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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失而复得(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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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此世最后一个时间转换器,在一声“粉身碎骨”中四分五裂。
那仿佛是一种可怕的决绝。
2.
斯科皮·马尔福在阿兹卡班里呆了整整七天。
时间是可怖的良药。绝望、迷惘与痛苦走到了极致,也就变成了死水一样的平静。
好像过去了一个世纪,其实也才过去了七天。
斯科皮望着漆黑的屋顶,摄魂怪的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有人告诉他摄魂怪会让人陷入最绝望的幻象之中,灵魂会被攫取,躯壳活着如同死尸。
可是,如果现实本身就是绝望呢?如果现实本身就是梦魇呢?
接受现实。斯科皮听到有个声音这样说。接受现实,活在这个没有阿不思的世界里。
愈这样想他愈加痛苦。面对摄魂怪的时候他需要回忆快乐的事才能抵抗,但所有快乐的回忆都在提醒他:这个世界里没有阿不思。哈利·波特死了,这个世界里根本没有阿不思·西弗勒斯·波特这个人。
阿不思、阿不思、阿不思……斯科皮疯狂地思念他,思念着不存在于这条时间线上的挚友。那双祖母绿的眼眸反反复复浮现在斯科皮的脑海中,成为他躯体与灵魂唯一的连接。
愈是如此、愈是疯魔。
直至成为他唯一的执念。
3.
斯科皮毕竟还是马尔福唯一的继承人。他虽然因为疑似与“那个破特”有关联且私藏时间转换器而被押入阿兹卡班,多洛雷斯·乌姆里奇还是不得不与阿兹卡班沟通,把他放了出来。
呆在阿兹卡班期间,审讯的人一直试图从斯科皮嘴里撬出有关于“那个破特”的一切,尤其是斯科皮说过的那个没人听过的名字——阿不思·波特。然而斯科皮,这个十五岁的马尔福男孩只是用一双凝滞的、压抑的灰色眼眸望着审讯的人,喃喃道:“他根本不存在。”
不存在?这是什么意思?总不会是马尔福的继承人失心疯幻想出一个“破特”来吧?——然而除此之外斯科皮不再多说一句话。再加上他过分谨慎,没中吐真剂的招。
阿斯托利亚看见回来的斯科皮之后便湿了眼眶,紧紧地拥抱她的小蝎子——她这在阿兹卡班受苦的孩子。斯科皮的肤色继承了马尔福家的苍白,然而从阿兹卡班回来以后就显露出更为病态的白色,像是大病初愈的模样。
她的小蝎子,这个原有些骄傲与不可一世的男孩,此时此刻只是沉默地回以他的母亲一个拥抱。他一言不发,眼中甚至没有一滴泪水,仿若仅剩一个悄无声息的魂灵。
只是灰色的眼睛始终笼罩着一层迷雾与死寂。
4.
斯科皮在家里呆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是德拉科替他向霍格沃茨请的假。
阿斯托利亚从没见过自己的孩子变化那么大,她想那一定是受了阿兹卡班的惊吓才会如此。他以前在家里很爱笑,在外面有些爱摆架子——这是他父亲的缘故。然而现在他总是沉默地坐在那儿,甚至独自一个人翻书看——他以前从不喜欢这么做。
阿斯托利亚想和他好好谈谈。她有一次尝试询问他:“怎么不出去玩?你上次提到的、那个叫阿不思的朋友,他一定很担心你吧?要不要去见一见他?或者邀请他来我们家里玩?”
望着温柔的母亲,斯科皮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但他很快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是一种掩藏着悲哀的无力的浅笑,而这悲哀是一场无声的哀悼。
阿斯托利亚听见她的孩子说:“不用了,妈妈。”
“我的那个朋友,我再也找不到他了。”
5.
蝎子王进阿兹卡班的消息传遍了霍格沃茨。因此,斯科皮休学归来的时候,学生们都忍不住用怪异的眼神偷偷打量他。
但没人敢对马尔福的独子不敬——如果你不想自己以后的路走得太困难的话。因此学生们很快收起了对蝎子王的议论,转而用谄媚的话语前来与他谈天。
斯科皮没有理会他们,只是礼貌地拒绝他们的聊天邀请。但很快有个气喘吁吁的斯莱特林男孩跑上来,诚惶诚恐地递上来一篇魔药学论文:“尊、尊敬的蝎子王阁下!这是、是您的魔药学论文作业,我、我这几天已经替您——”
“谢谢,但不必了,”斯科皮的声音听起来无喜无悲,“以后,我会自己完成我的论文作业,不麻烦您了。非常感谢您之前的帮助,这是一点谢礼。”
男巫呆呆地接住斯科皮放在自己手掌上的一点糖果和金加隆,看着逐渐远去的斯科皮。他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在原地手足无措。
6.
从那以后蝎子王变得比从前低调了很多。他不再滥用他父亲的“权威”在学校里呼风唤雨,却一反常态地喜欢泡在图书馆里学习。
这样的蝎子王某种程度上比从前要讨喜得多——至少在不少女孩眼中如此。马尔福继承人的人设从校霸变成了一个书痴公子,不少女孩儿对他芳心暗许。
只是他从来都以一种疏离的礼貌婉拒对方。
女孩们邀请他参加圣诞舞会,斯科皮只答应过那么一次。那是一个黑发绿眸的斯莱特林女孩。她看起来安静、内敛,带着些小心地介绍自己的名字:查尔拉·多普。她原本没希望蝎子王会答应她的邀约,毕竟比她优秀的女孩不在少数,却都被对方一一拒绝了。但查尔拉站在蝎子王面前时,她便发觉对方的眼神突然恍惚了一瞬,接着竟然答应了她的邀约。那一刹那周围射来许多妒忌的目光,而查尔拉沉浸在震惊和突如其来的幸福感中。不过,她虽然脸颊通红,还是极具贵族气质地向斯科皮行了一礼,以表示她的荣幸和感谢。
他们在圣诞舞会上跳了一支常规的交际舞。一开始查尔拉还处于受宠若惊的状态中,有些不敢直视斯科皮。但很快这个敏锐的女孩就发现了异常——蝎子王看她的眼神太奇怪了,这不应该是看一位初识不久的舞伴的眼神。尤其是当对方在凝视她的那双碧绿色眼眸时,她感觉到自己成为了一面“玻璃”——她敢断定蝎子王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这本来应该让她感到愤怒或嫉妒的,这是把她当做替身的行为——但她没有,因为她意识到了这眼神里包含的感情。
那是一种深沉到甚至过于沉重的思念、眷恋以及——“缅怀”。
像是在看不属于此世的存在。
这样的念头不知为何让她顿时背脊发寒。明哲保身是斯莱特林的信条,查尔拉顾不得周围的女孩无知且嫉妒的目光,与蝎子王跳完了一支舞便落荒而逃。
7.
圣诞舞会那件事过去了以后,查尔拉表现出对斯科皮避之不及的态度,这倒是让其他人很意外。
但查尔拉对个中缘由闭口不提,再加上斯科皮似乎也不太在意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除此之外,值得一提的是学院里不乏有学生用各式各样的礼品巴结斯科皮——虽然这些礼品以马尔福家的财力不难拿到。斯科皮总是彬彬有礼地浅笑着婉言谢绝。如此油盐不进,不免让许多学生失望而归。
但有传言说,如果你的礼品是一块色泽纯正的祖母绿宝石,也许蝎子王会暂时地剥离他淡漠的外表,欣然收下——尽管这并不代表他会对你另眼相看。
8.
斯科皮收到了猫头鹰的来信。
这一天还是要来的。斯科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克制自己颤抖的手,展开了信件。
阿斯托利亚·马尔福夫人因血咒发作逝世。
他念了一遍,自己的声音比想象中更为艰涩。他觉得自己应该哭泣,可是眼睛好像已经枯死在沙漠里,干涩、麻木、失去知觉。
他的母亲,他在此世唯一能依靠的、能尝试倾诉的、能全然信赖的人,还是因为血咒撒手人寰了。
斯科皮觉得自己的心脏死去了第二次。
再也没有了。能够信任的人,再也没有了。他恍惚地走回斯莱特林的宿舍,像是梦境,像是踩在棉绒上。斯科皮以为自己面对过母亲的死亡,即使再遇到一次他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他还是办不到,那一次有阿不思一直陪着他,这一次没有了。往后也不会再有。
往后也不会再有。斯科皮望着宿舍的屋顶。这个世界把他想要的一切都夺走了。
他还能留住什么吗?
9.
从霍格沃茨毕业以后,年轻的马尔福子承父业进入了魔法部,以出色的能力折服了所有人。
然而这位马尔福又与他的父辈有所不同,甚至不知为何颇有“阳奉阴违”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人们的错觉,他总是恰到好处地使通缉令上的赫敏·格兰杰等人逃脱,但又不会完全让魔法部一无所获地归来。这位聪明而尾巴带毒的年轻蝎子做事太过周全,狡猾得让人抓不住他的把柄。
乌姆里奇曾不止一次地向德拉科·马尔福暗示斯科皮的作为,以期能从德拉科这里解决问题或问出破绽。然而前家主已经随卢修斯和纳西莎迁去了国外,对年轻家主的事情不再过问。
这一点让乌姆里奇气得牙痒痒,奈何迫于马尔福积攒已久的威势,她也拿他没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