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个捡破烂的》偷地浮生半日闲

21、永远在身边

　　崔斯忍无可忍赶走了怒威，重新断开监控，并取消了火鸟的静音模式。
　　当初设计火鸟的时候，她还不太成熟，对系统的一些参数设置，包括部分关节的材料选用都没做到最好。
　　“设计师，你在犹豫什么？”
　　火鸟检测到它的设计师已经很久没有进行维修动作了，计算显示她一定是在为难。
　　它不知道，接下维修它这个任务，本身就够让崔斯为难了。
　　听到火鸟的提问，崔斯叹了口气，索性盘腿坐到地上，黑进医疗室的监控看看赛博特的情况。
　　火鸟的主机系统动了一下，可惜从驾驶舱的角度看不到崔斯的电子板界面。
　　“设计师，你在看什么？”火鸟又问，还不死心地想获取崔斯电子板的内容。
　　崔斯随手化解了火鸟带来的小Bug，“看来还要给你加一层禁制。”
　　这话一出，吓得火鸟不敢再动了。
　　镜头下，赛博特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怒威已经把他的躯体维修得差不多了，身上最重的地方也被医生医治过了。
　　现在只有阿春陪在赛博特身边，阿春照顾赛博特实在太累了，此刻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
　　崔斯想，如果现在她面对的是赛博特，可能就不会犹豫，把最新的都往他身上装了吧。
　　可惜这个白痴不懂得珍惜，非要拿自己新机甲的机会换她维修火鸟。
　　火鸟之于她，已经是上辈子的上辈子的事情了。
　　从她送走火鸟，将自己关在维伊特星的实验室开始，属于火鸟的那颗心就已经停止跳动了。
　　心境每秒注释的生命，
　　没有光便用目光照明。
　　近天国炼成不死本领，
　　擦碎火花为趣剧致哀。
　　她那颗因年少暗恋却无疾而终的心，也早已擦碎成粉末，致敬了那场笑剧。
　　崔斯走到火鸟身边，主系统感觉到创造者的靠近，微光都变得亮了一些。
　　她抚摸着火鸟通红的盔甲，将头靠在外壁上发呆。
　　火鸟始终是一台机器，因为很久没有启动，初一覆上去，冷冰冰的。
　　火鸟感受到创造者的贴近，感受到身体某一处的强烈温差，贴心地开启辅热系统，不让崔斯冷到。
　　崔斯靠在火鸟上，随着火鸟机甲的渐渐升温，曾经濒临灰死的心似乎渐渐复苏，开始慢慢跳动起来。
　　“您好，我是路易斯·亨特。”
　　又是那座漂亮的皇宫花园，缤纷的花朵装点着童话的世界。
　　火红头发的小女孩儿此刻已是长发及腰，她抱着练习本，羞涩地打招呼。
　　奥普拉微笑说：“我知道。”
　　他注意到路易斯身上穿的属于克莱因特皇家学院的校服，惊讶中带着喜悦：“你考上克莱因特皇家学院了？”
　　路易斯点头：“嗯！”
　　年少的女孩儿本能地想要寻求心上人的表扬，随后又觉得这样很不矜持，便低下了头。
　　恭喜声自头顶上方传来，路易斯心里甜滋滋的。
　　她人生中的第一个表扬，竟来自于她的心上人，再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入学奖励了。
　　“我也是克莱因特皇家学院毕业的，以后你就是我的学妹啦。”
　　“嗯！”路易斯高兴着点头。
　　愉快的心情并没有维持很久，奥普拉又说：“我记得莱娅也是克莱因特毕业的，她可以在学习上帮助你很多。”
　　路易斯的脸瞬间垮下，秒变脸让奥普拉惊讶了一下。
　　温柔的王储开始反思自己是否说错了什么，路易斯则懊恼自己无法轻易掩饰的情绪。
　　她努力重扬微笑说：“莱娅跟我不是一个系的，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忙。”
　　明明她不想这么说的，还是忍不住说出口了。
　　奥普拉长大了嘴说：“哦，是吗？”
　　他和莱娅是一个系的，经常有讨论不完的课题。
　　不止他跟莱娅，其他首都星的大臣们都会让儿女报考政治学，路易斯是唯一的例外。
　　“那你选了什么系？”
　　“机械系。”路易斯回答。
　　奥普拉这才发现，路易斯手上拿着一本机械入门书籍。
　　他点头说：“真厉害，很少有女孩子会选工科，加油哦。”
　　只是一句简单的加油，让路易斯信心倍增，苦撑了整整五年学业。
　　机械系跟其他学科不同，是那时候最上不了台面的系，说白了就是车间小工。没有贵族愿意选这么艰苦的系。
　　路易斯当然也不想。
　　她最初也想像姐姐一样选择政治学，这样她也可以与皇储有聊不完的话题，还可以向他请教题目。
　　她甚至设想过有一天，她可以站在他身边，与他一起接受民众的朝拜。
　　可是她将志愿表交上去的第二天，就被学校打回来了。
　　父亲告诉她，不可以报考政治学。
　　路易斯诧异地问：“克莱因特学院政治学是首都星贵族的默认报考志愿，为什么我不可以？”
　　父亲叹了口气，示意路易斯坐下。
　　这还是父女俩第一次正式谈心，更多的时候，父亲会选择跟莱娅聊天，他们聊的内容也不外乎是皇宫和局势。
　　路易斯心头很沉重，总觉得接下来的走向不会是自己喜欢的。
　　可这是第一次，父亲想跟他敞开心扉聊天。
　　她忐忑地坐在父亲旁边的沙发凳上。
　　拉维斯抽了一口电子烟，吐出阵阵烟圈。
　　客厅里顿时充满了薄荷的味道，这是拉维斯最喜欢的电子烟。
　　路易斯很不喜欢烟味，哪怕是薄荷味的电子烟也不行。
　　她还是忍耐着。
　　“这些年，我们始终亏待了你。你受了很多委屈吧？”
　　“没有，父亲，我不委屈。”只要她还被承认是父母的女儿，只要她还有资格踏入皇宫花园，就已经是她最大的福报了。
　　路易斯努力摇头，心里莫名发慌。
　　他的父亲，从小到大都是那样强势，说一不二。
　　一旦他开始妥协，势必要刮掉对方一层血皮。
　　拉维斯怜爱地对路易斯说：“孩子，过来。”
　　路易斯并不想靠近，但还是过去了。
　　拉维斯摸着路易斯的头，一脸慈祥。
　　“好孩子，我知道你一直都很优秀，从来不让我忧心。首都星的大家族很多，大家都默认选择生了一个孩子，只有我容忍了你的存在。”
　　路易斯一直很好奇，为什么首都星的贵族阶层只有她和莱娅一对姐妹。其他家的孩子都是独生子女，或者一男一女。
　　后来路易斯才想明白，也许那时候，父亲是想要个儿子继承衣钵的吧。
　　真可笑，明明那个时候，所有官位已经取消了继承制，改为考试制度了。
　　那一天晚上，路易斯承受了太多首都星的黑暗。
　　父亲虽然没有明说，但她能猜到。
　　父亲说：“其他人都可以报考这个专业，只有你不行，路易斯。”
　　父亲说：“能站在皇储身边的人只有莱娅，她是我们精心为皇储打造的妻子。”
　　父亲说：“我们不想看见兄弟阋墙的场面，所以你不能进入联邦大厦工作。”
　　父亲说：“离皇储殿下远一点，不要滋生什么不必要的新闻。”
　　父亲还说了很多话，路易斯只知道，这一刻，她连喜欢皇储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陛下和王后知道吗？”
　　她只记得在父亲说了很多以后，她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也许，这只是父母的一厢情愿。
　　首都星的贵族小姐这么多，已知星际优秀的人这么多，为什么只能是莱娅？真的只能是莱娅吗？
　　她看见父亲毫不犹豫点了头。
　　大厅里弥漫着薄荷的烟味，路易斯只觉得恶心。
　　她呆在放映室里默默播放着影片，皇储的每一个公开成长片段，皇储的每一次演讲……
　　“很荣幸，我们现在生活的世界很和平。可星际这么辽阔，还有许多我们未知的存在。危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到来。我们不能放下防备……在未来的三百年，我希望我们能致力于武器研发，设计出更有威力的武器……”
　　路易斯无知无觉地看着影片，直到这一段。
　　然后她填报了克莱因特学院机械系。
　　工科对女生来说真难啊，路易斯从小学开始就致力于政治学，却要从大学开始转变方向。
　　别人会的基础概念，她必须要翻书或在光脑上搜索才能知道。
　　别人一个星期就能完成的作业，她要花一个月。
　　即使这样，路易斯也没有放弃。
　　“我有一个梦想，要为我爱的人，制作一台机甲。”
　　“如果联邦不允许我站在他身边，那么我希望这台我亲手制作的机甲，能陪伴着他，直到再也无法启动。”
　　机甲先驱者诞生，这是路易斯制作的第二台智能机甲。
　　它有已知星际最先进的保护系统，搭配三百六十种逃生方式，一切皆以保护驾驶员生命为前提。
　　这个并未上报的保护系统，权限高于架势员权限。
　　先驱者的终端，则一直连接着崔斯手上的这台电子板。
　　她轻轻敲动手指，清脆的声音在机甲火鸟外壁响起。
　　火鸟从诞生伊始就带着瑕疵，就像路易斯不完美的暗恋。
　　甜蜜的萌芽，青涩的过程，最终化为天边的焰火，惨烈结尾。
　　就像她当初为火鸟写下的那首离别诗。
　　再见了，我的爱。
　　我们终于无法再见。
　　可我的心，一直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