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之核（无限流）》琥玉

129、我是谁

　　一群人里头我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人，在人群里他是如此的出众，明明是白天，他却仿佛夜空中皎洁的明月一样掩盖住所有人的光辉！

　　魔宗豪杰伴随左右，仙门才俊众星拱月，他毫无疑问是焦点中的焦点！

　　“离宝！离宝我和余邵荣在这儿！”慧慧挥着小扇子笑得跟花一样！她没有教养，嗓门最大，引得好多人都嗔怪地看过来。

　　我看到那个人也寻声望过来，露出爽朗的微笑，周围惊呼声此起彼伏。

　　他的视线和我碰到一起，眼眸里像有星星一样闪着光，我竟然有些害羞，想不自然地错开目光，又舍不得。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他简直不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

　　直勾勾盯着人家实在是不礼貌，我冲对方微微颔首然后偏开脸，心跳快得厉害，手心都在出汗。

　　那张脸还有那身材的杀伤力实在太大了，我怀疑如果以人类为基准想要找出“完美男性”，他可以直接充当蓝本。

　　他跟那些年轻人先向先辈们问安，一番寒暄后才落座，现场过半目光都黏在他身上，那一道道炽热的目光我曾经也经历过，现在换了别人。

　　“他很好看对吧？”慧慧神秘兮兮揶揄我。

　　“比我还差点！”我冷哼，我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脸，谁都不配和我比。

　　慧慧坏笑着戳我：“那你倒是把被动都关闭呀！正好让大家评评理，看你俩谁才是紫蜃域第一小美男！”

　　我没好气地也伸脚踢她：“你怎么不去死！”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我总会以为自己还一年级，坐在灰扑扑的教室里。

　　慧慧见我不上钩也冷哼一声：“死鸭子嘴硬！”

　　灵果仙珍味道都很棒，但我有心事，食不知味，倒是慧慧笑眯眯胃口很好，连吃带拿，说要带回去给我哥黄轩也尝尝。

　　“……你认识他？”眼看慧慧不识相，我按耐不住只好自己问她。

　　“谁？”慧慧一抬眉头。

　　我咬牙切齿：“别装蒜！”

　　“不认识！”

　　“那你叫他’离宝‘？”

　　慧慧轻哼：“那还有人喊他’陆郎‘呢！你看他们认识吗？”

　　好吧她说得没错，但我总感觉没这么简单。

　　“你没骗我对吧？”我看她。

　　“余邵荣你有点良心！你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她一脸苦大仇深，仿佛我做错了天大的事情。

　　好吧，信她一次，我自己不应该神经兮兮总怀疑她的，所以我也捏起仙果往嘴里放。

　　仙乐和舞蹈非常优美，灵树上的花苞也从内而外纷纷绽放开来。

　　粉色丝绸般的絮状花瓣跟菊花很相似，每一朵都有茶盏大小，特有的香气能够凝神静气，助人炼化真元，它是优秀的熏香和炼丹材料，风中飘起清腻的甜香让人忍不住想要深吸一口气。

　　这地方的气候很适宜净神清灵枝生长，山坡下还有城市中的每一棵花树都挺拔而茂盛，它们像星辰簇拥着明月，等待着古树的号令。

　　最大的灵树变成粉色云霞，迷人的香气向外扩散，整个城市中含苞待放的花树也在柔和的香风中被染成粉色，给这座城市披上霓光。

　　这花朝节很唯美，让我也忍不住听着柔和的仙乐沉醉其中。

　　“小慧慧，你要的流苏我帮你做好了，你配到扇子上看合不合适？”一个清朗的声音在我们耳边响起，慧慧笑着蹦起来从那人手中接过一条镶嵌碧绿色玉石的流苏小坠，天材地宝我见太多，那玉石一看就是俗物，流苏小坠也没有丝毫灵韵，然而给她流苏的人却让我看愣了神。

　　陆离竟然就站在我俩面前。

　　“谢谢你离宝！”慧慧轻巧地将流苏绑在她的扇柄上左右甩甩：“你手好巧啊，真漂亮，我很喜欢！”

　　……我想掐死慧慧，直撑着眼睛瞪慧慧：这就是你说的“不认识？”

　　慧慧热络地指着我给矮几旁的陆离介绍：“离宝你看！这个傻子就是我总跟你说的余邵荣！他是我们镇狱门最年轻的金丹，长得很帅吧？”她推销的表情像是卖瓜的大妈。

　　“这个是陆离，”慧慧指着眼前潇洒出尘的魔宗太子也给我介绍：“太化天魔宗的少帝！”

　　“余兄，幸会！”对面的人彬彬有礼问好。

　　“……幸会！”我也起身还礼。

　　我脑子一团浆糊，没想明白为什么慧慧说我是“镇狱门”的“余邵荣”，我这名字在紫蜃域绝少使用，平常同道都叫我“缇堰仙山”的“龙吉”。

　　慧慧这一介绍打乱了我原本的计划，虽然我原本也没有什么计划可言。

　　我原来打算就见一面，大家互相打个招呼，然后我就继续回家里蹲的。

　　……也行，让他以为我是余邵荣也总比知道我是千里迢迢来跟小帅哥相亲的叔叔要好。

　　陆离答应慧慧今天要陪陪我们，所以花朝节宴会接近尾声就带着我们离开，那些痴男怨女看着陆离的背影非常哀婉，连带着我和慧慧都被不少人怨恨。

　　陆离驾云带我们回天魔宗，路上慧慧才跟我说她跟陆离之前在门派比武的时候认识，后来组队在幻境中寻过宝，近几个月常有联系，之前慧慧扇子上的流苏在战斗中被打掉了，陆离答应给她再编一个，这回正好送给了她。

　　我眼前的男人谦逊有礼，一点都不像太化天魔宗的魔崽子，他温润如玉的气质跟魔帝夫妇不能说有些相似，只能说毫不相关。

　　我有这疑惑，慧慧也丝毫不避讳，直接当着陆离的面就跟我开口解释：“陆离是缇堰仙山“红鸾娘娘”预定的关门弟子，未来根正苗红的正道栋梁，自然不会像一般魔宗修士一样随性。”

　　慧慧的话说得直白，陆离也不觉得冒犯，反倒微笑着附和慧慧的话，说自己其实平日里埋头修炼很少外出，家里人都觉得他有些木讷，想他多交际，开朗一些。

　　他说的话让我很有共同语言，我也总蹲在红鸾峰上不下山，我师父就没少督促我交朋友。

　　我自己是闷葫芦，陆离也并不是话多的人，他带着我和慧慧游览门派风景，之前见过的风景有人带领又是另一番感受，大家一边走一边闲聊，中途我两三次把话题引到天外魔境，他都轻松带过，我感觉他似乎并不太了解幻境通道对面的状况。

　　另一方面，他跟慧慧已经认识了几个月，而慧慧离开海月楼说自己认识了新朋友，如此一来，他应该就不是慧慧所说的新朋友。

　　陆离在门派里很得人心，我们游览的过程中不断有年轻的魔崽子黏糊过来，哪怕陆离说了在陪客人游览，他们也厚着脸皮跟我们走在一起。

　　我年龄不大，但是在这个论资历排辈分的世界地位超然，门派里哪怕同为金丹期的修士见到我也大都要恭敬行礼，这些看起来同龄的小崽子通常见面就得给我弯腰行大礼，很少会像现在一样叽叽喳喳笑闹个不停。

　　这些徒孙辈的小崽子们真的赶上了好时代，没受过什么苦，你从他们谈吐间就能感受到他们生存环境的优渥。

　　他们相比起陆离来就放肆或者粗糙很多，他们那种张狂凶悍的性格才符合我对魔门修士的印象。

　　我在幻境通道对面也看到过许多这个年龄的人，他们身上融合着天魔的肢体，虽然也会这样笑闹，但他们已经是刀口舔血身经百战的勇士。

　　我也不知道我干嘛非得这么想，但我控制不住自己，无论眼前这些人还是通道对面的人都是太化天魔宗的弟子，然而他们之间的相似之处却仅仅局限于身份。

　　只能说有时候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比人和狗要大得多。

　　陆离彬彬有礼不卑不亢，很贴心地给我们讲解有关门派风景的各种趣闻，中途慧慧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还提起了缇堰仙山的龙吉仙君，毕竟名义上说那个号称紫蜃域第一美人的仙君以后会是陆离的师兄。

　　陆离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并没有太多奇怪的情绪，倒是告诉我们他表姐是龙吉仙君的崇拜者，她母亲出生在边远地区的堡垒里，在门派据点消散前夕受到稳定世界屏障的保护而活了下来，龙吉仙君救了他表姐母亲的命，他表姐母亲小时候做梦都想见龙吉仙君一眼，希望能亲自道谢。

　　陆离说话的时候只是单纯的感叹，倒没有崇拜或者是反感。

　　我知道我自己之前做过许多对紫蜃域有好处的事，也知道我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但我不知道曾经有一个人非常想见我一面，只为了能够跟我说声谢谢。

　　我问陆离他表姐母亲的近况，陆离说前几年她们的驻地被袭击，姨母已经去世了。

　　“抱歉。”我下意识道歉，随后才想起自己用的是英语式的思维，在我们汉语文化圈听到别人家属去世是不会说抱歉的，最多会说节哀。

　　“没什么好惋惜的。”陆离旁边一个女孩说婶婶是为了保护大家而离开这个世界的，大家要快乐的活下去才能对得起婶婶的牺牲。

　　听这话我倒高看了那女孩一眼，随即想到魔门崽子说出这种话多少有点怪味，很是复杂。

　　这里的魔门崽子并非我之前以为的那样不知所谓，他们其实都知道跟自己门派一样大大小小前线门派舍身忘死刀口舔血才维持着这个世界的安宁，是他们的屠刀让紫蜃域的万灵众生能够繁衍生息。

　　提到前线门派的时候也免不了说起力挽狂澜阻止紫蜃域溃缩的大英雄“龙吉仙君”，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安宁生活。

　　我很少出来社交，所以听到别人当着我的面歌功颂德，欣慰的同时也觉得变扭，或者说脸红。

　　我没他们说的那样伟大，填补紫蜃域之余我做的最多的事就是中饱私囊，我把各种法宝融到自己金冠里，肥得吓人。

　　我不会跟他们说这种事情，所以大家继续聊着天游览。

　　傍晚的时候众人在一起饮酒，女仙们自告奋勇要为大家展示舞姿，魔力士摆开宴席，众人举杯畅饮，好多人都向我敬酒，但我滴酒不沾。

　　我是不抽烟不喝酒的乖乖小学生。

　　慧慧以前有酗酒的毛病，还是烟不离手的老烟枪，近些年慢慢戒掉了，笑吟吟坐在小女孩们中间一起叽叽喳喳喝花露饮，偶尔喝几杯仙果酿也非常克制，引得不少年轻人都对她颇为赞许，把她当活泼机灵的小妹妹。

　　聚会比较宽松，大家可以自由活动，期间大家随意散步，有酒水缓和气氛，大家也悠然自得。

　　能来这里的大都是陆离的亲眷，没有狂蜂浪蝶纠缠，陆离也比白天更加活泼，时不时还跟大家斗嘴玩闹，像一个普通的年轻人一样。

　　玩累了我也和陆离聊天，我们讲近来的见闻，也聊对这个世界的看法。

　　他稍稍有些醉，脸红红的，说话也不像一开始那样腼腆，敢大着胆子把我当同龄人，问我一些话题，问我有没有去过秘境寻宝，问我最远去过哪里，问我怎么看待这个被守护着的世界。

　　他迷迷糊糊问我最后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几乎要以为他发现我是谁了，但我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过于敏感。

　　“……我师父跟我说紫蜃域是一艘破船，要不停往外舀水才能让船沉得慢一点。”我说。

　　但陆离连连摇头，他说不对不对，紫蜃域是一堆火，不停的将柴薪加入其中，火焰就能熊熊燃烧。

　　“有什么不同？”我问他。

　　“嗯……”他喝得有些醉了，口齿不太清晰：“火……焰燃烧的时候也照亮着万物，我们这个世界需要希望。”

　　“可是燃烧自己是很痛苦的，有谁愿意燃烧自己，照亮别人呢？”我问他。

　　“我，我愿意！”陆离的神情很专注：“我宁愿燃烧掉自己也想照亮更多黑暗的角落！”

　　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耸耸肩：“好吧，你这三观可真够正的。”

　　他被我说得直龇牙：“你能不能别总带着偏见看人？”

　　我什么时候“总”带着偏见看人了？好吧我确实一直喜欢带着偏见看人，问题他是怎么知道的？

　　还是我就表现得这么明显？

　　“你这次过来我特别高兴，我以为一定要等我拜师的时候才能见到你……”他声音闷闷的。

　　“你知道我是谁？”我抬头看他。

　　“我一直知道。”他说话的时候脸和耳根还有脖子全是红的。

　　我脑子一热，也呼吸困难起来。

　　方慧慧她怎么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