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原来是你 ...
-
第二章原来是你
“诶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林子易把换下来的衣服整整齐齐的摆在柜子里。
“泳队里有新人要来了！”队友裸着上身靠在衣柜上。
“新人？什么新人？”旁边也在换衣服的其他队友凑过来。
“男的女的？”
“最好是个女孩！”大家像在产房门口等待着妻子的丈夫，三言两语的猜测着这个新人物。
“是女生有什么用？隔壁那么多女孩也没见谁喜欢你啊。”林子易换上自己的训练穿的泳裤。
“这你就不懂了，人家刚来，距离产生美，说不定就能跟我产生美呢。”
林子易无奈地白了他一眼，这个年纪除了无法阻止的青春痘，还有就是少男的美好幻想。
不过，一般把训练时穿得最少的游泳队想象成“早恋重灾区”的人一定都是没经受过训练的外人。虽然不比省队里的专业运动员的训练强度，但是体育生风雨无阻的陆上或水下训练早就已经让大家部分男女，在彼此眼中天仙来了也就只是一摊在水里扑腾的死肉，更不用提谈恋爱了。
林子易和队友在泳池边热身准备时，女队的女孩们也都陆陆续续从更衣室里跑出来。受场地限制男队和女队一直都是在一起训练。女生们的嘴里也在讨论着今天要来的那位新人。
“教练来了！”有人小声喊了一句，所有人都赶紧结束闲聊在泳池边聚成一堆。
穿着一身运动装的顾汪洋握着已经被按得掉漆了的秒表从门口走过来，如果是在大街上遇见这个梳着平头，有些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任谁都不会相信他是游泳队的总教练。旁边那位年轻一些的女教练是泳队的副教练叫作钟平，常年梳着高马尾，大家喜欢叫她平姐。走在两人身后的就是万众瞩目的新人。
“是个女孩诶！”一个男生小声说道。
“这不是……”那位传说中的新人林子易已经和她见过面了。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今天转队过来的龙万支。”顾汪洋对众人介绍道。
“大家好！”背着装备包的龙万支老老实实的给在场所有人鞠了一躬。
龙万支这一身运动服的装扮让林子易突然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她，真是没想到现在大家居然是队友了。
“哈喽！”龙万支注意到站在人群中的林子易，朝他挥挥手。
“你们俩认识？”顾汪洋看着林子易。
“算是吧，昨天见过了”龙万支解释道。周围的男孩们发出一片嘘声，女孩们也投去八卦的目光
“谁再出一声，今天训练加两千米！”所有人立刻把嘴闭得严严实实的，比起队友的八卦还是自己的命要紧。
“行了，你先去换衣服，动作快点，一会回来做热身。”
“跟我来吧。”钟平带着龙万支往更衣室走。
严格算起来这不是林子易和龙万支第二次见面，两人其实在更早之前就已经见过面了。之前在一些全国性的比赛中林子易就见过龙万支，只不过那时的她是作为竞争对手。林子易仔细回想了一下，龙万支的主项是蝶泳和自由泳，两人一起参加过的比赛中她两个主项的成绩在女队中非常不错，即使是在和专业队伍的比赛中也拿过金奖。
结束热身后的“小测试”就是标志着新一轮正式训练的开始。
“老规矩，先从100米自由泳开始，男女各一道。”顾汪洋扶着自己的肚子说道。测试的形式很简单，每人下水100米的自由泳，到岸时下一个人接上直到所有人都游过为止。
龙万支站在队伍里靠前的位置，按顺序下水她会比林子易提前一些，这正合他意，时隔这么久他也想知道龙万支现在是什么水平。
很快就轮到龙万支的顺序。戴上泳镜，龙万支站上起跳台，哨声响起时没有丝毫犹豫就冲下去。水中的龙万支与平时的她几乎可以说是判若两人，精准到位的动作节奏让每一次击打水面的手臂和小腿都显得游刃有余，原地转身，进入最后五十米。爆发力，最后半程中最不可缺少的，经年累月的训练为最后的冲刺形成肌肉记忆，而最后触壁的那一刻除了比赛中时刻不敢松懈的精神还有那关键的一点点运气和天赋。触壁，龙万支从水中探出身子，教练顾汪洋满意的点点头，林子易清楚的看到秒表上的数字，不多不少刚好一分零三秒。
龙万支在测试中的表现印证了林子易的记忆，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无论是技术、速度还是爆发力虽然不能说是完美，但龙万支在同队女生中已经是数一数二的了。这样的人才被放出来大概她曾经的教练也很心痛。
在众人的注视下龙万支撑着泳池边的边缘跳上来，抓起扔在一旁的长浴巾披在自己身上，然后默默的走到队伍后方。她不知道的是对于龙万支再简单不过的一百米击碎了无数少男们的美好愿景，外表看起来人畜无害又高又瘦的小绵羊其实是想踏平京都的怪兽哥斯拉，泳队的孩子们注定与恋爱这件事无缘了。
测试完成后是简单的总结，顾汪洋翻动着手中的A4纸：“成绩还算可以。”他放下成绩单：“新学期的训练开始了，我不多说什么了，还是那句话‘一份耕耘，一份收获’，希望大家都不要松懈。”
“是，教练！”泳池里响彻着大家整齐的回答。
“一份耕耘，一份收获。”这句话龙万支并不陌生，自己之前的那位教练几乎每天都把这句话作为训练的结束语。说来也巧，龙万支之前的教练是顾汪洋的师兄，来之前教练背着她给顾汪洋打了好几个小时的电话先是把龙万支经常出现的错误挨个讲解了一遍，之后又是嘱托他照顾好龙万支，说到最后自己都快哭了，如果不是顾汪洋手机没电关机两个人估计能说到天亮去。
训练结束后林子易特意在门口多等了一会。“老林，这是等谁呢？”这些死肉们真是不放过一点能八卦的机会。
“你让咱们队里那些对你倾心已久的小姑娘怎么想？”
“教练好！”林子易装作和教练打招呼的样子，几个男生听见教练来了头都没回就往大门外跑去，生怕被教练抓回去再游两圈。
龙万支穿着没什么作用的破棉袄，带着卫衣的帽子终于从里面出来了。
“你还没走呢？”龙万支看见林子易站在门口问道。
“在等你，一起走吧。”
“我说你看着眼熟呢，原来也是游泳队的，咱们俩之前比赛的时候还见过，你还记得吧！”
“嗯，我还以为你早就去了省队。”林子易说道。
“天赋不够”，龙万支苦笑，“游泳这种事情不只是肯吃苦就行的。”这倒是事实，不只是游泳其他竞技运动也是如。在比赛中相差的0.02秒起决定性作用的往往不是努力而是天赋。但林子易看过她今天的表现后对于龙万支说自己没有天赋这件事并不认同。
“昨晚那事你弄清楚了吗？”
“嗯，小哑巴都跟我说了。他还说多亏有你帮忙，谢谢你。”
“都是小事，不是小黄的错吧？”
“小黄是谁？”林子易想起牧元安那一脑袋毛，“牧元安吗？”龙万支点点头。
“他让你就这么叫他？”牧元安那个移动炸弹居然让人起了个狗名，而且他还没原地爆炸这让林子易觉得很不可思议。龙万支想了想：“没说让，但也没说不让。”
“昨天确实是我误会他了。”
“我就说嘛！小黄看起来不是个坏人啊！你们是同学吗？”
“嗯。”
“那你知道他家住在哪吗？他把手表落在我这了。”龙万支从包里拿出那块手表，林子易拿起来看看确实是牧元安天天戴着的那块。
“知道，你把手机给我。”龙万支把自己摔得不成样子的诺基亚递给他，林子易在手机上输了一串地址：“不过我不确定他现在还在不在那里住了。”
“谢谢，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
龙万支按照林子易给的地址走到一个别墅区，“嚯，小黄家这么气派！”面前这座欧式风格的二层别墅外还带着一个小花园，龙万支站在院外朝里面喊：“有人吗？”没人回答。她只好推开院门走进去，龙万支站在门口按了两遍门铃终于有人来开门。
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打开门警惕的看着龙万支：“你找谁？”
“您好，我找牧元安。”
“你有什么事吗？”
“我捡到了他的手表，来还给他。”龙万支举起自己手中的手表。
“等一下。”女人重重的关上门。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华丽，长相很漂亮的女人又打开门，“是你找牧元安？”龙万支发现这栋别墅里面的装修要比外面更豪华。女人上下打量着龙万支，她低头看看龙万支手中的手表。
“我是他妈妈，他出去玩了还没回来，你把手表留下吧我替你转交给他。”
“好。谢谢。”本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但是龙万支在交出手表交的那一瞬间直觉让她对这个女人产生一种不信任感，她迅速把手收回来，紧握着手表。
“那个…什么…我想想还是当面交给他吧，他还欠我饭钱没还呢。阿姨再见！”龙万支说完就以最快的速度跑走了。
事后龙万支想想自己的反应自己都觉得奇怪，“不会被当成小偷吧……”她迅速打消这个想法，“不会的，看看我这一身正气的样子！”龙万支对着商场的镜子左看看右看看。
“您好，这是您要的衣服。”店员把包好的衣服交给她。
“谢谢您。”龙万支赶紧把新买的羽绒服穿上，把自己的破棉袄塞进去。昨天的羽绒马甲虽然没下水但还是湿了，看这个天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干，当时没听苗女士的话把羽绒服从老家带来，现在只好先来买一件穿。衣服能随便买，但是饭不能随便吃，训练完的龙万支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在商场里转了一圈，这里面的店铺都太贵了不适合龙万支这个饭量的人，最后决定还是回家把剩下的饺子吃了吧。
龙万支手里拿着在路边买的两元钱一根的红色烤肠，考虑着要不要再买两袋方便面，忽然一撮熟悉的黄毛从自己眼前经过。
“小黄！”龙万支叫住牧元安，不过牧元安倒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向前走。龙万支追上去：“小黄，等等我啊。”
牧元安注意到跑过来的龙万支：“怎么又是你？”
“什么叫怎么又是我？我刚才还去你家找你来着。”
“我家？”
“嗯，你妈说你出去玩了不在家。”她看着牧元安拐进一间小院子里。
“那不是我家。”牧元安嘭的一声关上院子前的铁门，把龙万支拦在门外。这附近的一楼都带着这样一个小花园，虽然面积不大，但是足够夏天乘凉用。
“你家在这？那个地方是哪里？”牧元安没有理她，头也不回的往家走。
“诶！手表！你的手表不要了？”牧元安听见这话才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龙万支。
“那天在我家厕所里发现的。”龙万支把上半身架在铁门上。牧元安走过去拿过自己的手表，一声谢谢都没说就要走。
“等一下。”龙万支拽住牧元安的手臂。牧元安很不情愿的说了一声谢谢。
“不是这个，你脸怎么这么红？”
“你不会是发烧了吧？”龙万支问道，她这才看见牧元安手上提着几盒药。
“关你什么事。”
“啧，不是我说你这个身体素质也太差了吧？”
牧元安甩开龙万支的手，径直走到家门口打开门走了进去。
牧元安低头看着药盒上写的“饭后食用”四个大字，想起空空如也的冰箱和早上吃掉的最后一包方便面。算了，他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就把药吞进去了。
顶着晕沉的脑袋牧元安回到房间中盖紧自己的被子，他抬头看见被自己放在床头柜上的手表，伸手把它拿过来。晃一晃手表，里面的指针还停在那个时间点。牧元安想起送自己这块表的人，又想起昨天遇见的那个叫龙万支的女孩。
“龙万支……一万只龙……”好奇怪的名字啊。牧元安身上开始止不住的冒冷汗，他猜想应该是退烧药开始发挥作用了。
“小黄！牧元安！”
有那么一瞬间牧元安以为自己发烧出现了幻听，但是仔细一听发现真的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牧元安掀开窗帘，看到了龙万支因为紧贴在玻璃上而变形的一张大脸。
龙万支兴奋的和他打招呼：“小黄！开个门啊！”
“你不用装鬼也能吓死我了”，牧元安打开自己房间的窗户，幸好他们家是在一楼。
“我敲门了你没听见，帮我开个门啊。”龙万支把脑袋探进来。
“不开。你来干什么？”牧元安又躺回到床上。
“我这不是来慰问慰问你嘛。我家也没啥吃的了，我把剩的几袋方便面都拿来了。我还给你买了黄桃罐头！发烧吃这个最管用！”龙万支举起自己手中的装着食物的塑料袋。
“我不想吃。”
“不想吃？你咋能不想吃呢？你快帮我把门打开，一会被别人看见了再把我当小偷抓起来。”龙万支跳下自己在墙边摞起来的砖头。牧元安马上就听见龙万支铿锵有力的敲门声，无奈他只能去开门。
“你中午吃饭了吗？”龙万支走进去，牧元安家跟自己家的格局差不多大，两室一厅，整理得还算干净。牧元安没有回答她。“我还没吃呢，快饿晕了”，他发现即使自己不回答她，龙万支也能毫不尴尬的自问自答。
“你到底要干什么？”牧元安看着龙万支把手中的黄桃罐头倒过来拍了两下，然后轻车熟路的打开了上面的铁盖子。
“来吃饭”，龙万支尴尬的笑笑，“我们家煤气罐好像没有气了……再说了，我这也不是为了来看看你嘛。”
“我们很熟吗？”牧元安质问道。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做朋友，咱俩这都见了多少回了，不用跟我这么见外。你们家碗在哪？”
“谁跟你见外？”牧元安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碗丢到台面上。
龙万支把装满黄桃罐头的碗推到牧元安面前：“相信我，这东西包治百病！”
“刚才应该再买几袋方便面的……”龙万支把一大锅面条端到餐桌上。
“这是几袋？”
“四袋。”
“四袋还少？”牧元安用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她，龙万支也用相同的表情看着他：“我一个人就能吃三袋！”
“我就说黄桃罐头有用吧”，龙万支瞥一眼被牧元安吃干净的黄桃罐头。虽然牧元安嘴上死不承认，但神奇的是他居然真的感觉自己身上舒服了一些，不过他宁愿相信这是退烧药的作用。
两人相对无言的低头吃饭，房间里只有两人用力吸面的声音。
“我煮的方便面好吃吧？”龙万支得意的问道。
“不就是方便面的味道。”
“怎么可能？蒋果说我煮方便面的手艺可是一绝！”
“那个人骗你的。”牧元安喝干净碗中的面汤。
龙万支白他一眼：“你自己刷碗吧，我走了！”
牧元安家的门铃突然响起来，两人齐齐看向门口，牧元安也很奇怪，按道理说这个时间不会有人来找他。
牧元安推开门，看见站在门口的陈星戎和孟夏。一个寒假不见牧元安总感觉陈星戎变胖了不少。
“有事吗？”他也没让两人进来。
“那个什么……”陈星戎看看站在自己身边的孟夏，“啊，对！我跟班长有点数学题不会想来问问你。”
“你居然还学习？”牧元安反问陈星戎。陈星戎确实不是来找他学习的，他好不容易趁着今天爸妈都不在家跑出来想找牧元安一起去网吧玩游戏，结果遇见了一直徘徊在他家门口的孟夏，在孟夏的威逼利诱下陈星戎只能编出这么个借口。
孟夏赶紧跟着附和：“是！想来请教一下你。”假期中的孟夏穿着和宽大的运动款式校服很不一样的短裙，雪白色的羽绒服衬得她的脸更加白皙，再搭配着过年新买的中筒靴。虽然好看，但即使是南方的冬天穿裙子也是需要勇气的。
“你空着手来学习？”牧元安怀疑陈星戎连支笔都没有。陈星戎被问得有些心虚。孟夏偷偷推了一下陈星戎，他马上接收到信号：“那个…你看这个天气还挺冷的…我们能进去吗？”
“小黄我先走了！”这时龙万支从屋子里走出来，看见门口的两人还不忘打个招呼。路过穿着裙子的孟夏时她看看自己身上新买的羽绒服心里不禁感叹一下自己简直就是北方人里的败类！
孟夏和陈星戎则是一脸震惊地看着这个陌生女孩从牧元安家走出来。
“诶，衣服还没干，改天还你。”
“不着急，拜拜！”在三人的注视下龙万支转眼就消失在牧元安家门外。
“这是……？”孟夏试探着问道。
“我今天生病了，想睡觉，改天再来吧。”牧元安没有回答她，而是要把门关上。陈星戎想起牧元安家里也有电脑，于是一使劲把自己沉重的身躯挤进去，牧元安差点被挤倒在地。
“啊，那个什么……班长…人家今天既然不舒服那就别找他学习了，你也趁机休息休息吧。拜拜！”没等孟夏关心一下牧元安的情况陈星戎眼疾手快的关上门。
牧元安当然知道陈星戎这小子是来干什么的，“别出声，我睡觉去了。”
“好嘞！”陈星戎痛快的答应下来。
牧元安经过餐桌时看见刚才用过的碗都被洗干净摆放在桌上，旁边还放着一小捆山楂卷。他把山楂卷收进口袋，转身进去睡觉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原来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