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之核（无限流）》琥玉

100、谈判

　　这一晚上我们在树林里扎了营地，热腾腾涮火锅，三个新人吃得满头大汗，吃完以后还用韩世嘉从戒指里搬出的便携淋浴房洗澡，钻帐篷里睡得舒舒服服。

　　韩世嘉这么宠三个新人，慧慧跟我都没发表意见。

　　当初我们大家穷，所以确实怠慢了新人，现在条件好了，大家也没必要非得屯糠咽菜睡土地。

　　至于说让新人发挥作用……可拉倒吧！他们就是三个凡夫俗子，别死掉混些点数乖乖回据点锻炼锻炼再发挥作用也不迟。

　　韩世嘉还在监听村子的动静，他说那个叫绿云的小丫鬟睡在了吴宝月房间，晚上冒绿光的眼睛吓了吴宝月一大跳，两个人都很难过，还好没什么危险的事情发生。

　　第二天一大早吴宝月就带着那个小丫鬟出门了，我们也收拾东西上了小路，我们六个人打扮成外出办事的一家六口隔开两百多米缀在后头，韩世嘉继续直播着前方的动静。

　　韩世嘉的精神力真够劲，一天一夜不休息也不困，不过说起来我跟慧慧也没睡觉，我们现在跟普通人已经有很大差别了，待机时间明显长许多。

　　“她们从客栈那里问到了消息，准备去镇外的破道观，离咱们还有三里地，你们怎么样，累吗？”韩世嘉问三个新人。

　　“小意思！”三个新人都直摆手，他们也不娇气，主要是前头两个瘦小的女孩都能走，他们三个大人没理由走不动。

　　破旧的道观很明显已经荒废很久了，我们尾随过去的时候韩世嘉说里头有最近生过火的痕迹，吴宝月和绿云等在里面，她俩估计住在这里的人天黑还会回来。

　　“这两个小女孩真大胆！”新人里的女的说：“旧社会的孩子早当家，要我女儿出去待在破庙了，我得担心疯了。”

　　“谁说不是呢……”另两个新人也唉声叹气，随后又看我和慧慧，想了想没说话。

　　我俩也是小孩儿，但没什么可怜的。

　　韩世嘉问我们是进庙里，还是在外头旁观。

　　“六个人目标太大，贸然进庙里两个小女孩肯定会害怕，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变化，那两个女孩都十四五岁，你和慧慧跟她俩年龄相差不大，这时候进去可能会比较合适。”

　　“你让我去？”慧慧指自己，直摇头：“算了吧……我怕我忍不住！”

　　“忍不住干什么？”新人里那个女的莫名其妙。

　　“……”韩世嘉无语地摇头：“那你还是别去了！”

　　“我过去吧，这种事我擅长些。”真让慧慧忍不住弄死里面两个女孩，这关卡又得一塌糊涂。

　　“我们就在庙附近等你？”韩世嘉说离远点也没关系，他沟通的最大范围有一公里。

　　“稍微远点吧，保护好他们三个，打起来让慧慧来接应我就行。”我对自己的身手有自信。

　　“行！”韩世嘉招呼新人们起身，我自己招出日志看看身上的打扮，蹲下抓些泥土撒在自己身上和头发上。

　　上个关卡的日志回来以后也没被没收，我跟慧慧用惯了都很喜欢，日志现在相当于一件绑定的个人道具，慧慧揣在戒指里，我让金冠把我自己的吞噬了，随手就能招出来。

　　左右捯饬，让我自己看起来灰头土脸，配合着布衣显出弱小跟无害来，我迈步子进了破道观。

　　门匾上“映月关”三个金字还依稀可见，观里破旧得不成样子。

　　“有人吗？”我小声叫着，一步步走向院子里的大殿。

　　“你是谁？”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孩站在店门口问我，她很瘦削，枯黄的头发像稻草般散乱，一双漂亮的杏核眼。

　　“我……在逃难路上和家人走散了，我在找我的家人。”我小心翼翼看她，她也在端详我。

　　身穿一身干净的素青色褂子和粗布裤，一副干净利落的丫鬟打扮，她就是那个已经死去的绿云，按韩世嘉的说法，她今年本来十一岁。

　　“你和你家人在哪里走散的？”她抱着胳膊问我。

　　“我……我忘记了，昨天傍晚我们过树林，后面的人说有老虎，大家都在跑，娘亲被老虎扑倒了，我很害怕，跑出树林以后一直没停下，但我找不到我他们了。”我带了哭腔，但强忍住。

　　“老虎？”殿里传来声音：“什么颜色的老虎？”

　　“我不知道，我没看清楚。”我只委屈地缩着脖子摇头。

　　“这里没有你家人，我们也是过来等人的。”殿里的女孩走出来，是个温婉的女孩，个头稍高，衣服质地比丫鬟略好，慈眉善目，应该就是吴宝月，吴秀才家里的女儿，今年十三岁。

　　“那个……你们……有吃的吗？”我结结巴巴问她俩：“我一天没吃东西了。”

　　“我们没有吃的，”吴宝月说：“我们两个也是在这里等人，你在这附近看到过一个老道士吗？白胡子，大概这么长！”她在脸上比划。

　　我懵懂地摇头，然后问她俩：“姐姐，那我能在里头睡一会儿吗？我很累，我睡一会儿就好。”

　　“你进来睡吧，这观也不是我们的。”吴宝月点头，那个叫绿云的丫鬟也很同情的看着我，小声跟吴宝月说：“应该问他遇见的老虎是不是黑色的……”

　　吴宝月看着她摇头。

　　我装作没发现她俩的交流，殿中神像前有燃烧过的灰烬和打扫过的痕迹，我找了块稍微干净的地方蜷缩着闭眼休息，那神像制作得有些粗劣，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头，原本彩色的外皮剥落多半，露出里头的泥胎，很是苍凉。

　　两个女孩坐在殿门前的台阶上看外面。

　　我睡了大概一小时，韩世嘉在脑海里提醒我的时候我才揉着眼睛爬起来。

　　夕阳西下，两个小姑娘靠离我不远处的神像底下昏昏欲睡，外面终于传来推门声和脚步声。

　　我爬起身，两个女孩也抬起头，我们看见穿着道袍的老道士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走进大殿。

　　“你们是谁？”穿着粗布衣服背着木剑的小男孩先开腔。

　　“绿云，是前天送你回来的老神仙！”吴宝月激动地推绿云，绿云忙忙站起来，结结巴巴跟老道士说：“我……我们是来找你的！”

　　慈眉善目身穿橘色道袍的老道士进门以后扫了我们三人一眼，视线先停在绿云上，然后又停在我身上良久，没说话，随手一挥地上就出现了一小堆柴禾，他平静的将柴禾都放到原来火堆的地方，然后对目瞪口呆的绿云和吴宝月还有我说：“几位小友先坐吧。”

　　老道士指尖一弹，一朵亮晶晶的火星撞入柴禾堆。

　　火很快升腾起来，旺盛的火苗在柴禾上舞动，秋天的夜晚本来就有些冷，我们三个的衣服都有些单薄，吴宝月拉着绿云靠近火堆，灼热的火苗驱散原本空荡大殿的阴冷。

　　绿云眼热的看老道信手拈来的法术，佩服得五体投地，我却不敢凑上去。

　　韩世嘉刚才在我脑海中告诉我眼前的老头一定就是“金蛟子”，精神力非常强大，他怕被发现不敢窥探，而且周围还有其他厉害玩意，慧慧说我能处理，他俩先带新人撤了，要把新人安顿到镇上，听得我直咬牙。

　　心事重重的绿云先壮着胆子上前：“老神仙，求你救救我！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老道士盯着绿云苍白的脸上下扫视过后又拉过她的胳膊按上脉门：“我本以为你被黑魑虎吃了心肝，很快就会失去神智化为行尸走肉，给你服下五狱化尸丸是要等你吞下血食之时毒发化为脓水。”他有些惊讶地说：“却没想到你能守住神魂，还未进血食，你倒是能忍！”

　　吴宝月听得眉头一皱，顿时知道这老道士原来不是个好东西：“你……你这老贼！”

　　老道士旁边的小男孩生气地站起来嚷嚷：“不许你们骂我师父，他是好人！”

　　这小家伙站起来不光凶两个女孩，也皱眉看我，显然把我当成她俩一伙的了。

　　老道士安抚了小孩以后也不看气得发抖的绿云和吴宝月，继续自顾自地说：“也罢，那‘黑魑虎’是老道驱赶而来，若不是老道，凭你的神魂资质也该有一番仙缘，如今却肉身被毁堕入鬼道，算是老道对你不起，你投胎前还有什么想要达成的，只要老道能做到，绝不推辞！”

　　“你给我吃的那丸药是什么东西？”绿云强忍着怒气问。

　　老道也不隐瞒：“‘五狱化尸丸’乃我‘镇狱门’秘药，一旦服下便会潜伏体内，你吞噬新鲜血食便引动药性，顿时化邪魔为脓水！”

　　绿云听得满脸苍白：“那我不吃血食是不是就不会毒发？”

　　老道士摇摇头：“你现在已经引动黑魑虎怨气，堕入鬼道，不吃血食也很快便会饿死，迟早灰飞烟灭！”

　　我估计那个绿云心里已经把老道士的祖宗十八代统统操了一遍，但脸上只能强忍着平静，大概在考虑自己该提什么样的要求，才让自己死得够本。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绿云竟然噗嗤笑了，一脸遗憾。

　　“你……能不能让我们小姐修仙？我想让我们小姐成仙女。”绿云盯着火堆，估计是在回想老道士的仙术妙法。

　　吴宝月焦急地要说话，绿云捏住她手制止了她。

　　绿云继续说：“你要是能让小姐修仙，咱们的账就算清了！”

　　老道士听后对吴宝月上下观察了一番：“修仙只是凡人的说法，无论是修佛修道抑或修魔修鬼都是逆天而行与天争寿的苦差事，这女娃资质根骨平平，便是有名师指导也难成大器，若无奇遇便永无出头之日，你还坚持让她踏上这条险路么？”

　　话说一半，他又看向我：“倒是这个孩子，他面容清俊根骨非凡，气息平顺悠长，神念如胧月自隐，实是一等一的修道种子……”

　　“我是路过的，和家里人失散了，在此休憩，并非跟她们一起！”我赶紧撇清关系。

　　“原来如此。”老道士点点头，又看向绿云。

　　“怎的不坚持？”绿云恨恨地对老道士说：“我小姐福泽深厚，就算天上的仙女扎堆抱团也不如她的脚后跟，她注定是人中龙凤！”

　　“你这丫鬟倒也肆意张狂！”老道笑了，他对吴宝月说：“我便予你一物，老道门中不收徒严苛，你这根骨是没有机会的，但故人曾经应许过老道一个人情，只要你将这玉环带去‘通州万华火莲台’，自会有人收你为弟子并悉心教导一番，然则你能否通过他的考验，得到认可踏上修道之路便要看苦功和造化了。”

　　说完，老道士就从怀中摸出一枚火红晶亮的玉环套到吴宝月手上，玉环嵌上吴宝月的胳膊就立刻收紧不见踪影。

　　老道微笑着抚着胡须说：“这信物‘红晶镯’太招人眼，所以平常是没人看得见的，除非你遇到生命危险或是到达万华火莲台，晶镯方会自然显现。这镯一路能救你三次必死危机，但第三次以后晶镯便会碎裂，信物作废，你也就不用再前往火莲台了，切记切记！”

　　韩世嘉的信息里绿云和自家小姐都是乡下的土丫头，哪会知道通州在哪？现在得到了道士的允诺果然只想离开，以后慢慢再做打算。

　　我坐在火堆边伸手烤火，就像个透明人。

　　大殿外传来风呼啸的声音，像鬼哭一般让人心神不宁，绿云拉着小姐站起来：“我们两清了，告辞。”

　　“慢着，”老道士温和地说：“你的小姐可以走，但你不能走。”

　　“为什么？”绿云脸色一变，满脸戒备。

　　老道慢吞吞地说：“我已经告诉你了五狱化尸丸的存在，如果你回去以后剖开肚子挖出丹药怎么办？”

　　“什么？”绿云一愣：“你说药可以挖出来？”

　　老道微笑着没说话。

　　大殿外的风更加大了，原本合上的门现在被风吹得轰隆轰隆响，几乎要被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