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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 信誓旦旦(二) ...

  •   一日,凌芸闲来无事,和莲心翻箱倒柜的折腾旧物,打算把一切跟萧旻岐有关的东西都一并处理掉,于是便碰巧翻出了她与萧旻岐定亲时,萧家老爷萧乾给她的定礼清单。

      瞧着单子的落款,写着“癸未年二月十八”,细算下来,都过去整整六年了。

      忽听院子外面吵嚷起来,嘭嘭的直有人敲门,听着说话的动静倒像是南氏。

      闻声,凌芸顺手把单子塞在袖兜里,急忙让莲心去开门,自己也紧着掸了掸身上的灰,迎了出去。

      乍见到凌芸和莲心都灰头土脸的样子,南氏倒是惊了,纳闷道:“凌芸呀,你们主仆俩在屋里折腾啥呢,瞧瞧这满院子乱七八糟的东西,再瞅瞅你们这浑身上下的样子,就好像是羲家成日虐待了你们,连个粗使丫头都不给似的,要你们自己尽干些脏活累活呢。”

      凌芸心想,自打她丙戌年被关在宓院,出了那么一档子事之后,这羲府里的舅舅、舅母和姐姐们,并上婆子丫头小厮,哪个愿意搭理她和莲心啊?那人被带走之后,自己却依旧被关在里面。

      她天天隔着墙,听到的都是那些编排她的流言蜚语。

      后来,连之前和她最亲的羲瑶都恐避之不及,还好宓院里有厨房和茅厕,一应吃喝拉撒自己都可以解决,要不是羲珏和覃氏在暗中照料,时不时的送来一些日常吃用,不然,怕是六百天后出来的就是两具白骨了。

      重见天日之后,全府上下,除了老祖宗、外婆、兄嫂、三姐和小昊,他人更加觉得自己是个怪物,见了便躲,又哪里来的粗使丫头,怎么,这不是虐待吗?

      凌芸憨笑忍下,恭敬的对南氏行了礼,问道:“请二舅母安,不知您到宓院来有何指教?”

      南氏也不看凌芸,眼睛直溜溜的四下打探,轻描淡写道:“这里确实旧了些。”说着便领着婆子丫头们往院子里进。

      一听此言,莲心暗中在凌芸背后嘟囔,“说是二小姐要回来住,她正急着找房子呢。”

      凌芸一愣,趁着南氏进了屋子,侧身瞪眼道:“怎么,二房西边的小院子不是刚把墙打通吗,这她来回不是很方便吗?”

      莲心紧着摇头,“可她跟老太太说二房西边是祠堂,太偏僻,风水不好。”

      “风水不好?”凌芸忍不住惊讶一声,正巧被从正房出来的南氏听见,哪知她却接了凌芸的话说道:“可不是风水不好嘛。”

      她三两步下了台阶,走到凌芸身边,笑着说:“这是你娘之前的院子,现在又是你的院子,虽然是羲家花园里最好的院子,但是风水却是羲家最差的。”

      凌芸赔笑,“羲家最好的院子不是在您家旁边嘛。”

      南氏一脸不满足,叹道:“西边的院子就是小了些,但关键是离祠堂太近,怪瘆人的。”

      话声未落,凌芸突然咳嗽不停,惹得南氏纳闷,“你看吧,我就说这里风水不好,可是又病了?”

      凌芸摆手示意无碍,尴尬地说:“二舅母您领会错了,我的意思是老祖宗的院子风水最好,您去求了老祖宗,把她前院腾出一个屋子给二姐姐呗。”

      一听此话,南氏顿时炸了锅,骂道:“你个蹄子,竟说些丧尽天良的鬼话,老祖宗的屋子你也敢惦记,瞧你自己做的那些下作的事,真是丢尽了我们羲家的脸!”

      凌芸被南氏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根本就插不上半句话,“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我告诉你,要我是你,我都没脸活在这世上,我肯定找条绳子把自己吊死,要不就抹了脖子手腕子的,让萧旻岐看看,到底是不是他冤枉了你!”

      南氏理直气壮地掐着腰,越说越起劲,“你不是要退婚吗,我真是奇了怪了,这都二年了,老萧家怎么还不休了你呢,怎么还留着你丢人丢到现在呢?

      你爹也真是,他都在阮家翻身做主了,怎么还不赶紧差人把你接回去呢,你说,你亲姑姑就是皇后,你要她给你找门像样的亲事呀倒是,怎么就会选萧家这小气的小门小户呢?

      萧乾也是,为了帮他兄弟守着那么个破县丞的位置,愣是不敢把你怎么样,依我看呀,要不你就主动把他儿子休了吧!

      眼看年底就选秀了,你要是嫁进宫里,姑侄共侍一夫,你们阮家才叫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这样我们不也跟你沾光不是......”

      南氏的嘴在襄城可是出了名的刁,凌芸实在是纳闷当年为何外公和外婆会给二舅舅说这门亲事,以他直隶总督的身份,有这么个碎嘴的媳妇,传出去了,也真是够人嚼的了。

      最后,凌芸真的是听不下去了,赶紧点头哈腰,赔礼道歉,哀求着南氏让她息怒,结果南氏拿出了一张纸给凌芸。

      仔细打量,看上去应该是一份房契,上面写着的地址是武圣胡同北街五号。

      这地址的位置不是在羲家老宅东边吗?凌芸琢磨着,三姥爷家东边......

      凌芸一愣,猛然想起,那是她的嫁妆,是当年外祖父留给她母亲的宅子,是她小时候,在父亲驻守边关时,母亲带着她和凌君住的宅子。

      凌芸瞟了一眼南氏,见她垂涎于房契,想法不言而喻。

      自是知道因为从小为外婆养大,一个外女寄住在外祖家,势必会为四房舅母说道,可凌芸这还是破天荒头一遭听说,要外女把自己嫁妆给表亲姐姐的道理。

      最后,碍于阴氏和佀氏,凌芸安慰自己说那本来就是外公的房子,勉强答应。

      翌日,南氏起的可真早。

      凌芸很不情愿的拿了钥匙上前去开宅子的大门,却发现钥匙插进锁眼后完全拧不动,只听见南氏在她身后恼道:“你不是故意拿错钥匙了吧?”

      凌芸连忙回头赔笑,“不是不是,可能是年头多了,这锁头锈住了,我这就带人去后面,咱们先从后门进吧。”

      又驱车往宅子后门,临近护城河,车马转不了弯,留下三五个小厮看车,凌芸领着南氏等沿着护城河的甬道步行向东近百米方才到了后门。

      突然,莲心惊道:“这门怎么没上锁?”

      四下打量,门扇上的铺首、门环一尘不染,台阶石板也很光洁,不像是长久不住人的空宅子。

      叩响门环,嘭嘭两下,听着忐忑的心跳声里传来嚓嚓的脚步声。

      凌芸不自然的回头看了一眼南氏,瞧她若无其事的望着护城河对岸热闹的东大街,未待她转回身,门突然开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探出稚嫩的脸蛋,好奇地问:“你找谁?”

      “你......”莲心正要反问她,却被凌芸在暗中扯住了手,她紧着给莲心使眼色,要她不许说话,接着,她笑着问那丫头,“不好意思小姑娘,打扰你了,我想请问这里是阮家吗?”

      那丫头一脸纳闷的看着凌芸,不解道:“什么软硬的,这里是萧宅,你肯定找错了。”

      是的,这里的确是萧宅,这是她的嫁妆,现在自然也还勉强算是萧家的宅邸,可是,这宅子的主人是她阮凌芸,房契地契上,白纸黑字写着的。

      忽听里面传来一声熟悉的娇声,“小妮,是少爷回来了吗?”

      “哎,你不能进去!”

      凌芸当时的脑袋里也不知想了什么,她抬手便把矮她一头的丫头推到一边,莲心立马上前按住那丫头,屋里刚出来的人见了凌芸转头便往里屋跑,哆嗦着插上门。

      大步进了院子,凌芸抬脚狠踹开门,一只门叶的折扇都散了架,裙板碎得满地都是,南氏闻声紧跟着领人进了院子,瞧着厢房里锅碗瓢盆应有尽有,水井边还搭了个晾衣服的架子,黑的白的红的绿的,滴滴答答的还在淌水。

      正疾步想进屋子瞧瞧,却看凌芸揪着一个女子的领子就出来了,她一时大惊,“哎哟哟,这、这谁呀这是,怎么胆子这么大呀,敢偷着别人的宅子住呀,比江洋大盗还邪乎?来来来,让二奶奶我看看!”

      正说着,南氏伸手扒拉了那女的一下,猫着腰看去,看清之后,瞬间脸就白了,开始磕巴道:“阴阴......阴艳琪?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得了怪病挪到你哥家了吗?”

      见凌芸咬牙切齿的不说话,南氏愣神,纳闷问道:“不是,阴艳琪,你不是说你住在你们阴家的老宅吗,不是在文昌胡同最里面吗?”

      话音未落,南氏突然心上一计的样子,“哎呀我的亲娘啊!阴艳琪,你可真够阴的,从文昌胡同往东数最后一家的确是阴家,这往西数最后一家不就是这里吗!”

      瞟了一眼阴艳琪的身形,南氏尖叫起来,“你怀孕了!”

      话音刚落,便听见大门外传来一男声,“艳琪,家里来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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