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禁城门口卖早点》一颗小巨峰

15、水煮牛肉

　　入夜，高府兰亭苑早就点好了灯笼，小厨房的光亮更甚。

　　今天天气实在太冷了，高沁熙办完事情就一头扎进小厨房，她回来的时候有些晚，屋内懂做饭的秀儿已经开始下锅炒起了菜。

　　高沁熙看了眼秀儿准备的食材，挽起衣袖就拿起案台上的牛肉清洗起来，边对旁边的秀儿说：“秀儿，你就简单炒几个素菜吧，我这边做个肉菜，这天太冷了，咱们吃点热乎的。”

　　听到小姐要做菜，秀儿激动得一个手滑，差点把锅铲摔到地上。她现在对小姐是实打实的信服，虽然她不清楚小姐是从哪里学会的那些稀奇古怪的菜式，但是真心好吃。

　　秀儿笑着看了自家小姐一眼，感觉一整天的劳累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快速地翻炒锅里的青菜，脸上依旧保持着笑意，她不知道是从哪天起，感觉待在小姐身边很轻松，很舒服。

　　她十岁成了孤儿被人卖进高府，不懂规矩，终日战战兢兢的，生怕自己做错事，一刻都没有放松过，但是在小姐身边不同，她不知怎得最近就想和小姐待在一块。虽然每天要早起去卖早点，但是心里比任何时候都亮堂。

　　“小姐，今儿被关进衙门了，您没吃苦吧？”秀儿小心翼翼地问出来她担心了一天的问题，她今天半晌没做好事情。

　　高沁熙把牛肉切成薄片，带着笑意地说：“傻丫头，我当然没事了。”

　　秀儿把炒好的青菜装进盘中，小声地说了句“那我就放心了。”

　　高沁熙抿嘴一笑，假装没有听见，要不然秀儿又要害羞了。“秀儿，你能帮我把这些配菜炒一下吗？”她指了指桌上的芹黄、豆芽、白菜叶。

　　这些蔬菜提前大火翻炒一下，可以提升爽脆度，又可以去除它们特有的生涩味。到时候直接热油一浇，蔬菜的颜色不但鲜亮，而且口感会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

　　秀儿二话不说，照着高沁熙的要求去做起来了，她喜欢帮小姐打下手，这样她也可以偷学几招。

　　方才用肉汤煮着的牛肉片颜色已经转白，说明已经煮制断生程度，高沁熙马上关火经行下一步。

　　“刺啦”花椒和干辣椒下油锅炸，那香料的辛香想不要钱一般，开始肆意的飘散出来，热油带着香料的香气渗透在小厨房的每一处角落。

　　做水煮牛肉的关键其实就是掌握住炸花椒和干辣椒的火候，熟练观察调料的色泽，这样才能把花椒和辣椒的鲜香麻辣释放出来。

　　“秀儿，把炒好的蔬菜铺在汤盆的最下来，然后再把肉片一片一片放在上面，最后再浇那肉汤。”高沁熙手有些腾不过来，需要秀儿的帮忙。

　　看到秀儿把一切办好，高沁熙在汤盆上面撒上方才切好的葱末，蒜末，最后把混合着香料的热油淋在上面，伴随着一声响，用剁椒牛肉的香辣味儿混合着热油的椒麻香气，无孔不入地渗进下面的每一种蔬菜里。豆芽白菜的清新，牛肉的鲜美，葱蒜末的辛辣，热猪油的浓香无不争前恐后地散发着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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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今儿的厨子是淑妃娘娘派来的御厨，特意伺候您的。”丫鬟把最后一道菜摆到桌上便很快退下了，整个府里的下人都清楚，小王爷不喜外人在旁看着他吃饭，每次进膳时闲杂人等都要退下，只有近侍展凌相伴左右。

　　小王爷放下手里的兵书卷，理了理衣服往饭桌处走去，清清白白一桌，尽是燕窝海参一类滋补的菜肴。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我额娘，总是感觉我出门行军没吃过好东西，现在回来了，可劲的拿这些给我进补，我是实在不稀罕这些玩意。”说着，本来端起的汤匙又重新放下了，他有点没胃口。

　　站在旁边的侍卫展凌，看了王爷一眼，好几次张嘴，但是理智告诉他，他不能对王爷说，身在福中不知福这类的话。

　　“高姑娘做的菜，王爷确实挺满意。”

　　小王爷听到展凌说这话，顿时眼睛一亮。“没错，我第一次吃那汤，那味道一下子让我回到了在大西北的时光，着实过瘾啊。”边说着，他边在大腿上拍了下。

　　“好吃到让你中毒了，还想吃？”展凌刻意避免语气里带着的那一星儿挖苦气，实在想不清楚王爷在想什么。放着锦衣玉食不要，偏偏上赶着去别地。

　　小王爷些许听出了展凌话里的意思，他恢复了往日的神色。“展凌，你可吃过高姑娘做的饭菜。”

　　展凌知道方才自己的话有些僭越了，连忙跪下，解释道：“下官只是担心王爷的安危，这次中毒，下官虽然已经压下了消息，宫里暂时不会知道。但是这毕竟关系皇室安危，王爷还是小心为上。”说着，展凌看了眼王爷的神色，见到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心里也是舒了口气。

　　小王爷心里清楚展凌的好意，他示意展凌起身。“你还记得本王在大西北说过的话吗？虽说咱们现在国泰明安，但是百姓的生活并不好过。大笔的财富全都进入了当官的口袋，百姓是一点出头机会都没有。”说着，小王爷叹了口气。

　　“那日，我离开城门口的早点摊上，一路上就在想，或许兴办饮食可以带动百姓发财致富。那位高姑娘说的没错，东西好吃，哪里有贵贱之分。所以我才想着助她一把，保不齐哪天为我所用。”

　　展凌听着这话，连连点头，这才是他认识的王爷，从来不做无用之事。“展凌愚钝，不曾明白王爷的意思，多谢王爷指点。小官还以为您是对高姑娘别有深意，是下官想错了。”

　　本来喝着茶水的小王爷，听到展凌说这话，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他的眉眼生得极为标志，再加上他王爷的尊贵身份，满城有地位的小姐都想嫁给他做王妃。若不是他现在对男女之情没有想法，估计同其他皇子一样，拥有家眷无数了。

　　他摇了摇头，眉头有些皱起。虽然和高家小姐接触不对，但总感觉她也在打他的算盘，同样也在利用他。“我喜欢小白兔，不喜欢小狐狸。”

　　说着小王爷就起身往书房走去，留下一脸困惑的展凌呆在原地，他挠了挠头。

　　这都在京城了，怎么还有原野的小白兔，小狐狸呢，他一直在王爷身边，怎么从来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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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府，夜色渐浓。

　　高老爷从大太太院用完膳，打算出来溜达一下。人老了，没吃几口就容易饱，他一边摸着肚子打转按摩，一边慢悠悠的走出院子去外面转转。

　　眼下是锦绣饭庄的多事之秋，他越发感觉力不从心，王爷在店里中毒，是压倒他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饭庄的收益是越发不好，今日还出了这等大事，不少大厨动摇了要离开锦绣饭庄的想法。他年纪老了，早就失去的壮年的心志。

　　眼下还是把自己经营了半辈子的饭庄交代下一代手里，自己做颗垫脚石，为孩子铺铺路吧。方才饭桌上，大房是今儿个高兴了，不断地给他敬酒夹菜，嘴里说着些子轩会把饭庄经营的越来越好的漂亮话。他一直清楚大房的心思，今天在前厅索性就圆了她的念想，也不枉夫妻多年。至于沁熙，终究是个姑娘家，还是以嫁人为重。

　　他心里想着事，等他抬头这才发现是兰亭苑的方向。他今儿个不能去那里，没有替三房说说话，此刻她应该在房里哭哭啼啼的。

　　高老爷转身打算往回走，刚转到一半，兰亭苑的笑声不远不近地飘过来，那声音他太熟悉了，脆生生地宛若黄鹂，不正是三房吗，她今天很高兴？

　　带着疑惑，他一步一步慢慢靠近，还没等走进院子，一股油辣辛香氤氲在冷冷的雾气中让他猛地打了个寒战，三房今天是吃了什么，这实在是太香了。

　　屋里高沁熙和三太太正说着俏皮话，两个人吃着热腾腾的饭菜，三太太边说笑着，边用手绢轻轻擦去额前的香汗。

　　沁熙做的那道水煮牛肉，名字听着寡淡，但是滋味却香辣不必。本来舌尖已经辣得有些发麻，但是手里的筷子控制不住的往里夹。那一盆的菜，眼见的就剩了肉汤和零星的几根豆芽。

　　“爹，您怎么来了。“沁熙站起来给高老爷行礼。

　　高老爷鼻翼微微抽动，眼神张望着饭桌上的菜。“爹爹，担心你白天在牢狱受苦，特意来看看你。“注意到饭桌中间的一汤盆，就剩下红亮亮的菜汤时，他的眼睛暗了下来。早知道就不在大房那里吃了。

　　三太太白了眼高老爷，她还在为前厅的事情生气。虽然沁熙告诉她，眼下接手饭庄也未必是好事，但是她就是心里不服。所以说话的语气也是酸溜溜地：“老爷，要是心疼咱们沁熙，为何在前厅只说了把饭庄交给子轩，我们沁熙提都不提。”

　　高老爷被三房呛个正着，看沁熙的神色有些闪躲，一时没想到回三房的话。

　　高沁熙看出她爹的窘迫，眼下要明日出摊的费用是最好的时机。今天赎胖婶和二狗出来，差不多花去了全部银子，额娘的小金库也不充裕，所以她打算在她爹这里敲一笔。

　　她扑着抱住高老爷的大腿，撒娇地对高老爷说：“额娘，您别怪爹了，沁熙本就是女儿家，要那饭庄作甚，平日里买买衣服和首饰，做个高家大小姐多好，反正爹爹疼我，我要什么就给什么，是吧，爹爹？”

　　高老爷听到女儿为自己辩护，心里不紧一软，急忙回答道：“是啊，沁熙想要什么，爹肯定要满足沁熙。”说着，他拍了下自己的胸脯。

　　高沁熙嘴角一弯，嘿，上钩了。

　　“爹，沁熙想要五十两银子，今天在牢里太害怕了，女儿想明日上街逛逛。”

　　五十两！高老爷在心里盘算着，这钱对他来说不多，但是一下让他出这些，他也是十分心疼的。

　　三太太瞥了眼高老爷，多年夫妻，早就知晓他的心思，一毛不拔，心里保不齐在心疼呢。

　　“沁熙放心，你爹指定会给你，你爹多疼你呀。”三太太对高沁熙慈爱地说完，马上转头笑眯眯地对高老爷说：“您说是吧，老爷？”

　　高老爷：“是吧。”

　　走出兰亭苑的高老爷是捂着胸口走的，菜没吃到，还没了五十两银子。他心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