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四十九章 死当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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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水里走是最便捷但也最不安全的方式，也不知道是不是内陆人的天性，吴邪从来都不喜欢下水，除非避无可避。
冰凉的水包裹着身体，越往深处游光线就越稀少，到最后就只剩下他们头灯的光打在眼前错乱的货物上，游动时搅起的浮物星星点点地漂在眼前，更加影响了视线。周遭的阻力让他们所有的行动都变得缓慢而不自然，黑暗更是拥有了实体从四面八方挤压着他们的身体，即使吴邪有凰羽给的避水珠，但还是有一种莫名的窒息感。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突然从旁边冲出来，他们能够躲开的几率微乎其微。
但是另他们意外的是，水里并没有预想中的危险。
不光是水里，这一路一直下到死当区，都出乎意料的顺利。
就好像是有了十一仓高层的允许，就连那些暗影都给他们敞开了方便之门。只不过这样的顺利看在吴邪的心里，更像是请君入瓮的设计。为了方便猎物更好地掉进陷阱里，猎人通常都会清扫掉必经之路上的障碍，并在最后的地方摆上令人无法拒绝的诱饵。
不得不说，吴邪对他们的处境有着深刻的认识。
解开从顶部吊下来的安全锁，吴邪和白昊天已经大致适应了黑暗的环境，打开手电的同时掏出手机来检查信号。
死当区在十一仓的底部，据小白所说，最初只是一个自然形成的塌陷坑洞，用来丢弃长时间无人领取的货物，久而久之就形成了现在的死当区。
“死当区很大，内部空间错综复杂，好像还没有人完全探索到最深处。”一边走，小白一边说着。整个死当区大却安静，尽管她已经压低了声音，却还是觉得响得似乎能听见回声。“只是听说当年张大佛爷掌管十一仓的时候，曾把一队日笨追兵引进了死当区，最后那队人就莫名其妙的死在了里面，直到现在偶尔来死当区存货的员工都还会听见鬼哭狼嚎的喊叫声。”
话音刚落，就听见黑暗的深处传来一阵咣当乱响，就好像是有谁路过的时候不小心碰翻了什么，零件七零八落的散了一地。
这边的两人皆是一惊，小白更是吓得一下子抱住了吴邪的胳膊，躲在他身后不敢出声。
一直没出现的凰羽这时候突然现了身，拦在两人前面的同时还不忘在小白抱着吴邪的手上打了一下。
小白撅着嘴哼了一声，但也乖顺地放了手，转而只敢揪着吴邪的衣袖探头探脑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什么情况呀？”
“嘘。”凰羽大概是察觉到了什么，朝着两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警觉地看向前方的黑暗。手电筒的光亮小心翼翼地从地面上移，眼前是一个由货箱堆积起来的狭长通道，往前十几米又是一堆货箱，只是距离太远，叫人看不清是拐角还是死胡同。
刚刚的那阵声响似乎还没消散在空气中，另一种怪异的声音又开始细细碎碎的响起来，由远及近，就像是某种昆虫成千上百地朝着他们的方向爬过来，听的人头皮发麻。
三人都紧紧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时间连空气都似乎凝滞住了。
很快，半空中有一串黑影窜进灯光中，还没等他们看清楚那到底是什么，紧接着就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细长灵动的黑影接二连三地闯进他们的视线，直到快到面前了，他们才看出那是黑影就好像是飘在空中的一束头发，漆黑油亮的拖尾相互摩擦着，就好像是响尾蛇的尾巴，发出沙沙的声响。
“那。。。那是什么！”小白失声惊叫。
“快走！”吴邪虽然不能看出那到底是什么，但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他一手拉着凰羽，一手扯起小白的背包带子，连连后退了几步之后转身就跑。
身后的沙沙声越来越近，尽管吴邪已经尽力在曲折蜿蜒的狭窄道路里穿行，但是这种迂回的躲避方式对于无视曲折的地形在半空中飘的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没一会儿他们就被堵在了角落里。
强光手电惨白的光照耀在这些东西的身上，实体和阴影交错在一起更是让人看不清对方的数量。白昊天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缩在吴邪身后握紧了手电：“这到底是什么啊！”
“梦尾。”凰羽挡在两人前面，沉声说道：“喙三裂而无眼，身短寸却长尾如发，擅造梦，以噩梦为食。”
话音刚落，那些梦尾嘴里发出尖细的叫声，拧动着尾巴朝着几人冲过来。
小白尖叫了一声，一边挥舞着手里的手电抵挡，一边朝着凰羽说道：“现在不是拽文的时候啊！这些东西怕什么啊！”
“死当区没有人，这些虫子无以为食不可能生长得这么好，数量这么多。”凰羽的声音带着一丝冷肃，不等另外两人反应，她单手掐出一个决印，朝着半空中一挥，一道耀眼的火光就朝着那些梦尾冲了过去。
大半的梦尾来不及躲避被火舌卷到，发出凄厉叫声的瞬间就被吞噬殆尽，其余的梦尾见状要逃，却不想那道火舌就好像是有意识一般分散出无数的火线，将所有的梦尾都牢牢抓住困在其中无法逃脱。
不过是顷刻间，那些数以百计的梦尾就被烧得一干二净，只留下空气中隐隐约约的焦糊味。小白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刚刚有两只梦尾缠住了她的手腕，火舌过来的时候直接在她的手腕上被烧成了灰烬，那火光灼灼映红了她的脸，她却只觉得有些温热，到没有正常火焰发烫的程度。
小白扭头刚要问，却发现凰羽脸色凝重地看着四周，吴邪也觉察出她的不对，温声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对吗？”
凰羽皱着眉，打量了一下四周说道：“梦尾独行喜阴，只有在□□的季节才会在临水处聚集。当初想要豢养还费了不少力气，现在却这么成群结队的出现，实在是奇怪得很。”
“豢养？”吴邪敏锐地捕捉到一个词，“谁？你吗？”
凰羽一愣，混乱的记忆涌上来，一时间却有些糊涂了：“我？我。。。我不知道。。。”她刚刚好像只是随口一说，却连她自己都不清楚那个词到底意味着什么。
吴邪眼看着凰羽露出茫然的神色，却没再往下深究，却是转了个话题问道：“既然这里不是梦尾天生生长的地方，那肯定是有人把它们养在了死当区。”
是谁养了这群古怪的东西？这个问题的答案呼之欲出。
三人都是一阵沉默，良久吴邪才说：“好了，接着往前走吧。”
他们下来的目的，一是为了找出王俊义，二是寻找跟凰羽有关的东西，现在凰羽没有什么感应，他们也只好尽量去找王俊义。
这段时间王俊义一直都是跟他们手机联系，所以他应该藏在一个手机信号稳定的地方，至少是曾经在手机信号充足的地方活动。
他们现在还只是在死当区的浅层，又有那些梦尾四处徘徊，手机信号也不大稳定，想来王俊义应该不是在这里。他们寻摸着方向继续往深处走，越往里梦尾就越少，似乎是有人故意把它们摆在了入口处作为抵挡外人的第一道关卡。
因为有凰羽在，三人也没遭遇什么危险，一直走到了一个巷道处，忽然听见旁边的货箱上一阵铃响，吴邪扭头去看，却发现布满灰尘的货箱顶端摆着一串葫芦状的铜铃铛，正无风自动，叮铃铃地来回滚动。
“小三爷，这铃铛怎么。。。”白昊天显然也看到了这个奇怪的景象，刚打算问问吴邪，可没想到一错眼的功夫吴邪跟凰羽竟然消失不见了。小白慌了神，赶紧小声喊着吴邪跟凰羽四处寻找。
而另一边，凰羽也是眨眼间就找不到另外两个人，只不过她很快就明白过来应该是中了某种幻境，抬手正打算对着箱子上的那串铜铃拍去，就听见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羽儿！”
那是一个女声，带着亲昵和熟稔，凰羽一愣，总觉得这声音十分熟悉，熟悉得就好像想念了很久很久。她转过身却没看见人影，可那个声音却一直在断断续续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没由来的一阵心烦意乱，凰羽甚至顾不上去破解这个幻境，只是一味地追寻着那个声音四处查看。
声音忽远忽近，就像是没有实体的烟雾一般飘飘忽忽听不出方位。凰羽跟着这声音绕了几个弯，心慌的感觉越发明显，呼吸也紧接着急促了起来，就在她即将失去耐心打算把附近的东西都毁了的时候，一个人影从转角处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穿着粗布短褐的姑娘，看着也不过十六七的年纪，简单的衣衫透出干练质朴的气质，五官清秀眼神清澈，看着凰羽的时候嘴角带着温暖的笑意，头上带着的花环更显得人娇俏可爱，她小跑着几步冲到凰羽面前，理了理鬓角有些散乱的头发，指着头上的花环说道：“羽儿，这花环好看吗？朗哥送我的。”
凰羽张了张嘴，没有说话。眼前的姑娘又自顾自地红着脸说着：“朗哥昨天去我家提亲了，阿父收了他的野鹿角，阿妈说下个月十八是个好日子。。。”
姑娘的嘴一张一合地，羞涩地述说着自己与心上人的婚事，凰羽却被心跳的轰鸣声掩盖了所有声响，只能看见她笑着，却听不清她的话。一个埋在心底的名字呼之欲出，她张着嘴想叫出来，却始终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瞪得鼻尖发酸眼眶通红。
“羽儿，羽儿你怎么了？”姑娘说了半天，终于发现了凰羽的异样，她伸手轻轻握住了凰羽的手腕摇了摇，歪着头关切地看着她。“你没事吧？”
凰羽感觉到手腕上传来的温热，浑身不可自制地颤抖起来。她依旧说不出话，泪水却早已夺眶而出。
姑娘见她这样，也是慌了神：“羽儿你怎么哭了？我要成亲了你不为我高兴吗？”
凰羽就好像失了声音一样，喉咙一阵阵地发紧，只能默默地流着泪摇头。手腕上的力道骤然加重，姑娘凑到了她的眼前，几乎是要贴到了她的鼻尖，俏丽的脸上依旧是那样灿烂又羞怯的笑容，用依旧温柔的嗓音问道：“既然为我高兴，你为什么又吃了我呢？”
如同冬日里被当头泼了一桶带着冰碴子的凉水般，凰羽浑身一颤，猛地甩开她的手连退了几步，撞在了身后的货箱上。
她笑得越发灿烂，头上的花环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着，连带着她身上的衣服和她的皮肤，也像是过了季的鲜花一样迅速地颓败下去，脸颊凹陷皮肤干枯，凰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明媚的少女变成一副枯骨。她笑着，声音渐渐变得尖利：“我的心好吃吗？羽儿，我跟哥哥那么相信你，你为什么要吃了我？！”
“我。。。”杂乱的记忆冲进凰羽的脑海，她想要辩解，胃中却是一阵翻江倒海，她再也忍受不住，弯腰剧烈地呕吐起来。
分明是没吃过什么，她呕了半天也不过是苦涩的胆汁，可那种翻腾的感觉久久不散，就在她以为自己只是心理作用的时候，似乎有什么腥臭的物件从她的喉中滑出来，被生理泪水模糊的视线中有一团殷红在鼓鼓跳动着，她使劲眨了眨眼，抹去脸上的泪痕，却被地上的东西吓得摔倒在地。
那是一颗完整的，尚且跳动着的心脏。
少女枯骨狂笑起来，连带着身上破败的衣衫都烈烈扬起：“哈哈哈哈，羽儿你吃了我！你吃了我！”
凰羽看着她，捂着胸口剧烈喘息着，努力了好久，她终于叫出了那个被她遗忘了很久很久的名字：“惊。。。惊鸿。。。”
作者有话说第51章 第四十九章 死当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