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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同归 ...

  •   十一假期的倒数第二天下午,午睡还没起来的阮凌芸被手机来电铃声吵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把胳膊从被子里露出来,朝床头柜所在的方向伸手,胡乱摸了半天才摸到手机。

      全程完全眯着眼,也没看清究竟是谁打来的电话,反正瞥了一眼,看到是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就以为是快递小哥给她送快递。

      拇指一划,接通了电话。

      对方先开口说话,听着很急的样子,一上来就问,“喂?您好,请问是阮凌芸吗?我是......”

      没等对方把话说完,阮凌芸就打断了他,“嗯,对,我是阮凌芸,不好意思啊,我现在没在学校,麻烦您把快递放在学生公寓的快递寄存柜里,谢谢。”

      阮凌芸一说完话,就松了手,手机掉在了枕边,她重新闭上了眼,准备继续睡觉。

      没想到对方没有挂断,隐隐约约听到还有说话的声音,阮凌芸皱着眉头睁开眼,拿起手机放在耳边,耐着性子又重新说了一遍,“快递放寄存柜就行,辛苦了,谢谢您!”

      “凌芸,是我。”

      那个刻在心底的声音,猝然闯进耳朵里,阮凌芸瞬间清醒了,猛地从床上惊坐而起,心脏砰砰直跳,声音颤抖地问:“景明?”

      “嗯,是我。”

      “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码的?”

      “安心告诉我的。”

      “哦。”

      阮凌芸随手抓了抓睡得蓬蓬乱的长发,在心里开始痛骂安心擅作主张,多管闲事。

      “你现在在哪?是在自己家吗?”

      “没有,我放假就回爸妈家了。”听景明的呼吸声,好像松了一口气的感觉,阮凌芸下意识问他,“怎么啦?”

      “你现在方便出来见面吗,我在你爸妈家楼下呢。”

      “嗯?”

      阮凌芸一手掀开被子,蹦到地上,连拖鞋都没穿,直接光着脚跑到窗户前,拉开窗纱往楼下一望,目光正好和仰头往上看的景明对上了。

      “你等我十分钟,我换个衣服,马上下去!”

      “好。”

      阮凌芸用食指重重地点击手机屏幕上的红色按钮,然后甩手把手机丢到床上,穿上躺在床边地板上的拖鞋,转身开门出去。

      突然听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姥爷抬头看他对面的安心吓得一哆嗦,她手里的“地雷”直接掉了下去,正好砸倒了她自己的“司令”。

      姥爷笑着摇了摇头,“完了,棋毁了,白下了。”

      坐在缝纫机前做活的姥姥转过头,看阮凌芸气势汹汹地从卧室冲出来,蹬踩踏板的双脚逐渐停了下来。

      看阮凌芸二话没说,直接从茶几上拿起自己的手机,指纹解锁,安心像猴子一样窜起来,一把将自己的手机连同阮凌芸的手一起按住。

      “你干嘛?”

      “撒开!”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怎么可以随便翻人家的手机?你这是侵犯我隐私权!”

      “那你泄露我个人信息,是不是也侵犯了我的隐私权?”

      “我什么时候泄露你个人信息了?”

      “你要是没泄露过,为啥怕我看手机啊?做贼心虚!”

      “我哪害怕了啊?”安心心一横,松开手,一副清者自清、满不在乎的样子,“行吧,哎呀,看吧看吧!”

      重新指纹解锁了安心的手机,阮凌芸点进微信,聊天界面上第一个置顶聊天是“开心安家人”,第二个置顶聊天是“A最最亲爱的凌妹妹”。

      再往后看的聊天就不是置顶了,翻到列表最底下,也没有和景明的聊天记录。

      直接搜索“景明”,找到备注是“市特勤-三中队景明”的联系人,点进对话框,没有任何聊天记录。

      上划退出微信,点进通讯录,搜索“景明”,显示联系人信息,没有一条通话记录。

      再看短信,不是“中国联通”、“中国移动”,就是快递、银行。

      阮凌芸将手机锁屏,笑着对安心问:“安警官,您听没听说过一句话啊?”

      面对阮凌芸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安心下意识咽一下口水,“什么话?”

      看阮凌芸突然朝自己伸手,安心根本来不及躲开,直接被抓住了手,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机拍打在自己的手心上。

      “事出反常必有妖!”

      “嘶!”

      在关上卧室门之前,阮凌芸留下一句话,“犯罪现场清理得过于干净了!”

      怕景明在楼下等太久,阮凌芸从衣柜里随便选了件纯白印花半袖,配高腰阔腿牛仔裤,对着镜子梳顺头发,爬上床找到自己的手机之后就撒腿往外跑。

      看阮凌芸散着过肩的长发,低头在房门口换休闲运动鞋,姥姥从缝纫机前起身,走到鞋柜前打开小收纳盒。

      “外面起风了。”

      看姥姥递过来一个粉色小兔子的皮筋儿,阮凌芸开心地伸出左手,让姥姥把皮筋儿给她套在手腕上。

      姥姥伸手帮阮凌芸理了理,因为起静电而飘起来的头发。

      “快去吧!”

      “那我走啦!”阮凌芸朝姥姥点了点头,然后朝客厅的方向喊了一声,“我走啦,姥爷!”

      姥爷立刻回应了一句,“好好玩啊!”

      安心探出脑袋,举起手,朝阮凌芸比了个心,“拜拜,晚上不给你带饭了啊!”话还没说完,她就听见了关门的声音。

      看安心尴尬地收回手,姥爷问她,“军棋还下吗?”

      安心眼珠一转,“姥爷,我先带您看完外孙女婿,回来咱再继续怎么样?”

      在花园里唠家常的大妈们,看见四号单元门前的老槐树下,有个穿着白衣黑裤的年轻小伙,一边背手踱步,一边仰头朝上看,颇有经验地议论起来,“一看就是在等媳妇的小军官。”

      忽然听到下楼梯的脚步声,景明停下脚步,在他回过身的同时,凌芸跑出了单元门,还喊了一声“景明!”

      大妈们眼睛一亮,展开激烈地讨论。

      “哎呦,这不是老阮家的小芸吗?她什么时候结的婚啊?我怎么不知道?”

      “没结婚呢,我之前听她姥说,是处对象了。”

      “那这小伙就是她男朋友吧。”

      “肯定是这个,上回遇到小芸她妈,说她相亲认识了一个很帅的男的,她很满意的。”

      阮凌芸看景明蓦然回首,恍惚间竟想起了前世,她死的前一天。

      她像往常一样送景明上朝,以前景明出了大门就走了,但自从知道她又有孕了之后,每天出门走出几步之后,都会回过头看看她,满眼的恋恋不舍。

      也正是因为那个来之不易的孩子,她才放弃了以己身试恸情,从而证明敬夫人才是真正杀害哥哥和宸妃的罪魁祸首的想法。

      只可惜,她没有想到,那个清晨的那一眼,会变成她和景明的永别。

      看阮凌芸朝自己跑来的样子,景明觉得似曾相识,好像她总是这样,每次都是跑着去见他。

      阮凌芸跑下台阶的时候,景明主动迎上前去,伸手扶她,“慢点,别摔了!”

      阮凌芸抬头朝景明笑了一下,“没事。”

      景明笑着松开手,“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阮凌芸伸手拉住景明的手腕,“等一下!”

      “怎么了?”

      看景明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阮凌芸放开手,紧眨了几下眼睛。“你是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

      “我问的安心。”

      “她给你打电话了吗?”

      “没打电话,给我发的微信。”

      “那你能给我看看你们的聊天记录吗?”

      “好。”

      景明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指纹解锁之后,递给阮凌芸。

      “谢谢。”

      阮凌芸接过手机,点进景明的微信,发现他唯一的置顶聊天就是自己,没有添加备注,直接是她的微信名“云锦”。

      看着下面那行灰色小字“我们结婚吧”,阮凌芸抬眼看向景明,结果发现景明也在看她。

      阮凌芸立马收回慌张的眼神,继续低头看微信。

      置顶消息下面就是和安心的聊天,景明给安心的备注是“市刑警支队办公室安心”,小字显示的最后一条消息就是自己的电话号码。

      安安:【景队!求助!十万火急!我联系不上凌芸了!】
      景明:【她怎么了??】
      安安:【我给她发微信不回,视频也不接,打了一上午电话,一直都无法接通!】
      安安:【我刚才去她家敲门也没人开,她爸妈和我爸妈一起出去旅游了,我不敢惊动他们!】
      安安:【能不能麻烦你去趟她爸妈家,帮我看看她在不在,我从滨海这边过去得一个多小时,我担心她出事!】
      景明:【地址给我】
      安安:【北城区解放路108号八一小区9号楼四单元201】
      景明:【她手机号】
      安安:【啊?她连手机号都没给你啊?】
      景明:【快点!】

      果然不出阮凌芸所料,安心的消息是在她睡觉的时候发出去的。

      因为睡觉之前,她们还在讨论,为什么景明还不回她消息,当时安心还提议说要想办法试探一下景明,到底是不是真的在乎她。

      阮凌芸正打算把手机还给景明,结果一抬头,发现景明竟然面带微笑地仰着头,朝他的右上方看。

      顺着这个方向,阮凌芸也回了头,目光落在自家的窗户上。

      阮凌芸猜到自己前脚出门,后脚安心就会跑到厨房趴窗户,却没想到姥姥姥爷也被她拉上了。

      忽然听到大槐树后有笑声,阮凌芸发现了那几个大妈,个个都抻着脖子看她和景明,好像他们俩满脸写着“八卦”两个字。

      瞪了一眼安心之后,阮凌芸顺手把景明的手机揣进自己的裤兜里,然后拉着景明的胳膊,带着他火速逃离大型围观现场。

      出了小区正门,走到停车的位置,景明拿出车钥匙开锁,示意阮凌芸去坐副驾驶。

      阮凌芸在景明系好安全带之后,把他的手机还给他,然后主动向他坦白。

      “其实,安心这几天就住在我家,对不起,是安心骗了你,我替她向你道歉,折腾你白跑这一趟。”

      “倒也没有白跑,我知道她是在骗我,也正好借着这个由头见到了你。”

      “嗯?”

      “你今天早上发了朋友圈,图片里有一个短发鸡窝头,配文是个猪头的表情包。我猜,那应该就是安心的后脑勺吧。”

      阮凌芸抿嘴偷笑过后,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顺嘴开始瞎说八道。

      “你怎么不猜我拍的是个男人?”

      “安心在底下给你评论了一个愤怒的表情包。”

      阮凌芸不自觉地翻了白眼,一脸嫌弃地吐槽,“安心她可真是个猪头,骗完你把聊天记录、通话记录删得一干二净,还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

      看阮凌芸气鼓鼓的样子,景明抿嘴笑了,“其实,我也是到这儿之后才发现自己被骗的。”

      “你是怎么发现的?”

      “安心的车就停在你家楼下。”

      “那安心说找不到我的时候,你在哪?”

      “正好在高铁站,我家亲戚来滨城玩,我刚送他们进站,就收到了安心的消息,所以按照她的说法,她绝对不可能比我先到你家。”

      滨城的高铁站就在北城区,距离八一小区车程十五分钟。

      阮凌芸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抬眼看景明也看着她笑,突然不好意思起来,轻咳一声,坐正身子,目视前方。

      “那、那个,你不是要带我去个地方吗,快走吧。”

      发现景明一动不动,阮凌芸转头看他,不解地问:“还不走?”

      景明挑眉示意阮凌芸,“安全带!”

      阮凌芸尴尬地眨了一下眼,反手去扯安全带,“哦。”

      景明开车带阮凌芸去了西城区的西山风景区,这个风景区的前面是人民公园,后山是烈士陵园。

      穿过人民公园里种满各色月季的花坛,沿着松柏林立的登山甬道,一路向北走,就会到达烈士陵园的正门。

      站在烈士纪念碑之下,抬头仰望“革命烈士永垂不朽”几个大字。

      哪怕景明一句话都还没说,阮凌芸也明白了他的用意。

      他们在纪念碑下各自放了一朵白菊,行三鞠躬礼之后,就从烈士陵园离开了。

      眼看就要走出人民公园,景明仍然一言不发,阮凌芸决定打破沉默,主动拉上景明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拽着他穿过长廊,往相对僻静的地方走。

      西山湖的东北角种满了海棠花树,阮凌芸把景明带到了一个有海棠花环绕的长椅边上,才松开了手。

      “走不动了!就这儿吧!”

      阮凌芸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拍了拍她旁边的位置,仰头对景明说:“你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景明很听话地坐到了阮凌芸的身边,目视前方,很平静地说:“我也有话对你说。”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先听我说。”

      “好。”

      “对不起,我是因为不想接受我妈给我安排的婚姻,所以才跟你提的结婚,但我不是冲动,我有认真地考虑过将来。”

      “可我未必能给你想要的将来。”

      两个人始终没有对视,都靠着长椅,面向湖上已经枯黄的荷叶。

      “我知道,你是担心自己会负伤,甚至是牺牲,辜负了我。但我一点都不害怕将来失去,反而害怕不能抓住机会,不曾拥有。

      我爸和安叔叔,他们以前作为特战队员,随时待命,一直在我们的成长中缺席。小时候我不懂,但我现在明白了。

      正是因为他们舍小家的付出,才换来了大家的安然,在我心中,军人和警察都是当代的英雄,成为他们的家属是光荣的。”

      “我很懦弱,实在不敢接受,也不愿担起这份荣誉,因为真正的英雄都已长眠。我不是怕死,而是不想让你承受我的死。”

      “景明,我接下来的话,如果你能相信的话,不,应该说,如果你不相信,也请你不要因此有任何的负担。

      我只是觉得,我想和你结婚,就不该对你有任何隐瞒,我把心里话都告诉你,希望你慎重考虑是否继续维持我们的关系。”

      “好。”

      “你是不是把我所有的朋友圈都看了?”

      “对。”

      “你应该知道我在高中时写过一本小说吧。”

      “《靖朝逸事》,我看过了。”

      “《靖朝逸事》不是我杜撰出来的,而是我的亲身经历。”

      景明猛地转过头看阮凌芸,惊讶地问她,“你说什么?”

      阮凌芸的目光仍然投向远方,“几乎没有人会真的相信,我是拥有前世记忆的人。”

      “你的意思是说,《靖朝逸事》里所写的故事,都是真的?”

      “这个故事,就是我全部的前世记忆。”

      话到此处,阮凌芸终于转过头面对景明,面对他那刻在她心底的面容,一字一顿地说:“而你,与我记忆中的景明,长得一模一样。”

      在和阮凌芸对视的瞬间,景明好像灵魂出窍了。

      根植在景明脑海中的《靖朝逸事》,再一次以影片播放的形式,从开篇的烨和十九年七月初七开始,一幕幕地回溯,最终停在烨和三十年三月初二。

      那一天,睿王妃阮凌芸被敬夫人戕害,身中奇毒恸情,和腹中的孩子一起,永远地离开了睿王景明。

      四年后的同一天,大仇得报的睿王,怀着无限的悔恨,追随睿王妃而去。

      如果阮凌芸就是当年的睿王妃,那么自己会不会就是睿王呢?

      伴随自己多年的梦,是否,也是自己的前世记忆?

      倏然回过神来,景明皱着眉头问阮凌芸,“那你对我的牵挂,只是为了弥补前世的遗憾?”

      阮凌芸摇了摇头。

      “我很清楚,现在的你,不是前世的你。但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你都是唯一一个让我甘愿赌上一生的人。

      也正因为那些前世记忆,我比任何人都清楚生离死别的痛苦。我现在不害怕面对死亡,只害怕没有珍惜相守的机会和时间。

      前世不再,追悔无益。现在的阮凌芸,喜欢的是她眼前的景明。只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她。”

      景明妈妈凌晨三点起夜去洗手间,看次卧的灯还是亮的,本以为是景明睡着之后忘了关灯,走到门口,发现门是虚掩着的,轻轻推开门,看见景明靠着床头坐在床上,哭得像小孩子一样委屈。

      妈妈急忙冲过去抱住景明,心疼地问他,“怎么了这是?是做噩梦了吗?”

      听见妈妈的声音,景明才缓过神来,但看妈妈就在他的眼前,想到《靖朝逸事》里,睿王自出生起就与他生母宸妃分离,母子之间的心结,至死都没能真正解开。

      景明一把抱住妈妈,豆大的泪珠像下雨一样滚落,沙哑地喊了一声“妈!”

      妈妈拍着景明的背,哄了好一会儿,待他情绪稳定了些,松开手,从床头柜上抽了几张纸巾,一边给景明擦眼泪,一边问他,“景明,告诉妈,你到底怎么了?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妈,你相信前世今生吗?你相信人会带有前世记忆吗?”

      “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我今天才知道,我一直看的那本小说,就是作者的前世记忆,那个故事,就是她从小到大做的梦。”

      “所以,你认为自己的梦也是前世记忆?”

      “嗯。”

      “没有科学依据的事情,你为何会联想到一块去呢?”

      “可我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呢?”

      “你是最近又开始做梦了吗?”

      “没有,自从和凌芸认识之后,就再也没有做过那些梦了。”

      妈妈抿嘴偷笑,“看来,她还真是你的梦中情人。”

      景明肿着眼睛,懵懵地看向妈妈,“嗯?妈,你刚刚说什么?”

      “没说什么。”

      妈妈把景明搂在怀里,一边用手轻拍他的肩膀,一边安慰他。

      “好孩子,别再纠结那些梦为什么出现了,就算真的是所谓的前世记忆,你也不要怕,前世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跟随死亡而终结了。

      人的一生就像原木铅笔一样,削完表面的笔杆,用完笔铅,生命就到了尽头,不会像自动铅笔那样,可以续笔铅。

      即便真的像自动铅笔那样可以循环利用,生命得以轮回,同样的笔杆里,续进去的笔铅也是不同的。

      你不就是因为你的梦才成为警察的吗。如果梦真的是前世,它教你直面生死,学会勇敢,教你舍己爱人,担当使命。

      人活着,最重要的就是要放下遗憾,向前看,跟过去不完美的自己和解,珍惜拥有的一切,珍惜身边的人。”

      “妈,假设你之前辜负了心爱之人,而现在你可以回到过去,你会选择不和他相遇,还是会选择抓住机会弥补?”

      “我认为,殊途同归。因为不管是选择哪一种,初衷都是为了心爱之人着想,希望自己能够纠正偏差,改变遗憾的结局。但最终的选择,还是要看自己的心,能否真的拿得起、放得下?”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迷糊的阮凌芸被憋醒了,去了趟洗手间,摸黑回到卧室,刚准备脱鞋上床,等躺下之后再关台灯,结果看安心翻过身来,瞪着两个大眼睛,皱着眉头瞅她。

      “不好意思啊,吵醒你了是不是?”

      “没有,你去厕所之前,我就醒了。”

      “你今天怎么醒这么早?”

      阮凌芸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按亮屏幕一看,“五点零八”。

      放下手机,阮凌芸钻进被窝,掖好被子,闭着眼睛说:“才五点,放心大胆的睡吧。”

      就在阮凌芸刚要伸手关灯的时候,安心问:“我看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担心呢?”

      听安心的声音像是生气了,阮凌芸睁开眼,收回关灯的手,转头看她,不明所以地问:“担心什么?”

      安心蹭地一下坐起来,非常抓狂地说:“当然是担心景队对你的想法啦!你就这么一股脑地把自己的前世都告诉他了,万一他不相信你,甚至因此觉得你脑子有病,从今往后再也不搭理你了,你可怎么办啊?”

      借着微弱的灯光,阮凌芸注意到了安心眼底的黑眼圈,“安心,你不会是因为这事,一宿没睡好吧?”

      “把‘好吧’去掉!我这一晚上翻来覆去就想你和景队这事来着!你可倒好,开开心心地约会回来,跟猪一样,倒头就睡!你心可真大啊!你把自己的弱点都暴露出来了,你怎么就能睡得着觉呢?”

      “西山风景区很大的好不好,没有游览车,也没有单车,只能步行,这一来回我走了两万多步呢!”

      “啊,你是累了,睡得呼呼的!我是越想越精神,瞪俩眼睛,死活睡不着!”

      看安心生无可恋地看着自己,阮凌芸笑着爬起身,伸手把安心搂在怀里,伸手揉她的发顶。

      “哎哟,呼噜呼噜毛,我跟你道歉,是我错了!让你这么失眠,真是我的罪过!”

      “你摸狗呢啊?”

      “我撸猫!”

      “滚!”

      安心一把推开阮凌芸,气哄哄地翻身倒下,扯着被子蒙在头上。

      阮凌芸紧挨着安心躺下来,把自己的头靠在安心的背上。

      “你别担心,我都想好了,他要是真因为我说的话,从此之后再也不理我了,那就说明他并不在意我。

      但我看他听完之后还挺冷静的,情绪也很稳定,要不然,怎么还会带我去东城区吃海鲜?”

      安心露出脑袋,叹了口气,“可我更怕他真的相信你们的前世,接受你,是因为愧疚,而不是单纯的喜欢你。”

      “那不正好两全其美吗?终于把话说开,不用藏着掖着了。”

      没想到阮凌芸竟然笑了,安心把脑袋缩回被里,闷头哀嚎。

      “苍天啊!我看你是真的病得不轻!”

      阮凌芸回手关上灯,平躺着闭上眼,心满意足地说:“反正我心里是舒坦了,至于结果如何,就听天由命吧!”

      景明睡到中午十一点多才醒,顶着爆炸头和金鱼眼,迷迷糊糊地想去厕所,翻身下了床,一开房门,就看到老景站在门外,瞬间清醒了,还吓得往后退了半步。

      “爸!”

      爸爸开门见山,“听说你又失恋了啊?”

      “啊?我没失恋啊!”

      “那你后半夜哭什么?”

      看爸爸理直气壮的表情,景明心虚地问:“我妈都告诉你了?”

      突然,爸爸往景明怀里塞了一个像笔记本一样的东西,“拿着!”

      景明被爸爸唬得一愣,一时慌乱差点没有接住,两手并用把那个红棕色的本子搂在胸前,再拿到眼前一看,景明怔住了。

      “户口本?”

      “喜欢人家就赶紧娶回家,好好对人家,三十多岁的老爷们了,别磨磨唧唧的!”

      “你和我妈还没见过她呢,就敢让我直接跟人领证?”

      “你放心,这不是逼婚啊!我和你妈从来都只有一个原则,看得上你,能受得了你这份工作的就行。反正你也老大不小了,如果你想结婚就去结,我和你妈不拦着!”

      “你们都不问问对方是谁,家境如何吗?”

      “就以你那眼光,肯定也不会找条件特别差的。而且啊,你们要是结完婚,过不长呢,你也不用怕,大不了就离婚,要是还有孩子呢,我和你妈帮你带。总之,缘去缘来,好聚好散!”

      “啊?怎么还有孩子的事?老景同志,您想的倒挺多的哈!那我孩子叫啥名,你想好了吗?”

      “早想好了啊!孙女孙子的名都有,你想先听哪个?”

      “......”

  • 作者有话要说:  bgm:关大洲 - 星河叹之悲心
    2023.04.20首发,2023.04.22二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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