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臣》抚今怀昔

1、欠了八百万

　　沈寒青作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一位辛勤的园丁，在周五晚上的十点，他正在书桌旁，对着学生们交上来的作业，涂涂改改，写写......画画
　　只见没本作业的右上角，都有一个..厄..表情包......
　　虽然已经是三十一岁的大叔了，但是在学校里，天天混迹在一众“资深”老教师身边，沈寒青还是会觉得自己还年轻。作为老师中比较年轻的，也更加容易跟学生们打成一片，亏了这群祖国“娇嫩”的花朵，让小沈老师成功挤入了真正年轻一代人的生活。

　　等他画完最后一笔，一旁的手机适时地响起了大悲咒。

　　“啊！果然美好静谧兜里还有钱的时光都是短暂的。”沈寒青扁扁嘴巴，沈寒青觉得给沈母设置这个铃声真是正确的选择，接电话之前让自己平心静气，告诉自己我不生气我不生气。。个屁啊！“可这次也太他妈短了吧，劳资上午刚发的工资，这家人是顺着网线闻着钱味了”嘴上骂着，沈寒青还是接起了电话。“喂，妈，钱又不够了还是...”

　　还没等沈寒青话说完，他妈（这不是骂人）就用惊天地泣鬼神的嚎哭声诠释了她无助和可怜。

　　“不是我说妈，要个钱不至于吧，我哪次没给您啊。”沈寒青确实每个月都把二老的生活费打给弟弟，但是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沈母会打电话过来要钱，他已经见怪不怪，跟老人没有道理可讲，跟她讲道理吧，她就跟你说我是你妈，跟她谈感情吧，她就说你养她天经地义。所以，给就行了，自己生活虽然困难点，但是至少占个清净。

　　“寒青啊—，你这次一点要帮帮你弟弟—”沈母的声音带着虚假的哭腔，沈寒青废了老大劲，再加上自己七年语文老师的自我修养，才堪堪理解了整件事情的大概：沈星林，也就是自己那个没脑子的倒霉弟弟，不知道听了那个兄弟的话，把自家房子抵押出去接了钱去投资，赔了是肯定了，借的居然还是高利贷，现在压根还不上，这才又想起了沈寒青。

　　“妈，你也先别太着急，沈星林欠了多少啊？”

　　“星林他借了五百万，那些人说现在加上利息要八百万！明天不还就要收我们家房子了，寒青，你想想办法吧。”

　　听了这话沈寒青默默关闭正在查询存款余额的界面，冷冷地回了一句，“那你们就把房子给他们吧，他们家那房子，看着还行，实际上质量差的要死，卖出去根本不值到三百万，你们花多少钱买的自己心里清楚，这还是你们赚了呢。”

　　“沈寒青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没了房子我们一家五口去哪里住”

　　“您都说了是你们一家五口，我怎么管得着我自己的房子都是租的，哦对了，你们也不用想着来我这里，房东说了，养狗算违约的。”沈寒青说完，在沈母的长篇大论冒出来之前挂断了电话。

　　憋着一股闷气的沈寒青草草洗漱过后，就把自己使劲砸在了床上。这么些年来，那些吸血虫把他吸的什么都不剩，自己过的一塌糊涂，还要管那一大家子吃饭。“那是八百万呐，他们的肾加上一个小侄女都不够啊，这要住到我这里来不得烦死。”沈寒青碎碎念道。

　　他作为一个大龄单身男青年，很早就知道自己是喜欢男人的。明明三十岁了，却有一张看起来还是二十出头的脸，让身边朋友嫉妒不已总是调侃几句。喜欢他的人也不是没有，不过一来，沈寒青没看上，二来看上的也惧于他家的无底洞二退却。沈寒青也真心喜欢过两个，不过不是渣男就是直男，到了现在也没正正经经地谈过一场恋爱。

　　“没办法啊，就是出去把我自己卖了也比把他们接回来强上不少。”沈寒青抱着这样的想法，一觉睡到第二天十点多。

　　当他一觉醒来打算做顿丰盛的早餐奖励自己的时候，发现家里没有盐了，然后打开冰箱打算凑合一顿，又发现牛奶面包都过期了，最后，他打算给自己煮一袋方便面，成功的，把碗打碎了。事实证明人倒霉之后，会一直倒霉。

　　这一趟折腾下来，沈寒青也不饿了，环顾了家里，觉得自己在不出门一趟，明天的新闻肯定就是“独居中年男教师惨死家中，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沈寒青在自己仅有的几件衣服中挑选了一件看起来比较不错了的穿上，在楼下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打算去商场看看，多囤一些东西，在买几件新衣服，不然那群小兔崽子都在商量着教师节送自己衣服了。趁着工资还在兜里，赶紧买点东西。

　　刚到商场，嗅到食物味道的沈寒青直奔地下超市，推着推车的他就像一只松鼠一样，把各色零食蔬菜熟食放进推车，没多久就把它填满了，正在小心翼翼地往上摞。

　　在沈寒青费力踮脚伸手够到货架上排的饼干向下一个区域进发之后，一个年轻男人走到了刚才沈寒青站的地方，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一个东西，轻笑了一声，随即朝着沈寒青刚才离开的方向走去。

　　此时的沈寒青已经把自己面前的推车堆得鼓起一座小山，轻手轻脚地推着，晃晃悠悠地走到付款队伍的尾端，期间还随手拿了几包收银台附近的糖。

　　尽管是周末，但是已经是到了饭点，所以超市的人不算多，很快就轮到了沈寒青。沈寒青回头看了一下，见身后只有一个人，本来想着让他先算账，自己东西太多怕耽误了人家时间。然后抬头..『我去，真帅，好像还有腹肌，手表是最新款的炉烟，好像几百万吧！』此刻沈寒青的心理活动异常的丰富，眼睛都移不开，就直勾勾盯着人家，那人也没恼，见他许久不动，就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沈寒青的眼睛随着手表转了转，然后一下子回了神。 『这尴了个大尬的』沈寒青暗骂自己没有出息，都三十多了还犯花痴。

　　“那个，要不你先结账”沈寒青半天吐出一句话。

　　只见那人一脸无奈又宠溺地笑了一下，指了指示意他回头。沈寒青顺着手指方向看去，自己的东西都已经算了一大半..『诶，这手真好看，纤细修长，骨节分明，啧啧啧』然后他他就眼睁睁地看着这只手，在收银员说了一句“431”之后拿着五张红色毛爷爷和一盒草莓味小熊饼干，从他脸边擦过，递到收银员手里。

　　等到沈寒青彻底回过神来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人已经在别人车上了。看着沈寒青用懵懵的眼神看着他，那男人一下笑出声来，“你这样，也太容易让你拐走了吧。”

　　沈寒青一下涨红了脸，觉得自己还可以抢救一下，“那个，帅哥，我有钱，一会还给你。”

　　男人盯着沈寒青，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你有钱用刚才找的零还给我吗”

　　“什么..”沈寒青一摸兜，哦豁，钱包不见了，只剩下刚才下意识接过的收银员的找零。『太丢人了』他现在脑子里就只剩了这四个字，然后突然察觉出了什么不对，“我钱包呢！”话还没说完就见男人把一个钱包扔进他怀里，“下次看紧点。”说完觉得可能有点歧义，就补了一句，“咳，刚才你伸手去够小熊饼干的时候掉的。”

　　“那你干嘛不早点还给我！”沈寒青有点生气，本来以为偶遇一个帅哥，结果让人家耍了一路，险些炸毛。

　　“我早点还了，老师就能想起我吗”男人突然凑近，温热的气息吐在沈寒青耳边，让沈寒青不由一僵，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那个你系安全带快点，我老了禁不住这么调戏。”

　　“谁要给你系安全带”男人突然觉得自己跟不上老师的脑回路了。

　　“电视上不都这么演吗，突然凑过来都是帮忙系安全带，误会了很丢人的”沈寒青睁开眼睛，看着他说到。然后刚睁开的眼睛突然瞪大，“你...是江执。”

　　“看来老师没忘了我。”江执的耳尖爬上了一点红，“还有，安全带自己系，我刚才...就是在调戏你。”

　　沈寒青之所以能记得江执，一是因为他是沈寒青带过的第一届学生，那时候年龄差最小，关系处的最好，所以印象比较深。这二呢，就是一个很丢人的事了，想当年江执还是一个懵懵懂懂的纯真少年，一日去寻沈寒青“执经叩问”，然而那个时期的沈寒青被男人冲昏了头脑，上班的时候开小差上网搜了搜约会指南。故而，当沈寒青言之凿凿地告诉江执这道题的正确答案，然后打开电脑查询佐证的时候，【如何委婉的约男神吃饭】、【如果掰弯一个直男】等词条在四目睽睽之下赫然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气氛是凝固的，沈寒青硬着头皮继续查资料讲题，他当时的脑子里都是一句名言－只要我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在这之后，江执都是躲着沈寒青，令沈寒青产生了浓浓的负罪感，一度觉得自己摧残了祖国的小花朵。

　　那时的江执17岁，也算得上班级食物链的最上层，顶着校霸的名头但是没沈寒青想得那样天天打架闹事，在他面前乖巧的要命，沈寒青也很喜欢这个孩子。江执小时候身上痞气多一点，跟现在禁欲清冷的气质差了十万八千里，加上当时稚嫩可爱的小脸经历了七年风霜，变得棱角分明，成熟内敛，认不出来也很正常。

　　当年的学生变成了这样一个极对自己口味的大帅哥，沈寒青心里百感交集。跟做梦一样，这孩子目测身高180＋，身材样貌皆上上乘，再看看这车，这表，肉眼可见的有钱啊，理想型！要不是沈老师还有点师德，知道这是自己的学生，还是被自己残忍荼毒过的学生，早就拿出几年前迫不得已压了箱底的掰弯直男十八招往江执身上套了。

　　“我们现在去哪里”沈寒青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已经上了人家的车。

　　江执偏头看向他，“请老师吃饭，然后就送你回去。”看沈寒青点了头，江执才发动车子，然后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出一句话。

　　真的不是江执不想开口，实在是沈寒青看着他的目光太过于露骨了，时不时的一眼，让江执不由绷紧了身子，沈寒青偏偏不自知，觉得车里热还松了松领口，忍无可忍的江执打开了空调，然后，到了。

　　这是一家装潢精致的西餐厅，就开在沈寒青上下班的必经之路上，两年前开业的时候沈寒青来过一次，觉得很好吃，但之后就再也没有关顾过，毕竟经济实力有限。

　　“咳咳，老师，点菜吧。”江执轻咳了一下，示意沈寒青回神，沈寒青也继续秉持着七年前的座右铭，若无其事地翻开菜单。他在吃尽兴和给学生留一个好印象之间摇摆不定。

　　最后，在抛却师德边缘徘徊的资深颜狗沈寒青决心走可持续发展道路，只点了一份意面和一小份水果沙拉。

　　“老师喝红酒吗”江执看向沈寒青，询问道。

　　“不好意思，我不怎么会喝酒的。”沈寒青说谎了，他是会喝酒的，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拒绝的话张口就说了出来。

　　好在江执也没有勉强，合上菜单对服务员说了句老样子，就没再开口。

　　安静的时光再沈寒青这里总是持续不了多久，在二人略显尴尬的气氛中，更尴尬的事发生了，沈寒青的手机响起了大悲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