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高差》大西洋暖流

2、002

　　欧阳叶子上车后，环视四周，是没有见过的宽敞车厢。两排单座上方，悬挂着拉环，随着汽车行驶的节奏来回摇摆。

　　她一眼看中最后一排中间的座位，要登上两级台阶才能抵达。如同帝王登基，君临天下，俯瞰众生。

　　公交车匀速行驶在高速公路上，与一排拉着刺耳鸣笛声的警车擦身而过。

　　司机朝后视镜瞄了一眼，“这是怎么了？”

　　这句话如同魔咒，飞驰的警车突然掉头，短短数秒便超过公交车逆行到前方，示意公交车靠边停车。

　　公交车司机急忙踩刹车，坐在“宝座”上无所阻挡的欧阳叶子，屁股瞬间和椅子分离，借着惯性从车尾奔跑到司机身边。

　　“……”

　　“呆胶布？”司机先生担心地问。

　　欧阳叶子扶着投币箱缓缓起身，甩了甩头发摇头，强装镇定地说：“I'm fine！Thanks.”

　　…

　　四十分钟后。

　　欧阳叶子坐在东京湾大道的高速公路旁，捧着一盒“人肉快递”来的中式煎饺，吃的正香。

　　日本东京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小野警官上前询问：“欧阳小姐，您确定那枚硬币上会有指纹？”

　　欧阳叶子抬眼看向公交车旁，几个年轻的警官正趴在地上的塑料布前，一一排查投币箱中的硬币。

　　欧阳叶子信心满满地说：“虽然他给我的时候戴了手套，但他获取那枚硬币时，也许就疏忽了呢。”

　　欧阳叶子点开防护石墙上的平板电脑，一个十岁左右穿军装的男孩子，出现在屏幕上。他坐在训练场地上，扛着一支□□突击步'枪，眼神深邃无光。

　　代号A，男，年龄不详（预计17岁），无国籍。
　　职业：雇佣兵（非隶属）。
　　出身:巴西贫民窟。
　　经历：8岁时，被俄罗斯前克格勃特工看中，送往莫斯科少年军校学习。12岁加入俄罗斯联邦国家安全局，执行任务时失踪。不久后，S在巴基斯坦三军情报局（ISI）现身，后辗转于美国中央情报局（CIA），英国军情六处（SIS），以色列摩萨德，德国联邦谍报局（BND），以及法国对外安全总局等数十家谍报机构。各国纷纷向S抛出橄榄枝，希望他成为国家的公民并为其效力。

　　“简直就是个情报油子！”欧阳叶子狠狠咬了一口饺子。

　　老实说，她很难把照片上的男孩跟一小时前挟持她的少年联系起来。不光是长相，还有他张扬的性格，怎么看都不像是搞情报出身的。

　　取证课的警官拿着一枚硬币向小野警官汇报，从他的表情已经有了答案：“上面发现了欧阳小姐的指纹，但…只有欧阳小姐的指纹。”

　　欧阳叶子一愣，饺子也顾不上吃了。不愧是国际最强跑路王，心思缜密到如此地步。

　　欧阳叶子拍了拍手，说：“给我吧。”

　　既然是没有价值的东西，自然也不能称为证物。得到小野警官的允许后，警员将证物袋交给欧阳叶子。

　　“小野警官，东京大饭店的枪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欧阳叶子被那个家伙裹挟出逃，对现场的事情一无所知。

　　小野警官没有回答欧阳叶子的问题，因为此事牵连甚大，需要对外保密。

　　欧阳叶子笑了笑，指着平板电脑上的照片，问：“我换个问题，你们要捉拿这个A归案吗？”

　　“这个人嫌疑很大，他突然出现在东京，一定是带着目的来的。为了保证东京市民的安全，我们会全力以赴将他抓住。”小野警官严肃回答。

　　欧阳叶子轻吐一口气，带着一丝轻蔑的语气说：“你们要是抓住他，请务必通知我，我有话跟他讲。”

　　小野警官为难道：“我尽量帮您申请。”

　　…

　　欧阳叶子回到家，一直坐在沙发上发呆。叶娜以为她受到了惊吓，特意吩咐厨房煮了安神的汤送上来。

　　“就没有再详细的资料了吗？”欧阳叶子突然问。

　　叶娜愣了下，“您说向阳？”

　　“你也知道这个名字。”欧阳叶子记得，在酒会上，叶娜就称呼他为“向先生”，但是警视厅的人和资料上都没有提及这个名字。

　　叶娜放下安神汤，说：“向阳是他的中文名。因为他喜欢入乡随俗，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给自己取一个符合当地特色的名字。但他活跃在世界各地时留下的称呼，都是代号A，所以各国资料上并未注明这些名字。”

　　“那照片呢？为什么只有十岁时期的照片？他出现在酒会上的时候并没有遮挡，应该会留下很多照片吧。”

　　“事实上，没人知道他真实的样子。这张照片是他在莫斯科少年军校的时候，无意间拍下来的。他在俄罗斯情报机构执行任务期间失踪后，俄罗斯那边就封存了有关他的一切资料。联合国曾经短暂的达成共识，共享各自搜集到的有关向阳的资料，结果－－”

　　叶娜说到此处，戛然而止。

　　“结果怎样？”

　　叶娜端上安神汤，说：“汤要凉了，您先喝汤吧。”

　　欧阳叶子接过汤盅，迫不及待地追问：“结果是什么？资料不重合吗？”

　　“当各国把向阳的资料放在一起进行比对的时候，无论是身高、年龄、性格、甚至是长相，都完全不同。合作破裂，每个国家都认为其他国家没有诚意共享资料，因此这个人的真实资料反而被保存的更加严密。”

　　欧阳叶子仿佛刚看完一部刺激的好莱坞大片，长叹一口气，这个人果然不简单！

　　欧阳叶子习惯性的摸了摸耳垂，发现右边的耳环不见了。

　　“你看见我的耳环了吗？”欧阳叶子问。

　　叶娜摇头，凭着出色的观察力回答说：“刚才去东京湾大道接您的时候，您就没有戴那只耳环。”

　　欧阳叶子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让她瞬间激动不已，“该不会掉在他的车里了吧？”

　　…

　　第二天，欧阳叶子来到警视厅。

　　“小野警官，关于抓捕向…A，我有个不成熟的建议。”欧阳叶子谦虚道。

　　小野警官忙碌了一晚，一点儿突破口都没有。听到热心的国际友人专门跑来提供线索，他布满血丝的瞳仁中立刻迸发出光芒。

　　“欧阳小姐，您请讲。”

　　欧阳叶子先提了个问题：“昨晚东京大饭店的新闻，你们发布在什么地方了？”

　　“除了当时被媒体曝光的情况之外，我们会授权东京电视台进行统一报道。您认为他会关注案件的进展情况？”小野警官摇着头。

　　三井社长受了伤，出席现场的政要人士当场死亡。从不失手的A在完成任务后，一定会在第一时间逃离现场，又怎么会留在东京一边喝清酒一边看电视呢？

　　欧阳叶子敏锐的察觉到小野警官的想法，纠正他说：“现在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A杀了人。枪声响起的时候，他还在一旁坐着悠闲地看戏呢。”

　　欧阳叶子觉得自己说话太过傲慢，又换了个谦和的语气说：“破案您是专业的，我只是说出自己的想法。”

　　“欧阳小姐有什么办法帮我们抓住他？”这才是重点。虽然堂堂搜查一课的警官并不认为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好办法，但他也没有其他的突破口，只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在你们的新闻报道中，帮我发布一则失物招领。”欧阳叶子从包里取出一只耳环，“我的另一只耳环丢了，我想请捡到耳环的好心人，给我送回来。”

　　小野警官：“？”

　　搜查一课办公室里旁听的年轻警员差点气的跳起来，“你当这里是万事屋吗？让刑警帮你找耳环，大小姐，我们存在的意义，可不是陪你玩过家家的！”

　　小野警官按住暴跳如雷的部下，平静地说：“就按欧阳小姐的意思办，立刻发布失物招领，字幕循环播放。”

　　众警员：“……”

　　东京电视台各大屏幕上，主持人接过最新递上来的新闻，念道：

　　“昨晚在东京大酒店，欧阳小姐遗失了一只耳环，请捡到耳环的向先生，于明日上午十点将耳环送至银座大街星巴克，失主会在咖啡厅期待您的出现。”

　　路人纷纷驻足观看。

　　“东京电视台在搞什么？这样的新闻也能滚动播放，电视台是穷的没钱了吗？”

　　“欧阳不是中国姓氏吗？为了一个中国人找耳环，这算国际纠纷吗？”

　　…

　　一家奶茶店里，年轻人咬着吸管坐在窗户前，托着下巴看对面大楼屏幕上的新闻。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耳环，对着阳光看它折射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