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煊城》舍昔者

5、第五章

　　多活一天，他们就有存活的希望，爷爷故意挡住了妹妹的身影，焰銘的手松了一些力道，妹妹喘息不已，大口的呼吸。
　　几个吃饱的人想要退出去，又有一人进来，摊开手，好像是要吃的，为首的那个人指着半残的老头，挑了一下脑袋。
　　那人奸笑着朝着焰銘的爷爷走过来，拖着他的脚给拉拽了过去，爷爷没有叫喊，他早晚要死在他们的口中，他知道，只是他放不下自己的孩子们，难受的看着角落里缩成一团的母子三人，心灰意冷的闭上自己的眼睛。
　　“啊……爷爷，你们放了我爷爷，爷爷……”
　　妹妹突然大叫出声，哭喊着就从焰銘的怀里跳了出去，焰銘没有防备，来不及抓住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扑向地上的爷爷，喊叫着，暴露自己。
　　“回来，你回来”
　　母亲哭喊着，焰銘也从她的怀里挣开，去抓妹妹，但是已经来不及，拖拽爷爷的那人已经把妹妹拎了起来，在手里晃动着，看见她的娇嫩的母系身体，馋的流下口水。
　　“哈哈……老大，这么好的家伙，你们咋没发现，哈哈，倒是便宜了我”
　　为首的那人丢掉手里啃下剩一小半的手骨，站起身来，高大的身体在洞穴中行动不便，还碰到了头，他气闷的砸开了洞穴，一半的洞穴随着他的动作，坍塌下来，砸在了爷爷的身上，还有焰銘。
　　焰銘费力的想要挣扎起来，却力气太小，挣扎不出来，只得露出小半个头看着妹妹，尘土封住了他的口鼻，他呼吸困难也叫喊不出来，心急如焚。
　　母亲疯了似的跑上前，想要夺回妹妹，却被几人按住在了地上，挣扎了一会便被敲晕过去。
　　“坏蛋，你们都是魔鬼，怪物，放开我，坏蛋，放开我”
　　妹妹好像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危险，继续挣扎，还开口辱骂，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也就相当于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虽然体型大了些，智商却是不够，也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危险。
　　焰銘使尽了全力也喊不出声，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对着妹妹流口水，眼泪滑落了脸颊，满是绝望和恐惧。
　　“怎么分”
　　在吃掉妹妹之前，几个半怪人开始做交易，有人提出来身子归老大，其他部分他们几人分食，脑袋留着做献祭，说的很轻巧，就跟研究一只烧鸡要怎么下酒吃一样。
　　焰銘很后悔，后悔自己出去闯祸，父亲多次警告他，不要招惹半怪人，他就是不听，等危险上门的时候，后悔已经来不及，没有了父亲和族人的庇护，他们只有死路一条，泪水模糊了他的眼睛，他只能透过朦胧的视线看着妹妹被几人生生的撕裂开，然后放入嘴里当做餐后点心，连一声喊叫都做不到。
　　“嘭……”
　　裴炎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他穿着一身机械外衣，看不出是人是兽还是怪，个头虽然不高，但是爆发力十足，从高空跳下来时，一脚就踏破了一个半怪人的脑袋，妹妹的一只手臂还在那人的嘴里咀嚼，没有吞咽下肚。
　　“恶心，一群不要脸的混蛋欺负一个孩子家，算什么本事”
　　这话说的有点像是打抱不平，但是又有点像是故意挑事，焰銘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不怕危险还主动送上门来找死，穿着机械外衣的体型还没有那些半怪人的一半大，却可以口出狂言。
　　为首的半怪人立即跳起来，拿出武器防御，对着裴炎大声吼，“你是哪里来的怪物，别管闲事”，他的点心还没入口就让人给搅合了，现在很是不爽。
　　“哼，老子是你们祖宗，还不给我闪开，滚蛋”
　　半怪人哪里是那么好打发的，他说闪开就闪开，一人立即暴怒的跳出去，跟裴炎打在了一起，却抵不过裴炎的速度快，很快就被裴炎踩在了脚下，裴炎拿着武器在他的头顶敲打两下，很是挑衅。
　　另外几个看到这样的情形，也都跳出去，但还舍不得没有下肚的点心，有的含在嘴里，有的揣在兜里，有的拎在手上，墨黑色的粘液甩的到处都是。
　　裴炎见到这样的半怪人更是讨厌至极，直接放出大招，把人都撂倒，却不伤及其性命，倒下的半怪人都重叠在一起，全部都踩在了他的脚下，像极了一个终极挑战的胜利者姿态。
　　为首的那人回头一看，身后再无人，只剩下他自己，便有些怂了，丢掉武器，跪下来求饶，
　　“大人，您放过我们吧，我们也是没办法，家里还有小儿等着喂食，我们已经半年没有正经食物”
　　裴炎昂起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们家有小儿挨饿，就能随便撕了别人家的小孩充饥，这是何等道理，他们也是过的辛苦之人，你们怎么没有一丝同情”
　　“我错了，大人，我们错了，大人，求求您，您就放过我们这一回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不断的磕头求饶，却看不出一丝的真心，似乎还等着伺机打倒裴炎，裴炎不屑一顾，对着远处招手，有守卫兵上前，等人走近，焰銘才看清，全部都是穿了战斗甲的斗士，原本心里生出些希望，现在却越加的害怕起来，对于他们来说，面对人类要比面对怪物更可怕。
　　比起被抓进煊城里给人类当奴隶，和给怪兽当食物，还不如被半怪人直接吃掉来的痛快，父亲曾经多次警告他，在这片废墟里，第一不能惹的就是煊城里的人类，再就是比他们残暴的半怪人，再就是城墙外的那些不知名的怪物们。
　　可是他就是记不住，还不断的去惹事，这才惹祸上门，连累了一家人，害了父亲和爷爷，又害死妹妹，现在连他的妈妈，和他自己，也难逃一劫。
　　“哼！”
　　裴炎才不管那些，他的目的就是要清除闹事的家伙们，顺便带些食物回去交差，挥手，几个斗士上前，把半怪人拖出去，打了个半残，跟他脚下踩的那些家伙丢在一起，他跳下来，机械脚轻盈的很，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跳到坍塌一半的洞穴里面，挥动几下，压着焰銘身上的石头和尘土散开，激起一层烟雾，烟雾激起的时候，裴炎就嫌弃的跳开了。
　　焰銘朝着他看了一眼，快速的去把被埋起来的爷爷挖出来，没有工具，他的手脚都磨破了皮。
　　裴炎看到也一起帮忙，他并没有亲自动手，而是指挥了两个斗士来一起挖，老人被挖出来的那一刻，他心惊了一下，这是要有多残忍，才能把一个老人当成粮食，分批食用，只余下躯干。
　　没有完全长好的手臂，再次被撕裂开，不知道进了谁的肚子，腿部残碎的部分还有感染物在爬行，这样也能下的去嘴，同样被反复啃食，露出新鲜的血肉，只是他不会流出鲜红的血液，只流出像机油一样的墨黑色的粘稠物，拖满一身。
　　“爷爷……爷爷……”
　　焰銘终于是喊叫出声，过了好久，老人才缓慢的睁开眼睛，却是说不出话来，裴炎看到这里，便转过头看不下去，走出去，下命令。
　　一辆大型的机甲车开来，把那些半怪人都丢上车带走了，裴炎站在洞穴的坍塌口看过一会，也走了，离开这片废墟，好似毫不在意。
　　这是焰銘第一次见到裴炎，也是第一次知道他们其实并不强大，而是很弱小，即便是在瘦小的人类面前，他们的种族也都不堪一击。
　　没有了爸爸和爷爷的保护，他们很快就被同类驱赶到了城墙的边缘，在一个矮小又潮湿的洞穴中生存，作为抵御城墙外怪物、野兽的第一道防线，一道可以随时被抛弃的防线。
　　爷爷的身体越来越差，没有食物也没有药物，更加没有营养液，体内的液体不断的流失，最后只剩下一副空虚的躯体，也只剩下一口气。
　　他试着拿自己去给爷爷交换一副机械的手臂和腿，那些人竟然说他毛都没长开，什么用都没有，只叫他滚远点，却没有人再伤害他，好像是得到了某种指令一般。
　　母亲失去爸爸，又失去妹妹以后，就只不停的哭泣，见到任何人都怕的要死，躲避在洞里不敢出来，整日都噩梦连连，终于有一日受不住煎熬在爷爷的面前拧断了自己的脖子。
　　等焰銘回到洞穴的时候已经晚了，母亲已经断了气，爷爷也已经快要活不成，他却无能为力，只能跪在地上，无助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要去求谁，心灰意冷，绝望到了极点。
　　这时候裴炎又出现了，他好像是偷跑过来的，匆忙的很，丢下一副机械的手脚，还有一袋食物，就又跑走，临走前，只留下一句话给焰銘，“好好活着，将来，做我的奴隶”。
　　焰銘本来已经要放弃了，他们的家已经破碎，只有他活着有什么意义，他都已经在想，等他埋葬了爷爷和妈妈以后，他就出城去，死在那些怪物的嘴里，但是裴炎的到来又给了他不该有的希望，他想要活下去。
　　他用母亲的躯体还有裴炎送来的机械手脚为爷爷修复好了身体，从此爷爷变成了半兽半械人，等爷爷修养好了以后，变得比从前还要强大，又开始带焰銘去打猎，教焰銘生存的本领，还有给他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
　　他始终记得裴炎说过的那句话，“做我的奴隶”，爷爷也时刻提醒他，他的命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他的主人，但是许多年过去，他却再也没有见过裴炎，很长一段时间裴炎都没有再出现过，那时候他也不知道他叫裴炎，以及裴炎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