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Chapter 44 ...
-
“您好，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
“我想在东京市区租一套房子，不用太大，一居室就行，但是希望带有独立卫浴。”
“好的，这边帮您搜索一下房源。”
文职人员劈里啪啦敲了会儿键盘后，把电脑屏幕转向我：“这些全部是符合您要求的房源，您可以具体选择一处，然后我们会帮您联系房东。”说完，他抬手托了托鼻梁上厚厚的眼镜。
我看着电脑上密密麻麻的表格，有点头皮发麻。
“你们这房源都靠谱吧，没有什么安全隐患吧？”
“您放心，在我们这的房东都是登记在案的，绝对安全。”
我粗略地扫了一遍小区名单，决定选个名字好听的算了。反正光看名字看不出区别，等会儿还是要实地考察，选谁都一样。
“那就……”
“等一下。”
一只拿着手机的手伸过来拦在我前方，是刚刚出去接电话的安室透回来了。我暗自松了口气。
“麻烦把范围缩小一点，我们只看文京、新宿、千代田、中野、中央这几个区的房子。”
“好的先生。”
安室透用手机把重新筛选的房源拍下来：“染谷桑，照你那样找房子会累死的。”
“哦。”
“第一次租房子吗？”
“不是。”
“那你之前怎么找的房子？”
“就手机APP上随便看看，差不多就定了。”
安室透目光离开手机，一言难尽地看向我。
那时穷嘛，选择哪有现在这么多……大致看看不就定下来了。
突然心虚，我决定转移一下话题。
“你这虽然筛掉了很多，但还是有不少啊，难道要一个一个地去看？”
“不，当然还要再做一次筛查。”
他自信一笑，在公用沙发上坐下来，从旁的架子上抽了一张宣传地图。浏览一遍，他拿笔画了几个圈。
“你在干什么？”
“缩小范围。”
闻言我也拿了份地图，照着他圈定的几个地方找去。
乍一看都是管理规范，价格适中的居民小区。
“瑞湖天地——绝版水岸花园，大隐于园观景瞰湖尊你所想。咦，这小区介绍看着不错。”我指着其中一处。
他顺着我的视线看了一眼：“所谓水岸花园，就是小区里有条水沟。现在是夏天，水沟多蚊虫。”
“那这个呢，‘诗意栖居，回归自然。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很棒的样子。”
“这就是说，小区周围什么都没有，郊区，买东西很不方便的。”
“我去，哪个小区啊，宣传如此牛……牛气！什么‘中央城市新地标，一宅一豪门！我的邻居，非富即贵！！’，是富豪聚集地吗？”
“不，多半是小区周围有银行或者ATM机。”
连着被否了好几次后我不做声了。
这雷踩得，怕是没人比我更准了。真是泛着花样骗人还不带重复的，天杀的房产中介，请问我能亲切问候一下您的祖宗吗？
“就这里吧。”神游外太空的思绪被一道声音猛地拉回现实。
“啊啊？哪？”我慌慌张张地凑过去看。
“这儿。”安室透伸手一指。
“滨江苑啊，瞧着不错……”
一股熟悉的柑橘味窜进鼻腔，我硬生生截住话头。
窗外的阳光投下我的影子，正正遮住安室透的手指，脸颊痒得难受，我下意识伸手去挠。
顺滑细碎的发丝穿过我的指缝，眼角余光尽是璀璨的金芒。
好软，好香。
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
“可以吗？”熟悉的嗓音近在咫尺。
几近仓皇地拉开距离，我喉头发紧：“可，可以。”
“那去看房吧。”安室透起身往外走。
“那，那个……”
“怎么了染谷桑？”
他眼睛睁得大大的，灰紫的瞳孔透亮，脆脆的嗓音仿佛带有酸甜的橘子味儿。
“噗通！噗通！噗通……”
耳朵里都是心跳声，大到我甚至听不见外界的嘈杂。赶紧摇摇头跟上去，我怕我再一开口，声音会抖。
*
落在安室透两步远的身后，我紧紧盯着他的背影。
刚才那是……什么感觉。明明身体已经先一步应激回避，为什么理智却疯狂叫嚣着想要靠近他。
我不会是，不会是……
不，不可能！
“染谷桑，你看那朵云。”
“嗯？”
安室透突然停下脚步。他抬起头，一手遮住刺目的阳光，一手指着蔚蓝的天空。
我不明所以：“然后？”
“那朵云看起来很温柔的样子，”他向来清脆的音色变得柔软，“就像染谷桑一样。”
安室透转过身看我：“所以，我可以叫你阿云吗？”
我愣在原地。
“云”，多么亲切的称呼。
是啊，我本不是什么染谷英二，我的真名叫“陆小云”。
“好啊。”多么好的称呼，我没有理由拒绝。
“阿云？”
“嗯。”
眼眶有些发热，我眯了眼，使劲儿翘起嘴角笑。
“阿云。”
“嗯。”
“阿……”
我上前一步，一巴掌糊他背上：“叫上瘾了还，赶紧开路了！”
本来是想糊他后脑勺上的，奈何身高实在不允许。
“阿云，很疼的。”
哟，还委屈上了。
“走走走，大太阳的，热死了！”我推搡着他转身。
用力抹了把眼睛，我瞧着湿漉的手背，猛然反应过来——我好像又不自觉地触碰他了。
视线再次转到安室透的背影上，脑子里却忍不住浮现出他的脸。
金发、紫眸、褐肤。明明是奇异的组合，硬是给人一种干净的感觉。
没错，干净。
真的太干净了，世上怎会有这样干净又纯粹的人。
所以，是假的吧？
如果是真的，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那个黑白两色的降谷零？
再或者更荒唐一点，这只是个平行世界的降谷零？
我摇摇头。
第一次，我希望自己是被骗的那一方。因为如果是真的，那对降谷零来说就太残酷了。
“喂，安室，你是不是喷香水了。”
“没有。”
“肯定喷了。”我不自觉加重语气。
安室透的声音里充满无奈：“阿云，真的没有 。”
“真没有？”
“没有。”
“那为什么你身上一股子橘子味儿。”
“阿云你闻错了吧？”
“哦，那大概是你长了一颗金色的脑袋，总让我联想到橘子的原因吧。”
前方稳当的身影兀地踉跄一步。
“橘子先生！”
“嗯……哎？”
“随意闯入女士房间是不对的，虽然早上我不该对你乱发火，但你也确实该给我道个歉。”
“阿云，对不起。”
“好的，我原谅你了，橘子先生。”
*
看房的过程格外顺利，可以说是一锤子买卖。
就是热，太热了。盛夏正午的日头，白晃晃，辣得人皮肤都是刺疼刺疼的。街道上安静得很，除了蝉鸣，便只有偶尔飞驰而过的汽车声。
我和安室透并肩走着。
“橘子先生，该说你是眼光太好，眼光太毒，还是眼光太地道呢，一次就找到称心如意的房子。”
“其实还可以把价格再压低一点的，”安室透说得认真：“我仔细看了卧室，采光不行，背阳。”
我停下伸了个拦腰：“嗨，没事，小钱而已。”
“哦？原来阿云是这么有钱啊。”
“也不是……刚刚太激动了嘛……”
哎妈，差点暴露了。不过有钱比没钱爽多了，以前那可过得太心酸了。
20分钟前。
我一路跟着房东听他给我介绍房子，安室透则是一进门就自己晃没影了。
“这边是厕所，那边厨房，您还有什么要了解的么？”
“交通方便吗？”
“出门就是地铁站。”
“价格？”
“月租60000，押一付三。合适的话，您在合同上签个字。”
“行。”我接过合同。
“哎……！”消失不见的安室透突然现身。
“怎么了吗？”我一脸懵逼地把笔跟合同还给房东，龙飞凤舞的大名明晃晃地挂在合同尾巴上。
“没，没什么。”安室透脸色莫名复杂。
“没什么你叫我。”
瞧着他微微汗湿的T恤，我了然：“是渴了吗？等会儿哈，出去给你买水喝，现在别闹，乖。”
“……”
时间回到现在。
“既然如此，那阿云顺便收留一下我吧？我的房子马上到期了。”
我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啥？”
“客厅沙发挺宽敞的。”
“哎？啊！！”明白安室透在说什么后我惊叫一声。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我双手胸前画叉：“房子到期可以续租，况且你不是有工作吗，又不是养不起自己。”
“都是临时工，房租很贵的，我哪有阿云富有。”
我努力顶住狗狗眼的压力：“那也不行，男女有别，不行就是不行。”
经历过赤井秀一的事，我再也不想和男性室友同居了。还有啊，这个能把绝版马自达开成飞机的人，说自己没钱？骗鬼哦，光修车费想想就知道了好吧。
另外说自己是临时工也不看看一共打了几份？没记错的话是5份吧？5份工资呢，时间管理大师实锤了。
安室透不说话了。
我迈开脚步上路，走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安室透没跟上来。
话题结束了就往前走呗，还杵着干啥呢？
满心疑惑下，我回头瞅了眼。这一瞅可不得了，一双垂着眼角的大眼睛直直望了过来，唇线绷得紧紧的，活像只被人拒绝的邻家大金毛。
为什么我的良心有点痛呢？
人不仅帮你找房子，大夏天的还陪你跑一趟看房，不答谢的话太过分了吧？
“那……一周。在你找到新房子前，允许你住一周。”
接着我看到大金毛撒欢儿地冲我跑来，金色的毛发在空中翻飞。
没养过狗的人，永远不懂狗狗向你奔来时的快乐！
“嘀——”耳侧传来鸣笛。
“安室！”
来不及多想，我蹬住地面弹射出去，拽住他的手臂用力一甩。一辆摩托车几乎是擦着我们的鼻尖过去。
“这是非机动车道，你TM的没长眼吗？”目光追上只剩个尾灯的摩托车，我破口大骂：“还有你，看着点路啊，瞎跑个啥？”
安室透的呼吸还有点急促：“阿云，抱歉。”
他的脸汗涔涔的，额前的金发都粘成一团。
“算了算了，不是你的错。”
我拉着他到树荫下的长椅边：“前面有个贩卖机，我去买水，你在这歇会。”
“好。”
贩卖机离长椅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大概百十来米吧。
我一边走一边回想和安室透相处的点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这个降谷零，好像太弱了，弱得过分那种。按理说这个时期他已经成为卧底了啊？还是说，我穿越的真就是个平行世界？
将零钱丢尽投币孔，“通、通”两声后，我将信将疑地捡起饮料。转身，发现树荫下的长椅被一群人围了。
什么情况？
我撒开腿往回跑，拉近距离后逐渐看清了被人揪着领子摁在椅子上的安室透。
呼吸瞬间急促起来，胸膛仿佛炸开一般，饮料罐子脱手而出。
伴着一声痛呼，我大吼一句：“谁敢再动他一下试试？”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Chapter 4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