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与鱼》易点二

5、别回头！

　　陪着你
　　哪怕只是一段路
　　哪怕只是一个夜晚
　　都是我生命里
　　最大胆的告白

　　对于彭鲲来说，林予算是什么呢？
　　“只不过是一个新来的同学而已，只不过之前有过一次交集而已，只不过互相记错了对方的名字而已，只不过是一个有点喜欢耍小脾气的女孩而已。”彭鲲自己念叨着。
　　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林予就是有一种特殊的感觉。
　　说不上来，但是很新鲜，很刺激。
　　彭鲲的生活平淡了十六年，习惯了别人的奉承和追捧，习惯了赞许的目光和欣赏的眼神。
　　突然遇到一个，不会主动接近自己，居然还有点想要逃离的人，甚至还会冲自己耍小性子的女生。激发了彭鲲从未用过的好奇神经。
　　这条神经跳动着，牵动着他的心。
　　一直重复着一个突然出现在他生命里的名字。
　　林予……

　　今天的语文课的内容是现代诗歌。
　　语文老师一激动就多讲了些题外的诗集，正戳中了林予少女的内心。
　　一回到宿舍她就拿出了自己珍贵的“记言本”，一句一句的抄写着。

　　“诶，你的字写得很好看啊。”薛亚无意间瞥到了林予写的字。
　　林予小的时候学过很长时间的书法，所以尽管写的是连笔，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漂亮，整齐。
　　“还好吧。”林予微微笑了一下。
　　“我小时候学过书法。”
　　“哇，好厉害！”薛亚双手小小地鼓了一下掌。
　　“什么？什么？我也要看！”辛淼带着湿漉漉的脸挤了过去。
　　“啊！全是水！”薛亚嫌弃的走了。
　　林予憋着笑，看着辛淼一脸认真地观赏自己的字。
　　虽然眼睛的肿已经消退大半，可还是给人一种迷迷糊糊的感觉。再加上辛淼近视，眯眼看的样子就更加搞笑。
　　辛淼像小孩一样“哇”了一下，然后两只手像海豹一样鼓起了掌。
　　林予被眼前这只“困倦海豹”给逗笑了，平时稍微露齿笑都会捂嘴的她这时候全然顾不得自己的形象。
　　辛淼则像是目标达成的小傲娇一样，冲着康若水和薛亚扬了扬眉。
　　只换来了，两个白眼，两声“呕”。
　　“神经病。”
　　林予感觉到，辛淼好像变了，难道和自己一样也是慢热吗？

　　林予字写得好看这件事情被康若水知道以后，就突然被安排了一堆工作。
　　“诶，林予你可以帮我写一下这个申请假条吗？我写的老师都说看不懂。”第一次的时候康若水还是这样说的。
　　二中的规矩，不想上课，就得出示请假申请，然后班主任批了，就可以回宿舍休息。
　　可这一天，早上四节，下午五节。除了数学课和地理课，其他大部分课康若水都请假了，都是一个理由，肚子疼。
　　老师也莫名其妙的给她批准。

　　不是说好的非必要情况不请假吗？
　　与其这样为什么不直接回家呢？
　　为什么老是找我写啊？
　　能不能拒绝啊？

　　不能，你打不过。

　　最后一节课上课前，康若水刚走到林予身边，林予已经乖巧地伸出手，准备接受最后一次的折磨。
　　“我说康哥，你就不能找李哥代写吗？”旁边的辛淼已经看不下去了。
　　林予在心中表示无奈，都最后一节课了才帮我说话。
　　“李哥今天下午去开班委会了。”
　　“那早上呢？”
　　“早上他在睡觉啊，不好意思打扰。”
　　林予无奈的表情已经明显到无法掩饰了。
　　原来睡觉就可以躲过啊，早知道我就睡觉了。
　　林予还是熟练的接过康若水的假条，飞快的写完。
　　康若水道了声谢，快快乐乐地就走了。

　　“李哥是谁啊？”林予终于解脱趴在桌子上问。
　　“你不知道吗？就是班长啊。”
　　“啊？班长不是彭鲲吗？”林予惊讶的起身，看着辛淼。
　　“不是啦，当初选班长的时候是按照成绩选的，李尽第一当了班长，彭鲲第二被班主任钦点为班头的课代表。康若水第三，但她都拒绝了，我第四，我也拒绝了。”辛淼耸了耸肩。
　　“啊？可我觉得彭鲲更像是班长啊！”
　　“对啊，彭鲲的存在感很强的，所以更有号召力。李尽平时柔柔弱弱的，说话没什么人听。所以后来大小事务的通知还是交给彭鲲，李尽只负责一部分，比如请假什么的。”
　　“所以，康哥才？”
　　“不不不，班里所有人请假都不会找李尽的，他要求比班头还严格。还不如直接找班头。”
　　“那为什么康哥？”
　　“这个嘛……”辛淼露出诡异的微笑。
　　“什么嘛！什么嘛！”林予的八卦之心涌动。
　　“如果是你，你敢不给吗？”辛淼突然收起了表情。
　　……
　　“也是哦。”
　　林予没了兴趣，准备听完最后一节课，晚饭时间就去练习跑步。
　　这几天和宿舍的朋友相处的很好，辛淼有时看到林予不吃晚饭时就会给她带一点小零食回去。

　　辛淼内心：女孩子嘛，说不吃，但总是会饿的。嗯对，我只是出于对一个女孩子的关心嘛。

　　林予跑步练习每天都在进行着，很奇怪的是，总是能在操场上遇到彭鲲。
　　“嗨，林予同学。”
　　“你怎么在这？不回家吗？”
　　“哦，我来还篮球的。”彭鲲把手里的篮球给林予看了一下。
　　“好吧，那你去吧。”
　　“加油哦！”彭鲲对林予笑了一下。

　　然后，这篮球一还就是一个多礼拜。
　　林予每天都能遇到抱着篮球的彭鲲跟她打招呼。

　　这人……就这么喜欢打篮球？
　　林予的内心开始有些怀疑。

　　第二天，林予一直注意着彭鲲的行动。
　　一个早上除了抱作业都没有出过班门。
　　怀疑加深。
　　中午……
　　林予让辛淼和薛亚先走，故意拖慢去食堂的脚步，才捕捉到抱着篮球去操场的彭鲲。
　　“真的是在练篮球啊”
　　怀疑减弱。
　　午餐没了……
　　林予饿着肚子从宿舍回到班级准备上午自习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桌子上有一个面包和一瓶牛奶。
　　她习惯性的以为是辛淼的好心，但是在谢谢辛淼的时候，辛淼却一副“你居然没吃饭”的模样。
　　林予有点头大，不知道是谁放的，也担心是放错了。
　　但她又不太喜欢追根刨底，这件事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

　　彭鲲倒是很开心林予没有追问，早就知道会引起怀疑，但没想到林予盯了自己一个早上。
　　中午的时候也看到她让同学先走，彭鲲就假装拿着篮球去操场，但特意让同学买了两份面包和牛奶。
　　不知道林予的口味，所以面包一定不会错。
　　至于自己费这么大的劲做这些干什么？
　　不知道。
　　彭鲲自己都不是很清楚，他只知道看到那个女孩子在操场跑步的样子很好看，一脸疑惑的盯着自己的表情很可爱，今天早上一早上偷偷观察自己的眼神让自己很想笑。
　　但不是搞笑，是一种很满足得意的笑。
　　“这是什么迷药？需要看到那个女孩子的时候才会感到喜悦。她的每一个小表情，每一个小动作，都放大十倍。但实际上，我们只是说过几次话的同学。”
　　“不应该啊”
　　彭鲲放弃思考，因为再想下去，今天的作业就写不完了。

　　运动会的日子马上就要到来。
　　由于运动会期间不用住校，所以每个同学都早早的开始收拾书包。
　　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响的时候，所有学生都冲了出去。

　　下午六点半，晚霞在天的西边，大地的每一寸仿佛都在闪烁着光。
　　一排排的绿植下都是金色的斑驳。
　　林予慢慢悠悠的走在树下，看着点点金光从自己的身上划过。
　　彭鲲跟在林予的后面走着，林予身上划过的光转移到他的身上。
　　一明一暗，一明一暗。
　　这是彭鲲第一次感觉回家的路程太短。
　　如果能多走点就好了……

　　运动会如期召开，但天公不作美，每次的运动会总是伴随着阴天。
　　乌云密布，看起来好像在谋划着一场狂风暴雨。
　　许多同学也为此感到烦闷。
　　好不容易开一次运动会，天气就这样？为什么每次考试的时候都热的人昏昏欲睡啊？

　　学校紧急改变策略，将下午才进行的三千米跑转移到上午。
　　趁着雨还没下，赶紧跑。
　　于是开幕仪式结束后，林予就莫名其妙地贴上了号码牌，去检录，然后做准备活动。

　　“林予加油！”薛亚带着表演节目的小姐妹一起为林予呐喊，引来了不少的目光。
　　“加油哦，同桌桌！”辛淼带着撒娇的腔调。
　　“呕，好好说话！”康若水和薛亚一起说。
　　“知道了！”林予冲她们摆了摆手。

　　林予心里是不安的，虽然自己练了这么多天，可是现在大清早的，她都没睡醒，别说超长待机三千米了。
　　可是又为了班级的荣誉，还有那么多人的目光，自己拼了命也要跑下去啊！
　　林予又拉了拉腿。
　　这时候裁判做准备的手势了。
　　“嘭嘭嘭”林予的心跳动的越来越剧烈。

　　“啪！”一声响，所有运动员都迈开了腿。
　　因为是三千米，所以大家的速度都不是很快。
　　学校的操场是三百米一圈，三千米也就是十圈。

　　第一圈的时候，林予排在第三名。
　　耳边都在呼喊自己的名字。
　　薛亚和辛淼吼着：“喝不喝水？”
　　林予觉得自己还好，就摇了摇头。
　　第二圈，林予超了第二，这时候大家的差距还没有那么大。
　　林予一直保持着匀速。
　　第三圈，
　　第四圈……
　　到了第六圈的时候，大家的差距都很大了。
　　林予还保持匀速。
　　第一名明显坚持不住了，速度越来越慢。
　　终于林予在第七圈的时候变成了第一，而且成功的和最后一名重逢了。
　　她的呼吸也有点混乱，大脑开始缺氧，嘴变得异常干，但是距离薛亚她们还有好长一段距离。
　　就在她有些绝望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声音。
　　“喝不喝水？”
　　林予想转过头去看到底是谁。
　　“别回头！”
　　那人加快的频率，和林予并排，把手中的水递给了她。
　　是彭鲲。
　　林予很想说一句谢谢，但奈何实在是没有了力气。
　　“不用谢。”
　　彭鲲撂下这句话，就逐渐减缓速度跑到了林予身后。
　　“调节呼吸，你已经甩她们很远了，别回头！”
　　彭鲲的声音从林予身后传来。
　　林予也放心了许多，慢慢减缓步伐，调节气息。

　　“哇！她超了她超了！”薛亚抱着康若水激动地说。
　　“看见啦看见啦！”康若水翻了个白眼。
　　林予又和倒数第一名第二次重逢，她也即将迎来了冲刺阶段。

　　“最后一百米！”
　　依旧是彭鲲的声音。
　　林予听到这，闭上了眼睛，用最后一丝力气跑完了这一百米。
　　哨声响，欢呼声，问切声。
　　林予的头脑已经反应不过来这么多的声音，她零零散散地听到了“第一”“彭鲲”“陪”
　　“好棒”……
　　她已经没有力气走了，最后辛淼把她背了起来，带她回到了休息区。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予的意识才清醒过来。
　　在这期间，辛淼和薛亚一直给她压腿，康若水不知道从哪里整来了一大堆零食放到了林予的身边。
　　她感觉很幸福。
　　这种陪伴和温暖让她很感动。
　　就是好像忘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