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既定的离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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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百年前的集市真的很有趣。
艾芙表面上克制自己不要过于好奇，难免会显得没见过世面，怎么说旁边的杰尔夫也知道她是个神，可以丢人的脸面但是不能丢神的脸面。
只可惜与聪明人同行的开始，她就已经失败了。
“想看的话可以走近些。”杰尔夫早就发现艾芙的眼神总是在四处乱飘。
“啊，没事。”继神明不熟悉文字之后，神明还没见过世面吗？
不行，她觉得还可以抢救一下。
就在艾芙在组织措辞的时候，旁边的少年早就給她想好了台阶：“你说过你不熟悉这个世界，趁你在这里，可以多看看。”
口渴水就被送到嘴边大抵如此，爱了爱了。
艾芙在心里给杰尔夫点了个赞。
陪着她一点一点的逛过去，时不时的介绍一两句。
质疑与解答。
无论是什么问题他都可以恰到好处的作出解答。
杰尔夫第一次有些庆幸自己的博闻强识。
看来眼前的神明是真的不熟悉这个世界，有些问题几乎是大众都知晓的平常问题；但当他回答之后，艾芙的见解让他有些惊讶，大多都是超越这个时代的先进思想。
身旁的少女低头作出思考的模样，秀眉微微蹙着。
他会心一笑，果然，她是特别的。
同样的，艾芙的目光在身旁的杰尔夫身上流转。
在她认知里，无论是父亲格雷、纳兹叔叔还有伽吉鲁叔叔一听到要陪着逛街就完全没有兴趣，嘴上说着逛街太麻烦了，最终还是心口不一的跟着去了。
艾芙：耐心又贴心，绝了。
果然是人帅身材好，所以穿什么衣服都是衣架子吗？
挑了几件让杰尔夫试穿，虽然风格迥异，但是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杰尔夫换上了一件黑色的袍子，领子的尖端到领口有黄色的线条勾勒，上面还有黄色的波点点缀，在加上这个时代应有的白色挂肩。
“嗯，这件很不错呢。”
比起之前灰蓝色的袍子，就显得更加有气势了。
“那就这件衣服了。”杰尔夫一直醉心于研究，对于衣服的穿着向来都不是很讲究，既然艾芙说好看，那么一定是好看的。
结过账之后，就前往颇受好评的餐馆去吃上一顿。
时间是饭点，所以人还挺多。
“为什么要来这里？”杰尔夫虽然知道自己的诅咒只要艾芙在身边就不会有问题，但他还是对人多的地方有些顾虑，而且他也不太习惯吵闹，“人很多的样子。”
“我听说这里风评很好，所以早就很想来吃了，”艾芙扯扯杰尔夫的衣角，示意他跟上，“我已经提前预约好了，我们不用排队。”
食物美味，价格实在，颇受好评，这要是在艾芙的时代，叫网红店。而且店主也是她曾经的患者，也对她邀请过，提前留了位置。
店主很和善又热情，留的位置也很僻静，上菜速度也很快，菜式也看起来很精巧。
“这是魔力的感觉？”艾芙有些惊讶，食物上居然还有魔力的残留。
像她这样的魔导士可以很敏锐的感觉到吃下去之后，魔力都在身体里顺畅的流动；若是普通人吃了也会有满足感，对身体也有一定的好处。
原来才是这家店的秘方啊。
杰尔夫应声点点头，倒是没说什么话，静静的吃着。
食物是很美味不错，加上魔力的制作非常有新意。但他更喜欢艾芙做的食物，也许没有那么美味，也没有那么精巧，很普通却对他有着特别的意义。
“打扰一下。”来者是一个浑身上下都充满贵气的青年。
艾芙有点印象，是老城主的儿子，新上任的城主莱茵。
“有什么事吗？是周边的城邦有灾厄发生，来求助吗？”艾芙是神明的秘密，他是知道的。
开口就是彩虹屁：“当然不是，在您的福泽之下，怎么会有灾厄发生呢？”
得体的笑容像是带着假面，让人挑不出错误，却让艾芙很不适应，于是就下了逐客令：“那你可以走了。”
杰尔夫还是第一次见艾芙那么直白又不客气的赶人，压下面上的讶异，也顺着去看莱茵，正巧对方也在看他。
“这位便是传闻中的那位了吧，久仰。”莱茵并没有因为艾芙的态度而气愤，身为贵族的良好教育可在骨子里，“看起来不像是这里的人吧？”
杰尔夫点点头，没有由来的觉得这个贵族青年有些碍眼。
莱茵的眼底略过一丝暗芒：“有长久留下来的打算吗？毕竟这里也是一个很和平安宁的地方呢。”
这倒是提醒了他，他留下来是为了观察自己的诅咒上的禁制是否牢固。
艾芙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摆摆手：“你坐下来吧。”
方才还赶人走，这会就让人留下来，看来神明的心思并不是那么容易猜到。
尽管如此，莱茵还是顺从的坐了下来，屏退左右。
“我想跟你说明一些事情。”艾芙直视着莱茵，“我不会长久的留在这里，也不会因为任何的原因停留。”
看来还是城里的传闻所造成的不必要的误会。
艾芙身上有神明的加持，居住的地方是福泽之地，近一年来城邦的发展也是飞速，连带着周边的城邦都十分安宁和平，逐渐向这里靠拢。
留下神明，城邦就会永远的和平。
而传闻中艾芙的恋人是身边的黑发少年，通过连带关系，只要留下杰尔夫，神明就不会离开。
“那可真是令人遗憾。”尽管是猜到的结果，对于神的去留，莱茵作为人类也没有能力掌控。
艾芙皱了皱眉：“大地的主宰是人，而不是神明。”
言下之意，地区的长久和平并不是依靠神的福泽，而是凭借人们自己的力量。
莱茵颔首：“受教了。”
对方谦虚的样子倒是顺眼了不少，联想最近周边城邦的异动，艾芙好心的提个醒：“人们只会在意自己的生活是否和乐，并不会在意进行管理统治的主人是谁。”
“您这是在威胁我吗？”脸上的笑容僵住。
这话听起来像是任何一个可以让居民安居乐业的人都可以取代他的地位。
但神明的旨意的，作为人类，怎么能反抗？
杰尔夫跟得上艾芙的思维，当然也能猜得到她想表达的意思，突然觉得这个戴着完美面具的贵族脑子似乎不太好使：“她的意思是，如果你有能力给予人们和乐的生活，现在就可以利用周边城邦向这里靠拢的机会，建立国家。”
杰尔夫的声音十分平淡，仿佛说的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联合城邦建立国家，扩大领土。
但这也是莱茵的野心，一击必中。
“非常感谢您的指点。”
他猛的站起来，对着两人行了一个大礼，告辞了。
多日的相处下来，杰尔夫也有点摸清楚艾芙的性格，并不像是会去提醒这些的人。
当然也不排除上帝视角的神明，为新时代推波助澜。
“艾芙很看好他吗？”
“对啊，”艾芙纠正了一下说法，“不过我不是看好他的人，而是看好他的姓氏。”
“姓氏？”
贵族的名讳被艾芙毫不顾忌的念了出来：“他的全名是莱茵·E·菲奥雷。”
好巧不巧，就是几百年后，她所在的菲奥雷王国的国姓。
但是杰尔夫又不明白：“这有什么特别的吗？”
“神明能看到未来，我看到了可能性。”艾芙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又开始了。
行吧行吧，你是神，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时间让原本不适应的突然，慢慢变成了理所应当的习惯。
无论什么时候，杰尔夫一直在艾芙的身边，如果不在她视线范围内，她一回首，那么他也一定在。
总是在不近不远的地方，默默的看着她，笑的很温柔。
小半年过去，杰尔夫体内的禁制非常成功，除了自身不老不死以外，几乎和正常人没有任何的分别。
艾芙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看来她这个神明还不是很失败。
“我下的禁制一点都没有改变，看来是成功了。”第一次的尝试能够成功，这让艾芙非常高兴。
这也意味着，他再也没有理由留在这里了。
“嗯，成功了。”不明心绪的轻轻的应和。
“你看起来不是很高兴。”艾芙盯着他看了会，总觉得最近他变得很沉默。
“怎么会。”能解决死亡能量的问题，杰尔夫已经觉得遇上艾芙是很幸运的事情，只是有些贪恋温暖，舍不得离开。
果然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
“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在你的身上感受过信仰的力量？”被艾芙帮助过的人，在表示感谢的时候，总会有信仰的力量成为光点的样子融入她的身体。
是啊，为什么呢？
说到信仰，就不自觉的将对方摆高了一截。世人对于神明是膜拜，惧怕，尊敬，无论是哪一种都是不是在同一平面上看待。
艾芙在他陷入绝望的时候，像光一样给了他温暖和希望，对他而言，她只是他一个人的神明。
这又是与其他神明不一样的。在朝夕的相处间，越来越觉得她平易近人的像是一个人类，将他引导到正确的道路上，不自觉的想要靠近她。
——如果能在一起就好了。
杰尔夫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
“杰尔夫？”
回过神来，他有些慌乱的掩饰住他的小心思，像是平常一样笑着回答：“因为你是我很重要的人，却不是神明吧。”
艾芙怔在原地，连着手上的动作都顿住了。
这算是告白吗？
他是怎么一脸理所当然的说出让然这么脸红心跳加速的话啊？
在她心里，艾芙认为工会中的大家都是她珍视的人，但说重要，格雷和朱毕安一定是放在首位的。
原来在他的心里，自己有这么重要吗。
沉默半晌，杰尔夫做出了一个决定：“既然禁制是成功的，我想我也该走了。”
“这么突然吗？”艾芙有些不舍，这是她很想避免的一种情绪，因为她终究是要离开这个时代的。
杰尔夫没觉得自己笑的很勉强：“因为已经打扰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再不走，真正分别的时候，一定比现在更加痛苦。
虽然是很突然的决定，但也是在他心里走过了千八百遍之后，得到的结果。
城镇的居民没有长期的接触，离开也不会觉得可惜，但是杰尔夫不一样，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
“嗯，好。”艾芙从来不觉得这两个音节有这么难发出声。
很微妙的，明明两人都是舍不得分别的人，却又是对自己狠心的人。
本就是很机缘巧合的相遇，就像是两条不平行的直线，在某个点相交之后，又朝着原本的方向走远。
“我还有机会可以见到你吗？”杰尔夫临走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转身问道。
她所生活的是几百年后的时代，如果神的诅咒没有解除，杰尔夫依旧会不老不死，若是有幸，几百年后说不定是有机会的。
但这样的想法实在是自私又离奇。
她更希望杰尔夫可以找到解除诅咒的方法，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当然可以，”艾芙眉眼弯弯，笑着说出她最大的谎言，“我们总有一天，会再次相见。”
那么温柔的少年，一定会得到一个很好的结果。
神啊，请你眷顾他吧。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既定的离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