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犯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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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斯带着二人快步穿梭在阿姆斯特朗星的大街小巷。
她也是第一次来这个星球，在下飞船之前，还特意将路线图背了好几遍。
阿春一双小短腿在后面跟得艰难，她死死抓着赛博特的手，担心赛博特一味追着崔斯，怕她弄丢。
事实上，赛博特一直有在留意阿春。
比起厉害的崔斯，阿春在他心里是更需要照顾的那个。
看出阿春的害怕，他柔声安慰：“没关系的，我们在后面慢慢走就好啦。有我在，不会跟丢的。”
“嗯嗯。”阿春放下心来，跟赛博特在后面像逛街一样，左看看右看看，对什么都充满好奇。
“赛博特赛博特，这是什么？”阿春拉了拉赛博特的手，从刚刚到现在，他们的手一直牵在一起，这感觉真好。
那是一个卖裙子的店铺，赛博特说：“这是裙子，b等级及以上星球的女孩儿都喜欢穿这个。”
明面上卖的是裙子，背地里卖的指不定是什么呢。如果崔斯在，一定会这样提醒。
阿春一脸渴望地看着那个卖裙子的店铺，又什么都不敢多说。
赛博特身上倒是有刚下飞船时崔斯给的钱，但他也不敢乱花。
两人沉默着又走了一会儿，阿春突然又活泼起来。“赛博特，那个是什么呀？阿春也想吃。”
“那是棒棒糖。”赛博特说。
“棒棒糖好不好吃呀？”
“不知道啊，我也没吃过。”赛博特挠挠头说，在王宫，男孩子是不被允许吃这些东西的。
他见阿春渴望又隐忍的样子，有些心疼。
只是一颗糖，赛博特想，偶尔放纵一下应该也没什么。
过了一会儿，两人从糖果店出来，拿着糖相视一笑。
崔斯并没有他们的好心情，阿姆斯特朗既然以黑市著称，里面游走的人大多也不是什么善类。她一个女人，带着一个破旧的机器人和一个外貌依然是小孩儿的阿春，三个还都是生面孔，很容易被盯上。
崔斯凭着记忆来到一家店前，店老板是个酷似章鱼的异形人。
“嗯！应该就是这家！”
在崔斯回头之前，赛博特拉着阿春及时赶到，两人都有些喘。
此时的崔斯难得有些紧张，便没有分心在意两人。
她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资料，对章鱼老板说：“我们需要三张电子身份卡。”
“3000星币。”章鱼老板没有接过，直接报价。
“老板，你这比市场价翻了一倍啊。这样做生意，我们下回可不敢让弟兄们找你。”崔斯皱眉。
章鱼老板用两根触须缠住崔斯的脖子：“外乡人，我，就是市场价。”
赛博特握紧拳头，随时准备出击。
谁知崔斯先认了怂，“赛博特，给钱。”
赛博特：“？？？”这很不老板娘啊！
崔斯下飞船时给了他1500星币，听崔斯现在的意思，是要他把1500星币都拿出来。
可是他现在绝对拿不出这么多星币。
“老板娘，你不是也有钱吗？”赛博特有些尴尬。
崔斯看了眼赛博特，又看了眼阿春。阿春心虚地舔了下嘴唇，一切不言而喻。
崔斯心里气结，冷笑一声。
下一秒她从口袋里掏出枪，对着章鱼老板一顿猛射，章鱼老板的触角一瞬间全黏在墙上。
“身份卡我要，钱，我一分也不给！你什么时候想做这笔生意了，我再放你下来！”她逼着自己硬气道。
章鱼老板：“……”
在崔斯超强黏力枪的威胁下，章鱼老板乖乖做了三张电子身份卡，并分文不收。
崔斯还是不放心，测试过后才放下章鱼老板，带着二人走出店铺。
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跑。
回程的路上，崔斯一句不说。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一定，一定要把赛博特废了，扔在垃圾桶！
赛博特一个肩膀上已经扛了阿春，他对崔斯说：“老板娘，我扛着你走吧，这样快一点。”
可是崔斯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他。
没有日常的打骂，这让赛博特心里的罪恶感更甚。
之前在王宫的时候，赛博特从不需要自己付钱。后来到了M2星球，营养剂就是货币。崔斯从来没少他吃穿，他也从没考虑过钱。
可现在出了M2星球，他们也要为钱发愁了。
崔斯一回到飞船，就立即清点人数。“还有谁没有回来？”
“肖恩和莱德还在外面。”有人答。
“能联系到他们吗？让他们赶快回来。”崔斯急忙问。
“额，我可以尝试军用信号联系他们。”一人说。
他还没开始行动，飞船忽然响起警报，崔斯将外部景观投入主屏，只见一群人拿着武器向飞船跑来，领头的便是章鱼老板。
“来不及了，我们必须立即起飞。”崔斯跑到操作台前，直接让飞船起飞。
“可是还有人没有回来。”有人急了。
“等他们回来，我们的命都没了！”崔斯大吼，“现在，立即，起飞！”
外面的人越来越近，飞船缓缓升空，崔斯检查完剩余燃料值，调出地图，将下一站定位在离阿姆斯特朗星不远的昆特行星上。
“可是肖恩和莱德……”
一个大个子的联邦士兵推开正在说话的那个，走到崔斯面前，“现在回去！”
“现在回去我们都会没命。”崔斯锁定了目的地，不漏痕迹地在上面加了一层锁。
大个子士兵一把推开崔斯，自顾自地操作。
崔斯毫无防备向旁边倒下，被赛博特上前抱住。“老板娘！”
“怎么回事？为什么指令无效？你做了什么？”大个子士兵对着操作台操作了一通，什么都没发生。
沙伯特中将日常怂，“那什么……算了吧。我们走都走了，那个星球上黑户本来就多，谁都不知道谁。我们走了他们反而安全。”
阿吉姆靠在墙上盯着崔斯看，他以前去过阿姆斯特朗星。所以他知道，阿姆斯特朗星的外来人虽然很多，但生面孔很少。
第一次登上阿姆斯特朗星的人，要想平等地在上面做生意，必要打一架。凡打架必出人命。
只有把那群黑混子打服了，他们才不敢乱宰客。
他和自己那票兄弟是阿姆斯特朗星的熟面孔，自然不会惹出什么乱子。剩下的只有那两波，崔斯刚刚的反应显而易见，就是他们得罪了阿姆斯特朗星的土著黑混子。
“中将，您在说什么？”
“你这个孬种！”
联邦军们打作一团。
一声枪响，让所有人停下来。
阿吉姆走过来一把拎起崔斯，动作粗鲁。
“你干什……”赛博特欲抢夺，冰冷的枪顶在他的脑门。
“闭嘴，窝囊废。”阿吉姆看也不看赛博特，直接把崔斯拎到操作台前，“解锁。”
崔斯没动，阿吉姆又重复了一遍：“老子让你解锁。”
两人僵持了一阵，崔斯才叹气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好了。”
阿吉姆又用枪指向那个大块头的士兵，“你过来。”
大块头士兵此时正被沙伯特和一群人拉扯着，他一把推开旁边的人，理了理制服，挺胸走过来。
“锁解开了，你现在可以随时掉转飞船回去。”
士兵大喜，刚要操作，就感觉冰冷的枪口顶在自己脑袋上。
阿吉姆缓慢地说完剩下的话：“你现在可以随时掉转飞船回去救你的同伴，但是，只要你有一个动作，老子就一枪崩了你。”
众人：“……”
“动手啊，你他妈不是想回去吗？”他用枪口重重敲着大个士兵的脑门。
大个士兵完全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一动不动，像个木桩子。
“现在不想回去了？”阿吉姆又问。
大个子士兵认怂点头。
“乖~”阿吉姆咧嘴笑的时候，崔斯才发现他满口钢牙，实在骇人。
有阿吉姆在前震慑，接下来的行程中大家都安分许多。
崔斯在心底默默松了一口气。感谢阿吉姆，她要给阿吉姆做一双超厉害的手，然后把赛博特随便埋在哪个垃圾星球~
中将的飞船本来就很破烂，又被崔斯拆了一半。虽然后来修好了，也是用M2星球上的废弃材料随便补的。动力莫名其妙少了一大半，让飞船的船速直接回到几千年前。
为了节省燃料和动能，崔斯将飞船设定为自动匀速行驶，然后就开辟了一个新的实验室，开始自己的大业。
她一个人呆在新开辟的小天地里，一边哼着歌，一边给阿吉姆做机械手，好不惬意。
如果没有碍眼的家伙来打扰的话……
“老板娘，我们真的不回阿姆斯特朗星了吗？”赛博特走进实验室，他对在阿姆斯特朗星的一切十分愧疚。
更让他难受的是，从那以后，崔斯再也没搭理过他，反而跟阿吉姆那群人亲近了不少。
崔斯现在心里很后悔，为什么没在实验室上按个锁。
“我不回答没有必要的问题，现在请你出去，不要打扰我的工作。”崔斯现在已经很少用这种口气跟赛博特说话了。
赛博特一阵胸闷，还是厚着脸皮没话找话。
“可是肖恩和莱德还在阿姆斯特朗星。我们不回去接他们吗？”
“谁？”
崔斯的表情充分说明她是真的不记得这两个被遗忘在上一站的伙伴。
“肖恩和莱德，他们是我们的伙伴！你说过，我们走了，阿姆斯特朗星上的人就会认为我们不是一伙的，就会放过他们。”赛博特补充说。
崔斯终于停下手中的工作看向赛博特，她的手上是一只未成形的手，但已出现轮廓。
赛博特现在站的地方被一排工具箱挡住，完全看不见崔斯手上的作品。
她放下手上的工作，走到赛博特面前。“我以为经历了这么多事，你该进步了。从M2星到阿姆斯特朗星，你依然这么愚蠢。这样的你该怎么在这个残忍的时代生存下去？”
“你什么意思？”赛博特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们已经死了。”崔斯证实了他的预感。
“怎么可能……你不是说他们会没事的嘛。”赛博特很震惊，“我们又没有回去看过……说不定……”
崔斯打断他，“那是阿吉姆说的。”
“他这么说，也不过是为了安慰你们罢了。”崔斯说，“阿姆斯特朗星是著名的走私星球。上面的原住民很少，更多是走私的商贩和做交易的客人。很多人知道阿姆斯特朗星也不敢上去，你也看到了，当地人是多么心狠手辣。”
“有胆子上阿姆斯特朗星的，除了在上面开店铺的商贩，就是著名的走私大盗。他们彼此熟悉，如果哪一天阿姆斯特朗星出现了陌生面孔，他们一眼就会知道。更何况，他们下去的时候，穿着巡逻军的制服。顺便说一句，在阿姆斯特朗星，袭警是一件很日常的事情。所以，一般也没有星际警察或是星际巡逻军敢登陆这颗星球。”
因为一旦上去，很可能有去无回。
“他们彼此是竞争对手，可在对付外敌的时候，会在第一时间摒弃前嫌，先弄死外乡人。要想在阿姆斯特朗星长久地做生意，必须要经过一场血淋淋的战争。不死几个人都结束不了的那种。”崔斯说。
“星际的文明地带，怎么会有这种事……”在此之前，赛博特一直以为联邦掌握的星际之下是一片光明，可没想到，M2星球，阿姆斯特朗星，他唯二接触的两颗星球，都给他带来极大的震撼。
哦对了，还有沙伯特中将的母亲，那里竟然还买卖官衔。
“你这话可真像一个贵族家的二世祖。首都星但凡有些权势的贵族都知道这些灰色信息。”崔斯又说，“我得罪了章鱼老板，短时间是回不去了。除非自己变得强大，强大到谁都打不败你，不然我们就只能逃。”
赛博特红了眼，“可是这场逃跑才刚开始，我们就弄丢了两个伙伴……”
崔斯上前一步，双手环住赛博特的头，她手上套着切割金属材料用的钢刀，只要轻轻一拢，赛博特的脑袋就会像西瓜一样被当场切开。
“你跟阿春背着我偷偷花钱的时候，就该想到这样的后果。”崔斯的声音温柔又冰凉。
赛博特不自觉挣开崔斯的手往后退了一步，这一刻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你都知道？！”
“是你对阿春的放纵让我们和阿姆斯特朗星起了冲突。你觉得阿春只是一个寻常的小女孩儿，可她已经在M2星球这个大染缸呆了200年。”崔斯说，“在你出现之前，阿吉姆是阿春的启蒙导师。你见识过阿吉姆的强大，就该知道阿春不像你想的那样简单。”
赛博特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刚刚有那么一个瞬间，我真想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虫子一样。”崔斯说，“我有一件必须完成的事，谁都无法阻止我的脚步。如果有一天成为我的绊脚石，我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你。”
崔斯的话那样绝情，有那么一刻，赛博特觉得他之前和崔斯在一起的时光只是一场梦。他们好像刚刚认识的两个人，那样陌生。
“对不起。”他还是选择了道歉。
崔斯是唯一能延续他生命的人，他潜意识里更不希望，崔斯真的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狠心。至少对他，能有一些温柔。
“没有人需要你的道歉，”崔斯说，“我们没有钱享受正常人的生活。从现在开始，收起你的王子病，只需要听我的命令就可以了。至于阿春，就让她继续跟着阿吉姆吧。”
赛博特犹豫了一下，：“也许……”
“没有也许！”崔斯的耐心告罄，“我说，你做。明明只是一个机器人，却妄想爬到主人头上。你是不是想让我把你变成一个纯粹的机器人？！”
“联邦不允许制造纯机械人。”赛博特下意识反驳。
崔斯：“……”
赛博特也不知道自己哪一句说错了，竟然把崔斯气哭了。
她刚刚最生气的时候也没哭。
只有崔斯知道自己心里有多苦，她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赛博特与自己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前是，现在是，未来大概也不会变。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哪天她要是狠下心来，就把赛博特变成一个完完全全的机器人，没有叛逆，没有反对，完全遵从自己的意愿行事，那样她就不会再被他气哭了。
赛博特从来没安慰过谁，在他过去的岁月里，玩儿得最好的就是路易斯家的两个女儿，显然那两个从小就比其他孩子优秀的神童，从来没哭过，至少他从没看见过。
崔斯的哭是沉默的，揪着赛博特各种胸闷。
“老板娘，你别哭了。”他用自己血肉之躯的那只手抚上崔斯的眼泪，又立刻被崔斯狠狠打掉。
“老板娘，你是不是很久没有维修我了？”不然我为什么会觉得胸口这么难受。
崔斯心想，瞎说，老娘刚把这死贵的飞船拆了就是给你换的这一身！
下一秒，她就感觉被赛博特拥入怀里，赛博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温柔地说：“别哭啦……别哭……”
多日的心力交瘁让崔斯不知不觉睡去，梦里，她好像看到了另一个母亲，为她哼着首都星流行多年的儿歌。
爸爸牵着妈妈呀，
身后跟着姐姐呀，
还剩一个胖娃娃，
爸爸抱在怀里呢！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犯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