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球》烟千

27、第 27 章

　　连晚感到耳侧吹过来一股清凉的风，还残留了一丝薄荷烟的香气。搂着他腰的手带着炽热的温度，力道不小，勒得他腰有点酸。

　　“哎呦，您二位原来是朋友啊，”王贺一副油腔滑调地把自己的尴尬掩饰过去，“怪我怪我，走吧，一起进去，今儿可来了不少人。”

　　“嗯……”连晚红着脸，跟王贺笑了笑，“不用管我们，你忙吧。”

　　他本意只是不想让王贺承受韩卓凌即将爆发的火气，但莫名就掺杂了一种不想给他喂狗粮的意味。

　　好在王贺精明的很，瞬间懂了他的意思，没有继续强求下去，“那……那我就先走了。”他边往走还边回头看了好几眼，似乎不敢相信两个混混混在一起了。

　　连晚看他走远了，才拍了拍自己腰侧的手，“腰疼，快放开。”

　　“你还冲他笑。”韩卓凌冷冰冰地说。

　　“我那是皮笑肉不笑，”连晚解释道。

　　“我醋了，怎么办吧。”

　　连晚捧过他的脸亲了一口，“你说怎么办？”

　　韩卓凌笑着朝他眨了眨眼，“今天借车这事别跟我计较了。”

　　“我懒的跟你计较，”连晚故意道，“有些人魅力太大，我管不住，也不想管。”

　　嘿，这话说的。韩卓凌一下就急了，“你管吧，我乐意被你管着。”

　　“逗你玩呢，”连晚乐了，和韩卓凌十指相扣拉着他往板场走，“我才不吃这种莫名其妙的飞醋，闲得慌。”

　　“我也没吃莫名其妙的飞醋，”韩卓凌说，“我相信你。”

　　板场没有建专门的休息室，之前那间没来得及拆的彩钢房就充当了临时后台。连晚到的时候这间本就不大的彩钢房已经挤满了人，随着他推门的动作，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他。

　　连晚皱着眉，下意识后退一步，却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别怕，没事的。”韩卓凌握着他攥紧的拳头，慢慢地把他指头掰开，然后拉在了手里，“有我在，不会有危险。”

　　“我……紧张。”连晚低声说。

　　“不想在人群里待着我就陪你出去，但你总得习惯这种被人注视的感觉。这次还只是一次很小的比赛，人也不算特别多，以后你参加更高级的比赛，观众和选手要比现在多十倍甚至几十倍。”韩卓凌低声附在他耳边说道，“你放心大胆地往前走，我就在你身后。”

　　“嗯。”

　　连晚深吸了一口气，重新走进了这间彩钢房。

　　刚才头皮发麻的感觉逐渐褪去，他才找了个角落坐下。

　　说来也奇怪，只要是韩卓凌陪着他的时候，他好像就不那么害怕待在人多的地方了。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就是觉得踏实又安全，比他一个人硬着头皮缓过神去要好受的多。

　　韩卓凌坐在他旁边，双手插兜翘着二郎腿，面无表情地看着每个想要靠近他们的人。

　　“待会西子会把我的旧板送过来，”连晚说，“可能会带东区这边的人来，介绍你认识？”

　　“不用，”韩卓凌急忙说，“上次西子底下那小孩来西区惹事，正好撞上我，看在你面子上我才没逮着那小屁孩狠削一顿。西子见了我估计得跟我干一仗，所以今天我就不跟他们打招呼了。后来那小孩老实了吗？”

　　“不知道，”连晚干笑了两声，“我不做大哥好多年，好久没过问江湖之事了。”

　　韩卓凌牵起他的手塞进兜里，凑到他耳边说：“待会东区的人来了我就去观众席坐着了，我尽量找个显眼的地方坐，能让你一眼就看见我。”

　　“行，”连晚点点头，“比完赛我就去找你。”

　　正巧这时候连晚手机响了，他看了眼备注接起来，捂着话筒小声跟旁边韩卓凌说，“他们到了，咱们一起出去？”

　　韩卓凌点头，跟他一起站起来往外面走。快到门口的时候连晚就发现韩卓凌不见了，他一个人走出去迎了西子他们。

　　“晚爷，是这块板吧？”西子把手里的板递给他，眼睛盯着不远处。

　　“看什么呢？别乱瞟。”连晚双手握着滑板两头，转着检查了一下细节，“没动我轮子吧？”

　　“没。”西子指了指连晚身后，“晚爷，我怎么看着那个穿黑皮衣的，那么像韩卓凌呢？”

　　“看错了，韩卓凌怎么会来这儿。”连晚一边应付着西子，一边做了几次收板放板的动作，“不是说好多人一起来的吗？其他人呢？”

　　“买水去了，”西子朝板场东边那块地努了努嘴，“据说那边要开个游乐场，里面设施还没到位呢，外面的小卖铺到先开起来了。”

　　连晚来的时候一直戴着头盔，视线被遮挡了很大一部分，再加上他靠着韩卓凌背，脸都不想转，也难怪他没注意到这些周边的设施。

　　“不过您这脑袋今天能行吗？还打着绷带呢。”西子有点担忧地问。

　　“没事。”连晚摸了摸头上缠着的纱布，“大男人受点伤哪有那么多讲究。”

　　他们正说话，就看见东区那帮人提着两箱子矿泉水过来了。

　　连晚拍了拍西子的肩膀，示意他过去，“去接一下。”

　　打头的是杨可，后面跟着常息和高彭，剩下的都是连晚不认识的，应该是他们几个底下的人。

　　杨可走过来，跟连晚撞了一下肩膀，递过来一瓶水，“水都喝了，晚爷不给笑一个吗？”

　　连晚扯着嘴角意思了一下，“汤忘没来？”

　　“忘哥去追他媳妇了。”杨可笑道，“他还想争取这个月扯证呢，结果老婆为了陪失恋的闺蜜，跑烟台去了，忘哥不放心，屁颠屁颠也追过去了。”

　　“这不挺好的嘛，”连晚说，“不过他女朋友我还没见过。”

　　“可漂亮了，”常息马上翻出手机相册，“我偷拍的，看看。”

　　连晚接过常息手机看了一眼。

　　照片里的女生染着一头樱花粉，皮肤白的透明，五官又细致又好看，就连连晚这种对女的没兴趣的都得夸一声真漂亮。

　　“晚爷你什么时候也给我们找一嫂子？”西子看着汤忘女朋友照片直流口水，转过头来调侃道，“我摩托都买好了，就等着你以后结婚走车队呢。”

　　站在旁边的高彭白了他一眼，“你那破车到时候能不能开还不知道呢，还好意思走车队？要点脸吧。”

　　“嗯，”连晚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他们自己处了对象这件事，“我确实给你们找了一个……嫂子。”

　　“啊？”

　　连晚看着瞪向自己的四双眼睛，摊了摊手，“他没做好准备，以后介绍你们认识。”

　　不过这几个应该都认识韩卓凌，也就不存在介不介绍了，最多到时候提一嘴，比如你们嫂子就是西区老大韩卓凌什么的。

　　“啊。”

　　几个人总算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以后认识也不迟。”

　　“嗯，行了，别在这儿站着了，”连晚把脚底的滑板收在手里，“进去吧，马上预赛就开始了，你们自己找地儿坐，我就不带你们了。”

　　西子比了个OK的手势，走到连晚前面开道，常息和高彭护在他的一左一右，杨可则带着人提着那两箱矿泉水跟在最后。

　　“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护着我，”连晚有点尴尬地说，“真成我是老大出街了还是怎么着，非得围一圈保镖装逼？”

　　“忘哥走之前交待了，只要我们跟着你在人多的地方，必须把你护好，”西子解释道，“这已经记入东区的明文规定里了，跟‘不收小学生保护费’一个级别。”

　　连晚笑着摇了摇头，“没必要，正常点吧，你们不听我这个现任的，天天听汤忘那个前任的话干什么。”

　　西子转过头，一脸认真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汤忘要是知道你说他老了，他绝对揍你。”连晚用滑板把自己前面的西子扒拉开，自己走在了最前面，“我在努力适应这种环境了，你们不用担心我。”

　　连晚在备战台上的时候就看见韩卓凌了。那人穿着黑色皮衣，打扮并不显眼，但是他高挑挺拔的身材，哪怕是坐着也一样能高出旁人一截。他又往旁边看了看，大概离韩卓凌十几米的看台上，站着西子他们一帮人。

　　他前面一个选手滑的并不好，路线没走完，中途几个动作也不利索，评委打分还是很严格的，揪着小动作使劲扣分，所以前几组的人分都很低。

　　时间挨近中午，三月的天气说热不热说冷不冷。连晚蜕掉身上的外套，只留了一件圆口的卫衣。

　　他拿着滑板站在旁边准备上场的时候，看见韩卓凌手动了一下。

　　他眼睛看着自己，双手在下巴处做了一个系卡扣的动作。

　　连晚看了看手边的简易头盔，瞬间懂了他的意思。

　　他拿起那顶黑色头盔，扣在头上，看向韩卓凌。

　　虽然离得远，但他还是能看见韩卓凌脸侧的酒窝。

　　这人长的真好看。

　　连晚后脚踩着板尾站在碗池边缘，深吸了一口气。

　　他数不清下面有多少双眼睛和摄像头。

　　但他只在乎韩卓凌。

　　他不想让他失望。

　　连晚重心向前，drop in自然滑下，稳稳落在碗池里。

　　这个板场的每个角落都有他和韩卓凌的心血。

　　他的脚下是他铺好的路。

　　在接近第一个copping·点时，连晚身体上提，带动滑板向上，借着巨大的惯性滑到空中。

　　他手扶着板，转了两圈才落下去。

　　像飞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