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危职业生存指南》朗白公子

61、Chapter 59.

　　接到钟离掌门的视线，叶重雪一怔，他在这位白衣仙尊的视线里察觉到了不加掩饰的杀意和敌意，以及……他所熟悉的、隐晦的侵略性和占有欲。

　　这位掌门对隋钰……叶重雪微微沉下目光，神情晦暗不清。

　　“这位是……”白术好奇地打量着局促不安地站在不远处的叶重雪。

　　清微发出一声冷哼，宿海眉头一皱，语气严肃起来，“噬灭魔体。”

　　叶重雪站在码头中央，周围人冰冷的目光像是一把把利剑刺在他身上。

　　隋钰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像是完全没有发觉众人的异样，亲热地揽着他的肩膀笑眯眯地向众人介绍，“这是我新收的弟子，叶重雪，大家叫他小雪就好。”

　　看到叶重雪面无表情一点也不讨喜的样子，隋钰随意地用手勾起叶重雪的一边嘴角，强行在他脸上扯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来小雪，给大家笑一个。”

　　清微哼了一声别过头去，宿海并未搭话，只是默默攥紧了手里的灵剑，只有白术扯起嘴角，露出个干巴巴的笑容出来，努力让气氛不那么尴尬。

　　钟离的目光在隋钰搭在叶重雪肩上的手上停了半秒，留下一句“玄青，你跟我来。”便朝通明峰方向走去。

　　白术扫了一眼叶重雪，压低声音恨铁不成钢地对隋钰说，“小师弟，你糊涂啊！怎么又……你忘了五十年前……唉！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跟掌门师兄说吧！”说完，便摇着头带着醉晚峰的几个弟子离开了。

　　清微和宿海也相继带人离开了坪上渡口，码头上只留下一个身穿白色法衣的年轻弟子，方才人多不好出声，这会儿码头上人走得差不多了，他才找到机会上前对着隋钰鞠了一躬，叫了声“师尊。”

　　叶重雪一下子握紧了隋钰的手，警惕地观察着眼前这个气质温润的年轻修士，然后就有些自暴自弃地发现，不管从哪个角度看，眼前这个年轻修士都比自己更有资格作为玄青真人的弟子。

　　隋钰愣了一下才问，“你是思衡？”

　　思衡微笑着看着隋钰，“师尊还记得我。”

　　“……当然，这些年辛苦你了。”说着，他向双方介绍，“思衡，这是叶重雪，我新收的弟子，小雪，这是思衡，你的师兄。”

　　思衡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敌意或是不满，而是礼数周全地对叶重雪露出一个如沐春风的笑容，“师弟。”

　　叶重雪顿了一下才低声开口，“师兄。”

　　隋钰吩咐道，“思衡，我还有事，你先带小雪回缥缈峰，收拾个厢房给他住下。小雪，先跟你思衡师兄回缥缈峰，我晚点过去找你。”

　　思衡颔首，“是，师尊。”

　　叶重雪也点点头。

　　在去通明峰的路上，海克斯问隋钰，“那个思衡也是你的弟子？”

　　“挂名而已。”隋钰回答，“五十年前玄青的弟子就只有魍楼一人，玄青斩杀魍楼后就死了，缥缈峰一脉无人继承，钟离掌门就做主挑选了灵根和天赋都十分优秀的思衡过继到缥缈峰一脉，这些年缥缈峰也全是靠他在打理。”

　　“隋钰，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你好像一直在刻意把自己和曾经那个隋钰区分开来。”海克斯说。

　　“没有刻意，我和曾经那个隋钰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人。”

　　“可你们就是同一个人啊……”

　　“不是的，海克斯，我和他不是同一个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那个手术的效果是不可逆的，就算厄洛斯复生系统修复了我的□□，却无法修复已经毁灭的人格，真正的那个隋钰早就死了。”隋钰敛下双目，“这个世界不存在死而复生，不管再怎么相像，哪怕我们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模式都是一样的，现在的我和曾经那个隋钰也不是同一个人。”

　　隋钰到达通明峰的时候，钟离早就等在了通明殿侧殿的茶室，茶室门开着，里面传来清新的茶香，隋钰敲了敲茶室的门框，看着坐在茶桌前的钟离，叫了声，“师兄。”

　　“进来。”钟离应了一声。

　　隋钰乖乖进去，门外的道童将门带上，茶室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隋钰坐到钟离对面，钟离将一杯热茶放在隋钰面前的茶案上，目光落在隋钰颈侧隐隐透出血迹的纱布上，“清微伤的？”

　　“只是不小心划了一下。”隋钰说，“清微师姐已经帮我包扎过了。”

　　“清微也是不像话，明知道你不能受伤，还对你舞刀弄枪的，我看逍遥峰这个月的灵石不用领了。”

　　“不是清微师姐的错，如果我真的想躲的话，清微师姐伤不到我的。”隋钰说。

　　“你不必替她开脱，她性子也太急了些，是该给她点教训了。你什么时候出关的，身体没事了？”说着，钟离伸出手，隋钰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乖乖回答，“没事了。”

　　钟离握住隋钰的手腕，温和的灵力探进隋钰的身体，顺着隋钰的经脉走了一圈，确认隋钰的身体确实像他说的那样没事了才放下心来，然后就开始一件一件秋后算账了。

　　“什么时候出关的。”钟离又问了一遍。

　　隋钰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含含糊糊地回答，“也没不久。”

　　“既然出关了为什么不来通明峰告诉我们，一声不吭就私自下山，不知道我们都很担心吗？”

　　“……知道。”隋钰微微低着头，整个人异常乖巧，虽然没有正面回答问题，但认错态度十分良好。

　　“你看看你，都五十年了还是这么不知长进，还和五十年前一样任性，这九嶷山是什么监牢大狱吗，让你动不动就私自越狱下山。”

　　“呵呵。”隋钰乖巧地干笑了两声，感谢曾经那个隋钰的行为模式，成功帮他补全了这段逻辑。

　　“说吧，你身边那个噬灭魔体是怎么回事。”钟离话锋一转，语气严肃起来。

　　“这个、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

　　隋钰被噎了一下，和钟离交代了叶重雪的身世，又说起彼岸组织和广泛流通在神瞑大陆的望佛陀，还有背后可能隐藏的魍楼，钟离听后皱起了眉头，“叶家被灭门的事我也知道一些，还派明封带人下山调查过，只是叶家被人毁得彻底，没查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没想到这背后竟然还有这么一个组织。”

　　隋钰点点头，“这个组织层级分明行事诡谲，背后的魍楼更是极其狡猾，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大规模地生产噬灭魔体并且散布望佛陀，但毫无疑问不是什么好事。”说话间，隋钰默默观察着钟离的表情，望佛陀在神瞑大陆流通这么久，作为神瞑大陆最大最强盛的宗门，天道宗真的会对此一无所知吗。

　　钟离的表情看不出破绽，沉吟着说，“之后我会告诉宿海，让弟子们下山执行任务的时候特别注意这个组织。”

　　隋钰定定看着钟离，突然露出个爽朗的笑容，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下去，转而向钟离求情道，“师兄，叶重雪是叶家的血脉，也是被彼岸算计的受害者……”

　　“可他是噬灭魔体。”钟离皱着眉头。

　　“就算是噬灭魔体，也并非为天道所不容，师兄，我们没有把所有噬灭魔体赶尽杀绝的道理。”

　　“并非叫你对他赶尽杀绝，只是你不能再收他为徒，阿钰，当年你执意收魍楼为徒，我们虽不赞成，但最后也都依你了，可结果你也看到了，这次说什么也不能纵容你胡闹！”

　　“小雪是不同的。”隋钰迎上钟离的目光，“师兄，小雪是我的徒弟，我不可能因为这种虚无缥缈的理由抛弃他。”

　　钟离沉下脸，“阿钰，听话，和他断绝师徒关系，他若无处可去，天道宗可以为他提供庇护，只是他必须自废修为，不能再修习任何功法，你也不准和他继续接触。”

　　“师兄……”

　　“此事不必再谈，待废去他的修为，我会吩咐白术送他下山，在滁潦弋给他找地方安顿，只要他安安分分，天道宗可以保他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在此之前你就哪也别去了，就待在通明峰在我跟前好好修养，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无关紧要的事就都别见了，你的身体要紧。”

　　钟离态度强硬，简直无法沟通，隋钰无奈地站起身，“如果师兄执意如此的话，那我只能带小雪离开九嶷山。”说罢，便转身朝门口走去。

　　“你要去哪！站住！给我好好呆在通明峰！”

　　“抱歉，师兄，我是不会放弃小雪的，天道宗容不下小雪，我只能带小雪离开天道宗。”

　　“隋钰！”眼见隋钰态度坚决，钟离脸上出现了怒容，“不要执迷不悟！”只见他手印一结，一道金色领域赫然出现，形成一道方方正正的密闭空间，将隋钰整个关了进去，“你若坚持要走，我只能将你关起来，直到你反思自己的错误为止。”

　　“我没有错。”隋钰隔着领域金色的屏障望着钟离，“师兄，放我出去。”

　　“你何时反思了本座何时放你出来。”

　　“我没有错。”

　　“你是没有错，错的是你身边那个噬灭魔体，本座这就派人废了那孽畜灵根，把他关进囚龙窟严加看管，断了他日后作恶的可能。”

　　钟离抬手就要下令，隋钰向前一步，“师兄不可！正道仙门岂能滥杀无辜！”

　　“正道仙门更容不下一个遗祸无穷的魔族孽畜！”

　　“师兄，不要逼我与你为敌。”隋钰定定看着钟离。

　　“你！”钟离气得不轻，“我看你是被那噬灭魔体蛊惑了，竟能说出这种话来！给我呆在里面好好反省，来人！去把那噬灭魔体抓来好好拷问！”

　　眼见言语劝不动钟离，隋钰叹了口气，将手按在领域边界，修长的指尖抵上金色的屏障，“师兄，不要逼我，你知道这种东西关不住我的。”

　　磅礴的灵力倾泻而出，钟离的领域随之剧烈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