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名之罪》sky木纸

5、第五章

　　从客观上讲的话江康这座城市格局是完全OK的，有山有水，城市中心繁华似锦，郊区村落错落有致，只是再美的仙境都有阴暗的不为人知的角落，充满着躲在黑暗里茹毛饮血的怪物。

　　“所以说这应该是第二个了？”赵鹏盯着被挂在桥洞顶上的熊问。

　　“其实要把一只熊用绳子挂起来，直接系在脖子上会比较方便，但凶手布置这里的时候却选择了用两根绳子和一块木板做了一个简易秋千，把熊放上去，这样做并不符合行为逻辑……”许盐走上前去敲了敲木板：“也不符合犯罪经济学，木板是上好的乌木材质，这附近不可能有这样的木板，这是凶手留下的，凶手花这么多心思设计这个秋千，我觉得不仅仅是为了把熊放上去。”

　　季瞳在现场走了走，拱形桥洞，枯水期的河水位低水质混浊，尸体倒在第一个桥洞外面的沙地上，用一支圆珠笔，刺穿了自己的颈动脉，血液喷溅的面积非常大，棕熊的眼睛上都沾上了血。

　　季瞳伸出手将那个熊拿了下来：“其实和第一个现场综合起来看的话，第一个现场熊的摆放位置像是故意让熊观看死者死亡过程，同样这里的熊应该也是这个意思，凶手没有将熊吊脖子挂起来，说明熊在凶手心中的位置很重要，被凶手非常温柔的对待。现勘在现场找到什么了吗？”

　　“和动物园现场一样，几乎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这就糟了…………这已经是第二个，如果不赶紧破案，凶手很可能会再次犯案，死者身份确定了吗？”许盐朝向顾帅。

　　顾帅摘下口罩：“还没有，高腐巨人观，确定起来需要一定的时间………诶小心点搬注意别炸了！”

　　“好，”许盐拍拍季瞳的肩：“走吧回局里。局长电话，说让我们回去在开一次案情会。”

　　“……？！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回去？你不都说了吗我是一编外人员。再说这都饭点儿了，你们人民警察忍饥挨饿惩奸除恶，我一个平头百姓，义务帮助人民警察破案已经很棒棒了好吗，我得去吃饭你自己回吧。”

　　“你就像今天中午那样在我办公室等我不行？”

　　季瞳失笑：“你就是想让我请你吃晚饭对吧？”

　　“那哪能啊，”许盐揽过季瞳的肩，哥俩好地一笑：“编外人员义务破案，人民警察非常感动，决定今晚在家设宴感谢编外人员。”

　　季瞳：我信了你的邪…………

　　市局

　　“死者叫尹文芒，四十六岁，公司高管，和李岚是同一家装公司的，他老婆是外企的，收入稳定，除此之外还开了家甜品店，应该算是比较富裕的家庭了，在江康有两套房两辆车，近期家里也没有发生大的变故，如果说李岚的死还有万分之一的可能真是自杀，那加上这个尹文芒就绝对没有任何自杀的可能了。”

　　许盐站在窗户面前腾云驾雾：“两个死者除了来自同一家公司以外没有别的共同点了吗？”

　　“没有了，他们的生活圈子风牛马不相及，工作上交流稍微多一点，但也仅限于工作上，私下几乎没有任何来往。”

　　…这就奇怪了，”许盐把烟头揉灭在会议室的窗台上，在那里留下了第五十三个烟烫出来的戳：“凶手并没有亲手杀死他们而是通过暗示让他们自己自杀，我们姑且理解为凶手不想留下痕迹或者想误导警方以自杀结案，但是这两种方式的动机都是不想让警方查出真相，那他为什么还要留下熊呢？明知留下熊警方势必会并案调查，这样做对凶手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所以凶手要么是在挑衅警方觉得即使你们全力追查也查不到我，要么就是仇恨那两个人到了连亲手杀了他们都觉得是脏了自己的手。”

　　“这么说是仇杀？”许靖推门而入

　　一屋子刑警站起来：“许局。”“许局” “许局。”

　　许靖摆摆手，目光在会议室内转了一圈，尽管老局长自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但大家还是看见了那双眼珠在路过那窗台上一排可可爱爱的黑色圆坑时明显颤抖了一下。

　　“咳咳，我说过多少遍了不准在会议室吸烟！有些小同志就是不听！对于三令五申还不听的部分同志，我就撤他的职！反正我觉得一个分局三个刑侦支队的阵容确实太铺张了一些。谁来汇报一下现在案子查到哪里了？”

　　“目前侦查的方向大家一直认为是仇杀，两个被害人的共同之处就是那家家装公司，我认为还是应该从那家家装公司查起，”顾帅看见许靖摸了根烟出来，从善如流地摸出火来给他点上：“凶手留下的痕迹太少，许盐和那个顾问下午得出来的结论是凶手是个女人，那个熊上也确实验出来是有指甲油的痕迹，但是茗山桥现场的熊上也找到了那个指甲油的痕迹，一样的形状一样的位置，不排除凶手故意误导警方的可能。”

　　许靖吐了个烟圈：“那行，按这个思路继续查，诶对了问你们件事，你们这两天和那个顾问……相处得还好吗？”

　　顾帅突然拍案而起：“哎呀傲慢得不行，搭他一下儿肩，夸察一巴掌给我拍过来不让我碰他，哎妈呀当时我害怕极了。我看也就许盐跟他关系好点吧，不就一破编外人员还装经验十足高冷专家？！我真的是………”

　　许靖笑笑：“以后他就是我们一员了，怎么说还是要好好相处的对吧，行许盐留下剩下人该干嘛干嘛去。赵鹏把烟灭了！我抽你也抽啊！还不灭？你找抽是吧？”

　　“又干嘛啊还单独找我？”

　　“你跟季瞳走得近？”许靖吐了个烟圈：“那这个人你了解多少了？”

　　“什么都不了解，性格方面……虽然还是欠揍吧，但是也没有以前那么那么地欠揍了………这算是…进步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你知不知道他跟他师父跳河的案子到底有没有关系，”许靖压低了声音：“这个事你知道就行，别外传，上面有消息说余振兴尸体之所以到现在都找不到，是因为其实他没死，他被毒贩绑架了。”

　　“毒贩要他来干什么？”

　　“制毒。”

　　“？？？他不是犯罪心理学教授吗？”

　　“你低估了一个学霸，人家是清华大学化学专业本硕博连读。后来自己大学里修的犯罪心理，又考了公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怀疑是季瞳猥亵余玥，并且利用这件事对余振兴进行了暗示，安排毒贩在河里接应，导演了这一出跳河自杀大戏，简单说来就是怀疑季瞳跟毒贩有勾结。”

　　许盐沉默良久，半晌道：“不知道，现在一切都不清楚，人人都有秘密。但没关系，我还有大把的时间去查明这一切，”他拿起自己的手机敲了敲桌子：“如果季瞳无辜，我会想尽办法证明他的清白，同样如果他不无辜，我一样会想尽办法撬开他的嘴，拿到犯罪分子伏法认罪的口供，那句话大家都说累了，在我想到更官方更有力量和感染力的一句话来替代它之前，请允许我再说一遍，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正义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时间问题而已。”

　　许靖笑了笑：“你长大了甜甜，你妈妈如果看见的话………”他摆了摆手示意许盐出去，然后揉了揉眉心。

　　他一个人望着会议室天花板出神

　　——阿里啊，你看见了吗，我们的儿子已经从那个怕黑怕鬼怕蟑螂的傻小子长成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是这小子自己非要当警察的，你不能怪我啊……

　　——阿里啊，长夜漫漫，前路凶险，如果你的灵魂在这里，可不可以保护我们的甜甜，披荆斩棘的同时不会被黑暗丑恶缚住手脚，滑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滴滴，车门解了锁

　　许盐看着车里满脸黑线的季瞳愣了几秒钟，突然想起是自己拐了人家来说要回家招待他，下车时顺手车门一关一锁，所幸许靖那个三言两语的案情分析会不长，而且当时没把窗户升上去，不然季瞳现在是不是活的都不知道。

　　季瞳不愧是犯罪心理学高材生，刚才在许盐打开车门的那一刹那，他已经十分敏锐地察觉到这孙子鱼的记忆在这短短开会的几十分钟里已经把要在家设宴感谢他的这件事忘了，不过作为一个有涵养有风度的人，为了不让许盐尴尬，他极力控制着自己脸上的两坨笑肌，向许盐挤出一个笑容。

　　“别那么盯着我，”许盐朝他笑笑：“这不是下来了吗，这就开车回家设宴款待贵客。”

　　“你家在哪？”

　　“江康市郊，幻夜公园，在一环内买个两室一厅的房子在幻夜能买高级复式小跃层，还带个花园阳台，那阳台挺大于是我还弄了个隐藏式游泳池，”许盐炫耀的朝他一笑：“幻夜公园，去过的人都在这里买房了。”

　　季瞳笑着把头转向了车窗外。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忙碌而紧张的江康摘下眼镜，换了一个色号的口红，穿上另一套华美的裙装。年轻的江康在霓虹灯中扭动着曼妙的身躯，星空萤火扭曲成河印在她的眼里，路灯车笛唱和成趣，年轻人歌舞升平。不夜之城，让所有的生命沉沦其中，香槟塔下，纸醉金迷。

　　也许繁华是一种残忍，越是繁华发达的地方故事越多，正如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故事多了，就总有一些故事走不到美好结局。

　　季瞳想着想着，就这样在许盐山路十八弯的车技中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