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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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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和煦的阳光,透过稠密的树叶洒落下来,成了点点金色的光斑。
“铃——铃——铃”
何喻洲从床头柜前拿起手机,盯了半晌屏幕上的陌生号码,手缓缓地滑向了接听。
“喂...哪位?”
对方无响应。
等了片刻,何喻洲不耐烦了,正准备挂掉。一声沉闷的声音响起:“你不用管我是谁,我就是想来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有兴趣听听吗?”对方使用了变声器,声音低沉沙哑。
“请便吧。”何喻洲淡淡道。
“我想问你个问题。”对方停顿了片刻,缓缓地开口:“你不会当真以为你妈妈只是失踪这么简单吧。”
“你什么意思?”一听到跟陈清媛有关,何喻洲感觉到自己心跳加速,一股不安迅速涌入他胸口。
“你还不明白?那我来告诉你。”
“陈清媛被你的亲生父亲...活活地折磨死了,她死不瞑目!”对方的语调突然变高。
何喻洲瞳孔骤缩,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我妈...我妈她不可能有事!不可能!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给我滚!”何喻洲眼里布满了血色,他已经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了。
何喻洲向来成熟稳重,做事沉着。从不会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而煽动情绪,而他妈妈陈清媛却是何喻洲一直以来的软肋,他见不得陈清媛受丁点儿伤害。可现在有个陌生男子告诉他,陈清媛被他那亲生父亲杀害了!何喻洲不敢去想那个人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怎么?不相信是吗,好好想想我的话何喻洲,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哈哈哈。”电话那头传来尖锐的笑声,随即电话被对方挂断。
何喻洲握着手机的那只手攥成了拳头,似乎一用力就能把手机捏碎。
他六神无主的盯着地板发愣,脑海里不断回想刚刚的对话。何喻洲觉得此时的自己手足无措,他慌了!他很担心陈清媛真的已经出事了!
然而在这之前,何喻洲便有过怀疑。
——事情追溯到两个月前——
夜色悄无声息地袭来,将整个江北市轻轻的地拥在怀里。
何喻洲加完班走出江北市第一医院的大门,便撑开手臂舒服的伸了个懒腰,他懒洋洋的看着身边一同走出来的陆照宇:“哎,老陆,我好累啊。”
“本少爷也好累啊。”刚说完,陆照宇便意识到何喻洲说这句话的目的了,便又开口道:“老何,你是不是今天晚上又想让本少爷开车送你回家,再这样下去我是不是就成了你的私人司机了。”
“一顿大闸蟹,下不为例。”何喻洲向陆照宇笑了笑抛了个媚眼。
“我陆照宇竟然会被你的一顿饭给贿赂了。”说完,他摁了摁车钥匙,径直走向一辆银色的大奔,坐进了驾驶座,何喻洲也跟着坐上了副驾驶。
一辆银色的大奔驶在宁椿大道上,逐渐消失在灯火阑珊中。
何喻洲来到一座私人公寓前,公寓外长着一棵高大的杨树,银白色的树干,茂密的绿绸子似的树叶,挡住了公寓的一角,显得有些隐蔽却又不偏离市中心。
何喻洲拿出钥匙,正准备开门,屋内响起“啪--”地一声巨响,随即又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贱人,有些东西不该问的就别问,最好管好你的嘴,不然你的小命都得搭进去。”何喻洲拿钥匙的手悬在空中僵硬了几秒,回过神后,他立刻冲进房门。
只见屋内一片狼藉——花瓶碎片遍地可见。一个面色煞白的女人披散着凌乱的头发跪在地上低声地哭泣。
何喻洲见状,被陈清媛的样子吓了一跳,她眼睛已经哭得发肿,脸色极其难看。何喻洲心里微微颤了一下,跑上前去将陈清媛拥入怀里安抚她:“妈......没事了,只要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您。”他转身冲到眼前那个满嘴酒味,眼神凶狠的男人面前,心里不禁又生起一丝厌恶。
“你回来干什么?回来肆无忌惮的发酒疯吗?在外面泡女人还有心思回家,我看你早就没把这个家放在心里了。”何喻洲冷笑着说道。
“臭小子,毛都还没长齐,还敢教训老子?这里是老子的家,老子想回就回,你有什么资格管老子?”何临泽被激怒抄起手就想给何喻洲来一巴掌,却被何喻洲反手用力把他的手扳住,还发出“嘎吱”的声音。
何临泽立刻缩回手嘴里发出一声‘嘶’。他嘴里还在低声骂着什么,何喻洲则扶着陈清媛回房间,不再搭理他。
房间里隔音效果好,何喻洲将门关上,又安抚了陈清媛一会儿,才忍不住开口问道:“妈,您能告诉我您问了何临泽什么吗?”
“......”
“妈?”何喻洲见陈清媛脸色僵住了,小心的试探道。
“没......没什么。”陈清媛慌乱的避开何喻洲的眼神。
“好吧好吧,您不愿说就算了,早点休息吧,我回房间了。”何喻洲不再勉强陈清媛,他关上门,回到自己房间。
何喻洲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何临泽的那句话不停地在他脑袋里回旋着,陈清媛究竟问了什么?为什么陈清媛不肯告诉他。想着,他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安。
翌日。
何喻洲开着一辆银白色的奔驰驶向春之树集团。
春之树集团,原本是陈暂明名下的公司,在半年前,陈暂明因病去世,在他意识到自己已命不久矣时,他打算将董事长的位置传给他儿子陈哲沿。可不料,却被何临泽盯上了,他想趁此机会将董事长的位置夺过来,只要掌握大权,他不就什么都不愁了吗。
何临泽暗中设计将陈哲沿杀掉,并伪装成一场车祸事故,将这件事的真相尽量掩盖过去。
然而这件事也并没有人引起怀疑,包括陈清媛。所以他也就顺理成章的登上了董事长的位置。
春之树集团有限公司。
何喻洲大步流星地往何临泽办公室走去,却不料,被门口两个年轻人拦下。
“少爷回来啦!诶,少爷您不能进去,董事长在里面开会。”
何喻洲并没有因此停下脚步,他想硬闯进去。
“少爷,您就别为难我们了,董事长吩咐过……”
“让他进来。”何临泽瞥了一眼办公室外,开口打断了那两个年轻人。
何喻洲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淡淡地说道:“我妈人呢?你难到就没有什么要对我交代的吗?”
“交代?交代什么?陈清媛她怎么啦?哎,她要是不在了,我还清净多了呢。”何临泽漫不经心地笑着。
何喻洲被何临泽那完全无所谓的态度激怒,怒火一下子涌上了他心头,他一把抓住何临泽的领口:“你知道你他妈的说的什么鬼话吗?老子问你我妈她是不是被你害了!!”
“滚,别拿你的手碰老子,老子告诉你,陈清媛有没有被害老子不知道,跟老子更是没有半毛钱关系。但她要是真的被害,老子求之不得呢。滚蛋吧。”说完。何临泽狠狠地甩开何喻洲的手,并喊了两个人将何喻洲轰出他的办公室。
被命令的两个小年轻刚想上前,“滚开,老子自己走。”何喻洲头也不回地走出春之树集团。
何喻洲坐在车里,静静的发了一会呆,然后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点开联系人老陆,手指稍微发抖地摁了下去。
——对方已振铃,嘟——嘟。
“喂,老何怎么啦,没事给我打电话是想我了吗?”陆照宇笑嘻嘻地说道。
“别废话,老陆你一会儿有空吗?陪我去喝酒,老地方见。”何喻洲沙哑地说道。
“当然有空啦,我现在就去,等我。”陆照宇说着就开着车前往‘老地方’。
滇蓓小酒馆。
何喻洲坐在酒馆里的一角,他静静地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喻洲,好久不见。”一道温柔的女声响起,“你都好久没来了。”她笑眯眯地看着何喻洲,语气中隐隐约约带着一丝失落。
眼前的女人是滇蓓小酒馆的老板娘,她是个典型的长发大美女,特别爱笑,一笑起来,嘴角呈现出一对小小的酒窝,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窗外细碎的阳光透过茂盛的树叶洒在她身上,就好像是仙女下凡,周围闪烁着圣洁的光芒。
“之前我一直挺忙的,想来酒馆喝点酒也没什么空,这不,我一有时间就来了。也顺便来看看你,几个月没见,大美女又美了许多。”何喻洲稍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很顺口地开了口。
“难得你还能想到我,我还挺开心的,对了喻洲,你还没说你想喝点什么呢。”希逾轻轻地笑着,两个漂亮的酒窝再次浮现出来。
“那就来两瓶卡尔瓦多斯,一会儿陆照宇就来了。”何喻洲平淡的说道。
何喻洲刚刚说完,陆照宇就大步流星地踏进了小酒馆内,何喻洲虽坐在角落里,却被陆照宇一眼看见,他笑着走了过来,见希逾站在何喻洲面前,向她打了个招呼,便坐下了。
希逾见他俩都坐下,她也没打算多留,吩咐酒馆的店员给他们上酒,便走开了。
陆照宇一坐下,便开门见山道:“老何,今天突然找我喝酒,你是有什么心事要和我说吗?”陆照宇看着何喻洲那张心平气和的脸,他总觉得何喻洲不太对劲,忍不住问道。
“我接到一个电话。”何喻洲心平气和地开了口,似乎前一阵子与何临泽的争吵没发生似的。
“嗯?什么电话?说说看。”陆照宇小心地试探着。
“电话里的那个人告诉我……”何喻洲稍顿了一下:“告诉我……我妈遇害了……”
“什么?阿姨她怎么可能……”陆照宇惊讶的看着何喻洲,随即,他又换了种口气:“喻洲,那电话里说的你真的信吗?”
“我不确定……。”何喻洲缓缓地说道。
“怎么说?”
“但我认为那个人说的也不是没有依据,他还说我妈是被何临泽杀害的。”何喻洲轻轻地闭上了眼。
“啊?怎么可能?那可是你爸啊,他怎么可能害死阿姨?”陆照宇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异常平静的何喻洲。
“我已经开始怀疑何临泽了,他的种种行为、言语都能反映出他根本就不在乎我妈的死活,他已经不把那个家当成家了。从片面的角度看,所有的证据都在指向他。”何喻洲平淡的说道。
“老何……”陆照宇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开不了口,他担忧的看着何喻洲,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两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儿。
“好了。今天就喝到这吧,老陆我先走了。”何喻洲忽然起身向陆照宇挥挥手,走出了酒馆。
“哎,老何。这就走了啊?”罢了罢了,何喻洲既然心情不好,那他就不去打扰何喻洲了,他想着,又继续坐在位置上喝了几口,叫来服务员买了单,并给希逾打了声招呼,示意他和何喻洲走了才径直走出了酒馆。
何喻洲回到公寓内,什么也没想的就倒在床上,可是他闭着眼却也睡不着。他满脑子都是陈清媛以及今天与何临泽争吵的画面。此时的何喻洲心里烦躁极了,没人会知道他有多么担心陈清媛。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他在脑袋里捋了捋思路,再一次回想起两个月前,陈清媛因问了什么不该问的,被何临泽狠狠地骂了一顿。接着两个月后陈清媛就莫名其妙失踪了,再然后他就接到那个陌生男人的电话了。
何喻洲仔细地琢磨起那个陌生男人的话。难道这次陈清媛又问了什么还是知道了什么?所以就被灭口了?
想到这,何喻洲瞳孔骤缩。如果真的是灭口,那又是因为什么?此时何喻洲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炸了。
“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进何喻洲的耳里。
嗯?谁在敲门?不可能是陆照宇啊。但想着,他也没打算去开门,敲门声也随之消失。何喻洲轻轻地笑了一下,又闭上了眼睛。
半分钟后,敲门声再一次响起,这一次的声音更加急促,连绵不断,仿佛要把何喻洲家的门敲穿似的。
何喻洲眼睛缓缓睁开,听着那一声声不打算停的敲门声,他不耐烦地跳下床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大约十八岁左右的少年,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可此刻他却双目无神。“救……救我。”他用力地吐出三个字,却不料,刚说完他的整个身体一下子瘫软无力,倒在了何喻洲身上。
……
何喻洲稍愣了片刻,百般无奈的将那少年从他身上抚起,把他安置在沙发上,又从柜子里翻出一个药箱,帮他上了药,并包扎了伤口。
不救是不可能的,何喻洲的性子就是这样,更何况他是一名医生,所以即使是此刻来了个来路不明的人,他就算会有警惕,但也不会见死不救。他强行将自己不稳定的情绪藏起来,以免不影响到别人。
安置好那少年,何喻洲便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半晌。“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声再一次将何喻洲从思绪万千中拉回现实。
少年刚刚从咳嗽中缓过来,便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何喻洲,打量着他。
“看什么?是我长得太帅了吗?”何喻洲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少年。
“谢谢……你救了我。”少年的脸颊微微泛红,他轻轻低着头,小声地说着。
“没事,你要庆幸遇见了我这么一个善良又帅气的救命恩人。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何喻洲笑容可掬地说道。
被何喻洲这样一撩,这下少年的耳根也红透了。他轻轻地开口道:“我叫……季绫。”
“季绫。”何喻洲小声地重复了一遍,又起身进卧室翻出一件白衬衫,递到他面前:“换上吧,你先暂时待在我家养伤,好好休息。一会你上楼睡客房里,我先回屋了。”
“好,谢谢……”季绫望着何喻洲的背影发了会呆,似乎在想些什么,随即他换上了衬衫,向楼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