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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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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密室里,充噬着刺鼻的血腥气,乌陨将手从宽大的衣袖里伸出,露出一把泛着寒光的刺锥,壕不犹豫的刺向寒床上萧离人的胸口,那人毫无意识,任由伤口流血不止。
乌陨拿出琉璃瓶,一股殷红的血影冲出来在流血的伤口来回盘旋,直到将血吸食干净,才又回到瓶中。
床上的人面色又白了几分,忽然一阵呛咳,口中缓缓的溢出血丝。
乌陨迅速拿出一枚丹药给他服下,运功为他护住心脉。
萧离人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向乌陨的神色朦胧,似是还没搞清楚状况,开口间尽是虚弱的气声。
“乌陨?你做什么……这是哪?”
“这是我的地宫,你来过的,忘了?”
萧离人环顾四周,看到不远处置物架子上的琉璃瓶,和之前不同的是,瓶中充斥着鲜红的血影。
“果然是你。”
乌陨淡然一笑。
“这些可都是用你的心头血练出的血灵,没想到你的血,竟有这般的灵气,你们和她,究竟有什么关系。”
“谁。”
“我的阿落,圣女乌落。”
“我不认识。”
萧离人说了几句有些轻喘,胸中隐隐钝痛。
乌陨上前轻抚萧离人的脸颊,眼神里有种莫名的伤感。
“你这张脸,简直和她一个模子,尤其是眼睛,连神色都一模一样。”
萧离人嫌弃的甩开它的手,乌陨也不气,却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近日倒是听闻京都安丞相有个小儿子,烧了官船畏罪潜逃,至今还未能抓捕归案。”
见萧离人眼神闪了闪,乌陨继续道:
“你说,我若找到他这个小儿子,交给朝廷,这安丞相,会不会被定个包庇忤逆的罪名?”
萧离人按着胸口,轻蔑的一笑:
“你若真想那么做,我也不会悠闲的躺在这了。”
乌陨又不自觉的抚上萧离人的脸,看他的眼神中满是怜惜。
“你父亲竟从没告诉过你,你的母亲是谁?”
“我的母亲……”
萧离人一瞬间的失神,忽然胸中刺痛,喉咙一紧,鲜血从口中涌出,星星点点的染红了白色的中衣。紧抓着胸口的衣襟,他蜷起身子疼的浑身颤抖,冷汗将额前散落的发丝浸湿,这心疾已然是压制不住的爆发出来。
又一阵尖锐的刺痛在胸口炸开,每呼吸一次就像有无数的利刃穿进心肺,窒息感越发的强烈,眼前一片混黑,萧离人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野种,野种。”
“他就是那个妖女生的野孩子,大家不要和他玩。”
“打他,打死他。”
……
几个尖锐的石子砸过来,来不及躲闪,在脸上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瘦小的身躯被几个孩子推倒在墙角,小离人抱着脑袋忍受着一波又一波的拳打脚踢。
“你们干什么,都滚开。”
一个比他们年长几岁的大孩子怒吼着跑过来,一群小孩吓的赶紧四散逃开。
小离人捂着胸口吃力的站直身子,靠着墙壁压下一阵咳嗽,抬头望着比他高出半截的大男孩,眼中闪着一丝欣喜,弱弱的喊了一句:
“二哥。”
大孩子不屑的撇了他一眼,看着他那脏兮兮的小脸上还渗着血,心中怒气又窜了窜。
“身体不好就别上外面丢人现眼,野种。”
……
“野种。”
“他是妖女生的野孩子。”
“他就是个祸害,早晚要害人的。”
“不可以和他玩,离他远点。”
……
“不,我不是野种。”
小离人捂着耳朵,可耳边还是不停传来恶毒的谩骂声。
“我不是……不是……”
床上的萧离人烧的脸色通红,睡梦中极不安稳的挣扎起来。
“我不是……不是野种……不是……”
乌陨坐在床边,轻轻擦拭萧离人额头的冷汗,湿凉的帕子粘上皮肤,萧离人打了个哆嗦,幽幽转醒。
“醒了?”
刚刚的噩梦让他心有余悸,他撑起身子,半靠在床边。
“你失血过多,那日又引发了宿疾,该好好休息才是。”
萧离人朝乌陨翻了个白眼:
“失血过多,是谁拿我的心头血去豢养血蛊的,竟然还好意思说出来。”
“哈哈。”
乌陨不怒反笑,“你连这性子,都跟你娘一样别扭。”
“你别给我乱认娘,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娘是谁。”
乌陨笃定的指了指萧离人的心口道:
“你的血液中含有朊麟散的毒素,那是你娘的特制奇毒,世上绝无仅有。而且,你长得和她太过相似,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所以,说起来,你该叫我一声舅舅。”
萧离人捂着胸口假装咳了几声。
“咳咳……你别乱认亲戚,我可从来没见过我娘,更不知道还有有什么舅舅。”
“无妨,不管你承不承认,事实皆是如此。”
乌陨将熬好的汤药递给萧离人。
“你中了阿落的毒,可见阿落并不想让你活,可你身中奇毒却没有死,我倒是好奇的很。不过我还不打算让你就这么死了,你身子虚的厉害,尽快将药喝了,才能保命。”
萧离人盯着手里的汤药怔了怔,皱起了眉头,半晌,才开口说话。
“那……你说的圣女,是什么样的人?”
乌陨看着床上低着头,异常安静的少年,那种小心翼翼询问和期待,让他心中酸涩。
“阿落啊,是一个活泼又聪慧的女子,这世间没有哪个女子能像她一样明媚,善良。
我们年少时一同跟随师傅修习灵术与蛊术,她拥有乌族血脉,又天资过人,十几岁便能以灵为蛊,血为引,成功练成了血灵。”
乌陨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转头瞧了瞧萧离人,见他没什么表情,继续道:
“对了,你们中原武林,说那是巫蛊之术?他们可知当年南疆大旱,爆发瘟疫,她将血灵注入病人体内,不顾自己的安危以血换血,救了大半个南疆,而她自己却差点把命搭上。
后来南疆子民拥戴她为圣女,她一手创立浔月教,并以惩恶扬善悬壶济世为训,保南境百姓多年安愉。”
萧离人安静的听着,却又不确定乌陨说的是不是真的。
“可那血蛊分明害死好多人命。”
“当年她年纪尚轻心性未定,一心想到中原游历,到了你们中原,却处处都是道貌岸然自称名门正派的武林人士,还有勾心斗角欺压百姓的官僚恶霸,她性子直,眼里容不得沙子,只要是她见到不平的事,都会出手教训,所杀之人,也都是罪有应得的恶人。
可恨的是那些自称武林正道的家伙,想要拔掉她这个眼中钉,便与朝廷勾结,颠倒黑白,说她是用妖术害人的妖女,皇帝派军队硬生生灭了浔月教,也彻底毁了南疆多年的安宁。”
萧离人神色黯淡,幽幽的问道:
“你又如何知道,她没有错杀过好人呢?”
乌陨忽然心生怒气,语气冷了几分。
“萧离人,这世上,并不是非黑即白。就像当年你爹安敬之,假意受伤被阿落救下,带回教中悉心照料,阿落对他日久生情,可他却暗地里绘制教内地形图,偷偷带来御龙军,一举灭了浔月教总坛。而阿落爱他爱到蒙蔽双眼,还妄想着随他回中原,妄想着做他的妻子,多么可笑啊,她不顾我的反对跟他回去,却发现他早已婚配,还有两个儿子,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屈居人下,你说她是不是很傻……”
乌陨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一边苦笑一边走出门外,萧离人却分明看到了他转身之际,有一株晶莹从脸颊滑落。
深深叹了口气,端起手中已经凉透的汤药,犹豫再三,还是皱着眉一口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