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遇袭 ...
-
循着气味继续向前,苍密遮天的树林就像舞台上厚实的墨绿幕帘,被“哗”地一下拉开了。
视野一下开阔,在群山掩映,苍峦叠翠中,白瀚圣湖就这么豁然开朗。水雾腾腾,碧浪粼粼,在阳光下湖面带上了一丝别样的柔媚,宛如美人秋水般的眼眸,善睐而多情,欲语而还休。
只是湖面拂过的淡淡的轻风中,却夹杂着浓重的血腥气,分外不和谐。
湖畔浅滩侧倒着一只大型猫科动物,它的后半身浸在了湖中,周围本该碧蓝的湖水被它染成了触目惊心的红色。
我躲到了一棵大树后面,静静地仔细打量。
它全身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已经被清冽的湖水泡的发白。血迹污物凝固成块,纠结成一团一团的,让人无法分辨它皮毛的本来颜色。
脊背上长着尖尖的角,锋利的爪子上沾着点点血迹,浸在血水中的后半身,一条粗壮有力的尾巴隐隐可见。
我眯起了眼睛,这到底是什么啊?
看它一动不动,我忍不住走到了它身边。
越近,我的神经绷地越紧。
矫健纤长的四肢,流畅柔韧的腰身,寒意森然的利爪,这哪里是大型猫科动物,绝对是巨型的。站起来起码三米多高,而且绝对身形敏捷,攻击力超强!
但是,此时它的眼睛紧闭着……
鼻子像牧羊犬一样尖尖的,本该长耳朵的地方长着一片长长的毛,和翅膀一样也是饱满华丽的紫红色。
也不晓得是不是它的耳朵,不过看上去软嗒嗒,毛绒绒的……
我吞了一口口水。
权衡地看了一下它背脊上的尖角和利爪上的血迹,然后又看了一下它浑身的伤口和一动不动的躯体。
最后,还是向它的耳朵伸出了邪恶的右手……
但是它突然睁开了眼睛!
兽瞳里满是幽冷肃杀!
令人窒息的杀意瞬间铺天盖地地涌来,我一时傻了,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它撑起身体,森然低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前一扑!仿佛同归于尽般,它把我撞到了湖里,前肢坚硬如钢铁,紧紧箍着我,和我一起沉入湖中。
在落水那一刹那,我对上了它的视线。
豹子一般的竖瞳是纯正优雅的紫红色,像紫琉璃一样骄傲璀璨,很美。不过本该波光涟漪、流转生辉的紫瞳,此时却是一片玉石俱焚的死寂决然。
它死死地抱着我,向水中下沉。
它锐利的爪子扣住向我的肩膀,死死不放。我的肩膀一阵刺痛,侧头一看,丝丝鲜血从左肩溢出,像一条条红线,正在渴望的向上延伸,但在触到清亮的湖面之前,就消散地无影无踪。
自己被禁锢到了一个陌生的怀抱,满是浓重的血腥气。
我似乎还听到一个逐渐缓慢的心跳和骨骼的格格响声。
血红越来越浓,沉沉笼罩,最后成了一片化不开的黑色。无边的痛苦不甘,就像这从四面八方涌来过来的水压,越来越沉,让人窒息……
我这才回过神来,死命地扭动着,挣扎着。
不知道一脚踢到了哪里,我只感觉它浑身一颤,一直锁着我肩膀的爪子松开了。
推了它一把,借着反作用力,奋力向上游。
……
“咳咳——”
惊魂未定地躺在湖畔,摆着大字看着蓝天,一边吐着水,一边喘着气。
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拖着无害的我同归于尽?
我到底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需要对我实行人道毁灭?!
……
好不容易缓过气,我撑坐了起来,抬眼环视,想看看自己游到了什么地方。
依旧是远山如黛,碧湖如洗,小鸟啾啾,一片安详。
只是当眸光扫过更下游的湖滩时,我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捂住嘴,艰难的咽下了已经到嘴边的尖叫。
那只豹子竟然瘫倒在了岸滩上!
它已经是奄奄一息,而且刚刚还挨了我夺命一脚,居然还能浮上来,还被冲到了我的身边!
这是怎样的眷顾,这是怎样的小强,怎样的阴魂不散!?
我惊觉地屏住了呼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它。
它一动不动。
半响,它一动不动。
又是半响,伪豹还是一动不动。
我轻手轻脚地选了根长长的枯枝,戳了戳,挺尸不动。
我选了块不小的石头,卯足力气砸了过去,还是挺尸不动。
……
昏了或者死了,这次真的。
我舒了口气,理过挡在眼前的湿法,把沾水变得沉重的袍角挽在了腰间,起身准备回去。
只是那双本应绝望不甘的紫眸却不停地浮现在眼前。
叹了一口气,它其实是很想活下来的吧。
……
我使出吃奶的劲儿,以拖死狗的方式,把它拽到了湖边一块比隆起的比较隐蔽的岩石下。
一路上我又拉又拽,又推又滚,辛辛苦苦万分。
我一边拖,一边自我厌恶。
我这是在做什么啊?
刚刚居然那么文艺,那么多愁善感?
而现在,我竟然在救一个想杀了我的不明生物!?
路上很多乱石枯枝,我没有把它们捡走。
还有很多次,我手滑脱力,猛地松手,伪豹子的头便“砰”地一声撞到了地上。听那惊天动地的响声,估计到目的地是,他也可以坐化成弥勒佛了,满头包……
我就妄图用着一次次“粗鲁”“毫不在意”来掩饰自己刚才被圣母玛丽苏附身的龟毛事实……
山岩下面荫凉潮湿,不过也还没长什么青苔蘑菇之类的怪东西。从树林里捡来一些落叶松针,松松软软地在最里面厚厚地铺了一层,再把那只不明生物想法设法弄了上去。
我脱下外衫,拉起它的爪子,把湿漉漉的外衫割成了长条。虽然以前没有帮人包扎过,我还是努力裹了几个比较大的伤口。
找到一些颜色青地来令人牙酸的毛桃,洗干净放在了它的脑袋旁边,又摘了一些藤条,来掩饰伪装岩石。
我已经仁至义尽,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它自己了。
当然,在这过程中,我也得偿夙愿,毫不客气地蹂躏了它的耳朵很多次。
等我折腾完一切,回到前山山门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婉师叔!”怀朔远远地喊着,急急地向我跑来过来,温润的双眸里盛满了担忧:“太好了,您终于回来了!紫英师叔一直在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