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龙为乐》阿啾哒

37、二次进组

　　路导这部贺岁大戏名为《龙行天下》，是近年流行的仙侠题材，讲述的是在上古时期人魔大战期间，为了对抗魔族大军，人族公主与龙族、妖族等义士共同踏上冒险之旅，寻找龙魂法器镇压魔王的故事。路导重金聘请了好莱坞特效团队打造出一个如梦似幻的上古仙侠世界，力图制作一部属于中国传统文化特征的仙侠IP之作。

　　而烛九阴的这个角色，是一个血缘稀薄的龙族卫，总共只有三场戏，第一场是在他与妖族死斗时，被路过的善良公主救下；第二场则是人族公主与龙族联合之际，将他推荐到了龙族王子的军队中，以一敌四赢得了族人的尊重；第三场是最重要的戏份，为救公主一命，小护卫最终舍身跳下万葬渊，以报答公主的知遇之情。

　　戏份虽然不多，但故事线非常完整，是一个底层小人物见到光明最终成就光明的故事。
　　之前这个角色由一个二线武生演员饰演，却在不久前爆出酒驾丑闻，因此路导只能紧急减掉该演员的戏份，重新寻找一个替补。档期吃紧，且需要这位演员身手好，扮相美型，这才有机会让烛九阴进组。

　　此时《龙行天下》剧组已基本杀青，但是场景都还保留着，烛九阴签完合同后就直接被带到了拍摄场地，他要先完成个人戏的内容，最后等女主也就是龙族公主的饰演者影后辛遥从法国回来，才能拍摄二人的几个对手镜头。

　　电影剧组比起电视剧的拍摄组又要高出好几个档次，尤其路学章这样蜚声海外的名导，对拍摄条件的要求更是苛刻，即使烛九阴演的只是一个帮助主角成长的N线配角，服化道也依旧精细，第一天拍摄的是烛九阴与四位龙族卫的打戏，地点被安排在龙族的通天祭台上。

　　有赖后期CG制作，这座通天祭台是搭在一座悬空的钢架上，四角装饰着龙纹立柱，正中是一面大鼓，打斗地点就是在鼓上。四名身着银甲的龙族卫都是老练武行，分别立在东南西北四角包围着居中的烛九阴。

　　武术指导灵书来自香港，也是路导御用的武指，二人合作多年关系十分熟稔，此刻灵书站在监视器前还略有些不放心：“小孟接这个角色前足足练了一个月的鼓上走位，现在临时要换，不知道能不能出效果？”
　　路导慢悠悠说：“别人我不知道，这个演员的话大概是可以的。”

　　灵书来了兴趣：“难得你这么高看人。”
　　“演员分两种，要么勤学苦练，把人物吃到脑子里；要么就是天分惊人，上了台就能入到戏里。”路导看着祭台上准备停当的演员，“不知为什么，虽然小九没有太多经验，但他就是很能融入戏里。”

　　一时间打了板，鼓上四面的武行开始动，以当中的烛九阴为圆心疾步走位，将他围得密不透风，四组兵刃也跟着出手，寻找他防御的死角。
　　四面无风，却仿佛忽然在平地上听见了风的嗡鸣，烛九阴的脚步轻轻一动，看似只是略微往鼓台的左边挪了一步，这一步挪得很淡然，却刚刚好险之又险的避开了一弯伸向自己身侧的刀锋。

　　劲风拂面而过，他黑色的长发也随之荡开，凤眼里闪出锋芒，四面一击不中又换了攻击形式，这次是左边最近的龙族卫挥舞一双铁拳直接正面冲上，刚猛的拳风迎面，烛九阴脚下仍是不停，朝着另一个方向迈出了一步。

　　一步，一拳，一个空档，鼓面成为方寸的舞台，寸寸险要中却又觅出生机，五人在石鼓上腾挪，兵器的锋刃对撞出清越的鸣响，而当中受困的人步伐轻盈，在武行围困中不仅丝毫不落下风，还打出了一丝极富美感的意味。

　　一时灵书也来了兴致：“是迷踪连环步，这一套使得巧妙，这人是个高手。”武戏拍摄中除了招招见险带来的刺激，最重要的莫过于动作的可看性强，在精彩中获得视觉审美享受，而现在台上中心的这个人无疑是懂得这份巧妙，用步伐带动武行一起，如行云轮转，将一套动作打得利落飒爽。
　　“是不是没骗你？”路学章喊了卡，这条一遍过了。

　　“下周辛遥就回国了，你们到时候会有几句台词对戏。”他对烛九阴说，“你好好准备一下。”
　　烛九阴颔首答应了，一旁的灵书已经忍耐不住冲上来：“小九，一会儿别急着走，咱们聊聊啊。”

　　他也是年近五旬的人，但有着港人的精瘦利落，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眼里全是对武学的热爱欣喜，好不容易遇见好苗子，自然不肯放过交际。

　　“灵指导太客气了。”烛九阴认得他，这人周身蕴含着古武金光，显然是常年痴迷此道之人，他客气的随着灵书一道走了。
　　“灵老头也能主动跟人搭讪真不容易。”路导见老友开心，也笑眯眯的随着他们去了，“别干聊了，一起去喝杯茶吧。”

　　能成为路学章导演的茶台座上客，那通常都是影帝影后的待遇，此刻烛九阴能在此占据一席之地，纯属沾了灵书的光。
　　“灵老头家里以前是南派咏春传人，现在还供奉着老师傅们。”路导把茶盅放上茶台，给烛九阴介绍，“只是可惜现在武行出路窄，许多老底子功夫都无人问津了。”
　　灵书捏起茶盅一饮而尽：“现在武行要么花架子，要么靠给人做替身赚钱，真正能好好做打戏的剧太少了。而现在学武的人也日益稀少，老祖宗传承真是可惜。”

　　烛九阴便认同道：“武术这件事入门太难，很多人也就望而却步了。大众中不流行，那就更容易被束之高阁。灵指导手底下能人多，其实可以考虑做做直播？”
　　“直播？”灵书有点跟不上他的思路。

　　烛九阴点头：“二位是知道我的，我最早是汉服模特出身，为了给粉丝展示店里的服装才开了直播，为了有点话题，在直播间里我通常会给粉丝弹弹琴，结果效果出奇的好，很多粉丝都因为这种接触喜欢上古琴，还有人专门报班去学。我这就想到，其实老祖宗的文化源远流长，并不是就被现代人摒弃了，而是他们没有一些更接地气的接触渠道，古琴放在高雅音乐厅里，人们就只会带着敬畏欣赏，放在山水之间，它就寻常得多。”

　　他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一路行来，也确实有挺多人说我是个网红，没有正经科班出身的背景，但是圣人都说有教无类，那么就算是用简单些平实些的方法去让更多人能接触，又有何不可呢？”

　　灵书似乎有所悟，他皱着眉喝下茶盅里的茶：“我一直都想着，是不是把武术的身价抬高些，这样地位高了才能更多被人接受，却不想其实古武本就发源于民间，它就应该更简单的走近大众，我们的一些思路还是太过于矜持，小九你说得对，眼看着都快失传了，还不赶紧推起来，等着真变成历史就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