杰西卡所说，就算是克莱尔和南希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

　　克莱尔正在研究她的天然植物养肤精华，心不在焉地说：”这有什么？里德尔优秀又英俊，无论跟谁说话都是彬彬有礼，谁能不喜欢呢？以他的人格魅力，要是没有吸引到一群忠心的追随者，才是不正常的事。”

　　南希小声地说：“我也觉得里德尔学长人挺好的，他比马尔福平易近人好多……”

　　阿芙拉震惊了——真是只要活得久就什么都能见到，比如世界上居然还会有人用“平易近人”来形容里德尔。

　　这番闲聊使阿芙拉清醒地认识到，其他学校或许总有这样一个领袖人物，但里德尔对这些追随者的吸引和别人大不一样。她更没有想到里德尔的成长这么快，需要她在刚刚步入学校的时候就得做出防范，这太折磨人了。

　　见阿芙拉惴惴不安的样子，趁着吃饭独处的时候，杰西卡无谓地说：“你要是觉得心理不平衡，试探回去不就得了。虽然我不知道这种来回试探有什么意思，但或许你会觉得安心一些。”

　　阿芙拉眼睛一亮：“是个办法！至少现在应该设法了解他。”

　　但话又说回来——和里德尔交往实在很难把握一个度，既不能太远，又不能太近；既不能让他感到被威胁，也不能显得太无趣。

　　如果运气好，或许还能试探出他接下来的计划，想到这里，阿芙拉发现里德尔的灵魂没有重生这件事，已经是她最大的幸运。

　　但时局没有给她多少安稳日子，去让她详细计划下一步的行动。没几天，哈兰德就在魔法史课上被叫了出去，麦格教授的身影在门口闪了一下，看起来她的表情十分严肃。

　　哈兰德再回来的时候，脸上写满了惊慌失措。

　　“打扰一下，宾斯教授，能否请您出来一会？我有个消息想告诉您。”麦格教授站在门口说道。

　　“可以，当然可以，麦格教授。”宾斯一走，学生们就松泛起来。

　　“麦格教授为什么把你叫出去？她跟你说什么了？”阿芙拉回头问道。

　　哈兰德浑身都在抖：“她告诉我，我妈妈在下班路上出事了，我想我应该回家……”

　　阿芙拉握住他的手，当机立断：“我陪你一起回去。”

　　两人立刻收拾好书包，阿芙拉走之前对里德尔说：“你的笔记回来借我看下。”

　　她注意到，里德尔露出一种复杂的神色，讶异中又透露着嘲讽，似乎为她的大胆而惊愕。

　　阿芙拉隐隐感到不对劲，她发觉里德尔好像误解了她和哈兰德的关系，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她准备回来再解释。

　　教师不在的时候，教室里一片闹哄哄的声音。

　　辛西娅坐在里德尔和马尔福前面一排，她不知在想什么，突然回过头来盯着阿芙拉离开的背影，然后打哑谜一样问里德尔：“我们定好的计划还要实行吗？我想人手方面可以让……”

　　她还没说完，里德尔就抬起头扫了她一眼，神情中透露出警告。

　　辛西娅却不觉得有什么，她看向马尔福：“阿布不会告密的，甚至你还可以参与进来，你说呢阿布？”

　　他最近的确发现辛西娅和埃德温等人鬼鬼祟祟的，那个所谓的“计划”好像是针对阿芙拉的，看来是里德尔的命令——不过马尔福并没有刻意打听，说实话他恨不得不知道个中细节。

　　因此他只是懒懒地拒绝道：“不了，有这时间我宁愿睡觉。”

　　辛西娅耸耸肩，也没指望他会真的参与他们。

　　可马尔福突然间觉得，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好同学阿芙拉似乎有点可怜了。她才一年级，甚至入学还不到半年，却要不停地面对这样那样的打压或试探——事实上学校里有一帮人因为她的姓氏而看不上她，还恶作剧地往她书包里塞过写满奚落和诅咒用语的小纸条，不过那些小动作和里德尔的“神奇试验”比起来属实是小巫见大巫了。

　　他不太关心里德尔的神奇试验到底是什么，又进行到哪一步了，但他关心怎么才能让这场戏唱得久一点。合适的目标可遇不可求，要是其中一方那么快就败下阵来，他恐怕不仅会让自己的爸爸失望，而且以后自己在学校里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想到这里，他用一种不经意的语气问里德尔：“你知道阿芙拉是个人而不是物品，不会任由你摆弄的是吗？”

　　里德尔倒没想到他会悠闲到多管这样的闲事：“你这是在替她鸣不平？”

　　看得出来，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里德尔可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想。

　　“最近一场晚会由马尔福家提供资金，我只是不想惹火烧身，把事情闹到阿芒多那里。到时候他一定又会让邓布利多出山，我爸爸说他可不好对付。”马尔福紧盯他的神情，忽然明白了，“你准备把自己撇清楚，是吗？”

　　看在他家出资的份上，里德尔仁慈地给他提供了另外的选项：“如果你说你那天临时有事，我想不会有人对此有微词的，阿布。”

　　“这倒是。”马尔福收回目光，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椅子。

　　——他那天到底有没有事呢？恐怕要随机应变咯。他勾勾唇角想道。

　　-

　　趁着天还没黑，阿芙拉和哈兰德顺利地回到了家，埃文·布朗本来满面愁容，看到他们时迅速调整了情绪。

　　哈兰德语调里带着哭腔：“妈妈怎么了，她还好吗？”

　　埃文过来给了他们一个拥抱：“别担心，孩子们。弗莱维娅下班路上遇到了劫匪，所幸对方只是抢去了钱财，没有伤到她的性命。但她现在很害怕，我想看到你们她会好一些……”

　　阿芙拉听埃文讲了前因后果，才知道劫持弗莱维娅的人是个落魄的巫师，他用黑魔法威胁她把皮包交出去，否则就要对她施展恶咒。

　　一开始，弗莱维娅大声斥责他，和他过了几招，但恶咒的威力实在太强大，到后来她不得不明哲保身。

　　他们跑到弗莱维娅的卧室，得知考夫特医生已经来看过了。弗莱维娅的身上并没有明显伤口，但她却仿佛历经大难，疲惫地倚着床头。

　　“妈妈！”哈兰德扑到弗莱维娅怀里，放声哭了出来。

　　战争已经让无数的家庭遭受悲剧，这一路他们都害怕极了。

　　弗莱维娅前所未有地温和，耐心安抚着他：“我没事，你爸爸还是告诉你们了是吗？我让他不要说的……”

　　她的声音也十分虚弱。

　　“你是被不可饶恕咒所伤的吗，姨妈？”阿芙拉很快就猜了出来，她胸腔中充斥着一股无名火，感觉一切仿佛快要把她逼到一个临界点。

　　弗莱维娅满眼慈爱地看着他们，语气却充满遗憾：“是的，孩子，但你们这个年纪，原本不应该知道这些的。”

　　阿芙拉摇了摇头：“不，姨妈，我们已经开始学习魔法了，可以帮你们一起守护这个家。”

　　“不可饶恕咒是什么？”哈兰德泪眼朦胧地问。

　　“恶咒的一类。”阿芙拉说，“但是由于性质太过恶劣，所以被称为不可饶恕咒，包括钻心咒、夺魂咒和索命咒，索命咒可以直接将人杀死，钻心咒会使人感到全身彻骨的疼痛，而夺魂咒则可以完全让一个人失去心智。使用的它们的人会被追捕，关进阿兹卡班。”

　　哈兰德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懂得这么多，他感觉这一年多来阿芙拉哪里变了，又好像她只是对时局更敏感，所以进步得快了一点。

　　由于这次无妄之灾，弗莱维娅得以请假在家休息。阿芙拉和哈兰德也留在家中陪她，但这段时间她过得非常压抑。

　　她总是不自觉地想起在凯瑟琳的糖果店后院中看到的那一幕，幽暗的房间里，她正在对一个年轻男人用摄神取念。

　　这让阿芙拉好无奈。战火熊熊燃烧，你永远不能要求一个连果腹都做不到的人还保持什么道德水准，可弗莱维娅和凯瑟琳也是受害者，那么究竟错的是谁呢？

　　这个疑问留存在阿芙拉心中，直到她返回学校。

　　这天晚上，她去厨房借了锅，准备履行对福克斯的诺言。

　　阿芙拉好不容易才忍着恶心面对锅中蠕动的一团物质做完一顿饭，中间还干呕了好几次，最后放到福克斯面前时，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得到了升华。

　　在福克斯津津有味品尝美食的背景音中，阿芙拉向邓布利多问出了那个困扰她的问题。

　　邓布利多笑开来，仿佛认为这个问题根本没有那么难回答：“阿芙拉，只要回答我一件事就好了，或者根本不用回答我，你只需要在心里问问自己——假如把你放到同样的处境中，你会做出和那些人一样的选择吗？”

　　阿芙拉几乎没有迟疑：“不会。”

　　邓布利多缓缓道：“那么，这就是答案了。”

　　他拍拍她的头：“你很像你的母亲。”

　　“并且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