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与鱼》易点二

3、这光怪陆离的世界

　　我是春风带过的片草不生的那一片
　　我是夏夜常驻的与夜黯然的那一颗
　　我是秋叶滑过的干枯贫匮的那一朵
　　我是冬雪笼罩的阴暗湿冷的那一个
　　我在四季中走出四季的拥护
　　摆脱每一朵花的点缀
　　从月亮之上纵跃
　　坠落在无边无际的夹缝里

　　这是彭鲲第一次回家后没有先写作业，也是彭鲲的日记本里第一次记录除学习以外的事。一直以来温柔，成熟，稳重的他从来没有过做过这样例外的举动。
　　似乎有一条鱼，游进了他内心的平静湖水，激起了层层的波澜。

　　二中的晚自习一共有四节课，其中前两节用来讲课，后两节用来写作业。今天的晚自习是数学，但因为彭鲲不在，整个课堂的氛围远不及白天的一半。
　　“我们来看下一道题啊！求等差数列的公差。”数学老师在卖力的讲着，“那么同学们快算一下答案！”
　　话音未落，角落里就传来了一个声音。
　　“等于2。”
　　“看！速度快的同学已经做完了！那么带入等比公式求出……”
　　“公比是6。”还是角落里传来的声音。

　　林予对于这阵势已经不奇怪了，今天白天比这还要激烈。她唯一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对这种抢先答题的行为感到不满呢？大家为什么都这么安静？按照以往来看，要是有人这样抢答，一定会有人感到不满。至少她现在就很不满。
　　于是她转过头去，朝着教室最角落里看去。
　　一个犀利的眼神正在看着黑板上的下一道题，同时，也发现了找寻她的目光。
　　林予只是瞄到了一眼就立刻转了过去，她不安的心“嘭嘭”地跳着。

　　居然是康若水！
　　康若水，在所有学校里都是出了名的“不好惹”人物，甚至说，在这座小县城里她都是很出名的。
　　林予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她还在上初中。
　　一天放学回家的时候，她在放学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几个“不良少年”的围堵。

　　“丫头，有钱没？哥哥们想买包烟。”打头的小青年先开了口，他顶着一头油彩盘，穿着漏洞的紧身裤，笑嘻嘻的看着林予。
　　“哥哥，我没钱。”林予还没有意识到来者不善。
　　“没钱？”打头的青年突然提高了音量，语气也变得很凶。
　　林予这时候才感到恐慌从心底涌出，传达到她的浑身上下。
　　“真的，真的没有……”林予的声音开始颤抖，腿也在抖。她想跑，可是动不了。
　　打头的青年从头到脚细细地打量林予，然后摇了摇头，“搜吧，弟兄们。”
　　那男生背后的小黄人，小紫人，都一脸不怀好意的冲着林予走去。
　　林予眼看着眼前一群男生逐渐靠近，她不断地后退，忍不住的泪水“啪嗒啪嗒”地就流下来了，她感到自己的双腿已经有一点发软了。
　　我该怎么办啊！我真的没钱！有没有人来帮帮我……

　　“咳咳”，一声咳嗽从林予身后传来。
　　小青年朝着林予身后看去，是一个留着中长短发的女生，从头到脚都穿黑色的，手里拿着一根烟，正在盯着他们。眼神犀利凶狠，面无表情，气场强大，好像还带着一丝杀气。
　　“兄弟们！是康若水！快跑！”
　　打头的男生大喊了一声，紧接着所有男生拔腿就跑。
　　林予还没意识过来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不见了。
　　一声咳嗽，就这一声咳嗽，让原本拥挤的小巷就剩下了两个人。
　　康若水从林予身后走出来，点燃了手中的烟，吸了一口。挥手示意林予可以走了。
　　林予下意识的奔跑，双腿还有点不听使唤，还没来得及道谢，就先跑回家了。

　　后来林予向同学打听康若水，想去跟她道谢，却被身边的同学阻止了。
　　她才知道康若水刚来到小县城不久，就把称霸很久的“龙哥”收拾了一顿，好像还因为一个小妹妹，一个初中的女生硬是打塌了一个高中男生的鼻梁。从那以后，名声就慢慢变大了。
　　后来随着康若水的名声越来越大，直到变成家喻户晓的地步。
　　林予才亲眼看到康若水的凶狠。

　　就在她上个学期还在普通高中上学的时候，康若水去她们的学校门口“堵人”。
　　过了一会康若水的眼神捕捉到了一个高大的男生，她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冲了上去，撕住了那个男生的领子。康若水和那个男生的身高差距很大，她硬是把那个男生扯的比她还要低。然后恶狠狠的说了些什么，松了手一脚踹倒了那个男生，转身潇洒地走了。只留下那个男生狼狈在地上了趴了一会儿，才被人扶起来走了。

　　那件事给林予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影响，总结下来就是六个字，“不敢惹，惹不起。”

　　林予对自己的好奇心感到非常失望，内心的恐慌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大。
　　今天的夜晚，每一分钟对于林予来说，都是可怕的。

　　最后一节晚自习的下课铃铃声终于打响，林予也收拾好了书包朝着宿舍走去。
　　这是她第一次进宿舍，之前都因为心情不好拒绝和妈妈一起去宿舍收拾内务。
　　也不知道宿舍怎么样，条件好不好。越是这样想，林予的步伐就越快，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找到1008号码，然后轻轻地推开宿舍门。
　　一进门有一个小小的照片墙，宿舍是四人间，上床下桌。独立卫浴，还有一个小阳台。
　　每个人的小区域都很整洁，这让林予感到十分舒心。
　　而真正让林予开心的是，她的位置靠着阳台，她很喜欢阳光，这个位置对她来说再喜欢不过。
　　于是她放下行李，准备洗漱。这时候人推门进来了。

　　一张美到让人说不出话的脸，让林予说不出话了。
　　“你好，你是哪个新同学吧！我叫薛亚。亚是亚洲的亚哦。”
　　自信又大方，美丽又有气质。这句话用来形容薛亚不为过。不化妆的脸蛋透着粉嫩，扎的高高的马尾都因为发量多而不显秃，眼睛大大的，好像透着光，高挺的鼻子，完美的天鹅颈……
　　女生在面对漂亮女生时，比男生要观察的更细致，也更喜欢。可能，漂亮的人就是有一股魔力吧。
　　所以林予在楞了5秒后才反应过来，“你好，我叫林予，给予的予。”
　　“之前都是你妈妈来的，一直跟我们说你呢，今天终于见到你啦！”
　　我就知道！不应该让她一个人来的。林予为自己之前的举动感到深深的后悔。
　　“哈哈……”
　　还有什么比敷衍的笑更适合回答的呢？或者说这里有地缝吗？适合塞一个一百斤的人的那种？
　　“哦，对了！你还不知道我们宿舍里都有谁吧！”
　　“不知道。”林予挠了挠头。
　　薛亚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新的打开方式的样子，拉着林予就往照片墙走过去。
　　薛亚指着照片墙上的照片说：“你看这个就是辛淼，你的同桌！她跟我们一个宿舍哦，她真的超酷的！”
　　林予看着照片里的辛淼，明明是站在跟好看的风景里，表情却十分冷酷。好像很不愿意拍照。
　　“当然了，辛淼很酷没错，但她怎么都没有我们的康哥酷！”薛亚的手指转移了一个方向。
　　康哥？康若水？不是吧！林予的心虚和害怕又涌向心头，她看向那张照片。
　　照片里是康若水和另外一个女孩子。而令人震惊的是，康若水居然是笑着的，和刚才的辛淼相比，感觉辛淼才应该是那个大姐大啊。
　　薛亚看着惊讶的林予，轻轻的笑了。
　　“很惊讶吧！咱们康哥还是很喜欢笑的。旁边那是她的妹妹，两个人虽然长得不是很像，但是是亲生妹妹哦！她超级疼她的妹妹，好几次出手都是因为妹妹受欺负了呢！”
　　天才校霸还是个妹控。康若水的形象似乎越来越没有逻辑。
　　但林予在意的不是这个，她在意的是，自己还能不能活到明天早上。万一因为一个小小的回头，惹怒了“大哥”的心情该怎么办！呜，我有点怕！

　　就在薛亚正准备给林予看自己的美照的时候，辛淼一把推开了寝室的门。
　　“”吓死我了辛淼！”薛亚的语气还带着一点撒娇。
　　“不好意思，手劲就这么大。”辛淼依旧冷酷。
　　“你千万不要被她这幅面孔唬住哦，她画的漫画可可爱了！”薛亚对着林予说。
　　“啊，那挺好的。”林予尴尬的笑。

　　一遇到这种场合，林予真的有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在社交方面林予总是那么腼腆和内向，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主动的人。去自然而又大方的与人交谈，对于她来说，实在太难了。

　　话题还在继续，薛亚又拉着她熟悉宿舍内部环境。
　　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正好与刚刚回来的康若水碰上。
　　两脸惊讶，一脸恐慌。

　　“你今天？”薛亚惊讶的说。
　　康若水还没待薛亚说完，一把把林予拉了过来。
　　居然住校了？憋在薛亚的嘴里。
　　表情严肃的问：“林予？”
　　“是……”林予吓得音量低到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
　　“上课看什么呢？”
　　“没看什么。”林予内心恐慌到了极点，声音都有点发抖。
　　“嗯？”康若水挑了一下眉。
　　林予头一直低着，手心冒出了好多汗。
　　康若水突然捏住林予的下巴，将她的头抬了起来，表情十分严肃的问：“你说，十四岁的女孩还喜不喜欢芭比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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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予整个人感觉自己好像刚被逼到悬崖边缘给推了下去，结果发现下面是游乐园的蹦蹦床，旁边还放着儿童歌曲。
　　“应该，不喜欢了吧。”林予尝试的回答。
　　“唉”康若水叹了一口气，“那我该买什么啊？”
　　此时的薛亚用口型对林予说：“看，我就说吧！你不用怕她。”
　　“若唯妹妹要过生日了吗？”辛淼拿毛巾擦着脸上的水。
　　“是啊，要过十四岁的生日了。”康若水一脸愁苦。
　　“那你去年送的什么？”薛亚问。
　　“粉色的发卡啊，结果她不喜欢。”康若水一脸无奈。
　　“不会是那个镶着闪钻，中间还有一个大珍珠的粉色蝴蝶结卡子吧？”薛亚问。
　　“对啊！你看你都记得！多可爱的卡子啊。”

　　薛亚和林予都抿住了嘴巴，试图掩盖自己的笑意。
　　辛淼轻咳了一声，还能从中听出几分笑意。
　　康若水看了看眼前的三个人，“Come on!不是吧！那个卡子很可爱的啊！”
　　除了掩盖笑意的咳嗽声，康若水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好吧好吧，我不懂女孩子的审美，你们就告诉我，今年该送什么好了！”
　　“这样啊”薛亚思索着想了想，“若唯妹妹有什么爱好吗？”
　　“这你们不都知道吗？谈恋爱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爱好，兴趣之类的。”
　　“没有。”
　　康若水回答的斩钉截铁。
　　“我那天在杂货店看到若唯妹妹盯着里面的项链盯了好久。”辛淼说。
　　“什么样的项链？”康若水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好像是月亮形状的。”
　　康若水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口气。
　　“你今天住校不会就是为了这个吧？”薛亚好像理解了什么。
　　“不然你觉得你能在这里看到我吗？”康若水傲娇的回了一句，然后高兴地去洗漱了。

　　这……
　　林予总觉得今天的康若水和她之前认识的不太一样。

　　第二天的时候，彭鲲带来了毛巾和伞，还用很漂亮的字写了“谢谢你，林鱼。”这样一张小卡片。
　　不过这让林予很不开心，她也写了一张纸条递给彭鲲，上面写着“彭昆同学，谢谢你拿来了我的毛巾和伞，不过我叫林予，给予的予。”
　　彭鲲看着上面好看的字和略显愤怒的语气忍不住笑了，也回复了一张纸条给林予。
　　“不好意思林予，我写错了你的名字，不过我叫彭鲲。”
　　林予看到这张纸条时有些尴尬，但也很快又回了一张。
　　“那扯平了！”
　　看到这张纸条彭鲲更忍不住了，不小心笑了一声。
　　台上的老师有点蒙。这嘴角微微翘起的弧度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我讲错了？
　　台下传纸条的同学也不太理解，究竟是什么话会让彭鲲上课不听讲来传纸条呢？
　　如果他们知道纸条的内容的话……（此处省略一百个问号）

　　这一周过得十分充实，课堂的内容丰富且有趣，除了一两个老师有点枯燥以外，其他的老师都各具风格各有特色。
　　康若水从那天晚上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宿舍里，不过居然会和宿舍的人一起吃午饭，林予也在康若水的带领下，体会了一次校霸的待遇——不用排队。
　　还……挺爽的。
　　同桌辛淼跟自己的话也越来越多，虽然说话还是很精炼，但没了第一天让人无法接近的感觉。
　　薛亚依旧可爱，这个长得漂亮情商还高的女孩简直是班级里的万人迷，每个人都很喜欢她。

　　林予周五回到家，一周没见到自己的妈妈十分想念。爸爸也掏钱带着一家去吃火锅，那天晚上林予说了很多话，心情也因为火锅的美味而变得很不错。也逐渐原谅了爸爸，还给他夹了菜。林予爸爸也很懂女儿的“台阶”，当天又给林予买了一台很好看的小夜灯。

　　彭鲲回到家，依旧是热情的妈妈，热乎的晚餐，等一会下班的爸爸也回来了。一家三口十多年来一直都是这样温馨。彭鲲的家庭日常简直就是模范家庭的样板。

　　薛亚回到家后，就和爸爸参加他的工作聚会，有很多很好吃的美味，很晚以后才回家，在妈妈怀里依偎。
　　“怎么还是跟小孩一样啊我的亚亚？”薛亚的妈妈宠溺的摸着女儿的头。
　　“因为妈妈爸爸不让我长大嘛！”

　　这样对比下来，辛淼就有些冷清，她是单亲家庭，回到家后妈妈还没有下班。于是她放下书包去菜场买菜，她总是那样冷漠，就连砍价的时候都十分斩钉截铁。
　　“两块！”
　　“姑娘现在菜价都贵，我这儿是最便宜的了！两块五真的不能再少了！”
　　“那算了！”辛淼转身就走。
　　“行行行，两块就两块！就算我今天做了一个亏本的买卖。”
　　辛淼提着菜就走了，心里还在想：“下次试试一块五。”
　　然后是一个人做晚饭，一个人吃晚饭。很晚辛淼的妈妈才回到家，辛淼把饭又给妈妈热了一遍，等妈妈吃完然后收拾桌子。
　　她知道妈妈一个人赚钱很累，她知道她的爸爸伤了妈妈的心，妈妈也是女人，再怎么坚强都是女人。女人总是脆弱的，总在某些方面，就算妈妈总是说自己不累，也是装出来的。所以她要懂事，才能不给妈妈添加负担。

　　有人活在阳光下，又要有人活在阴影里，更为痛苦的是，要让阴影下的人永远看见光明，却也很难走进光明。

　　康若水手里拿着给妹妹的生日礼物，一边走一边想今天晚上该去哪里庆祝生日。到家门口时突然听到了“啪”的一声，然后冲出来了一个女孩。
　　她叫康若唯，是康若水的亲身妹妹。
　　紧接着又跟出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健壮的男人，身上有很浓的酒气，他是康韦德，她们俩的爸爸。
　　“你滚开，我今天要弄死她！”康韦德恶狠狠地盯着康若唯。
　　“去你的!”
　　康若水将身上的书包甩了过去，好几斤的书包一下子击倒了康韦德。然后她拉着康若唯飞快的跑了。
　　“畜生！你回来老子要弄死你！”
　　这句话消失在康家两姐妹耳边的风里。
　　康若水带着妹妹来到了龙哥的酒吧，自上一次收拾完龙哥以后，他就把这个酒吧的主人让给康若水了，酒吧内部的工作人员都算是康若水的小弟。
　　“又被抓了？”康若水一脸心疼的看着妹妹。
　　“今天不是生日嘛，我们俩个本来打算就亲一下的，然后爸爸就正好回家碰到了。”
　　“别叫他爸爸，他不配。”康若水生气的说。
　　“给你。”
　　康若水把手中的项链递了过去，“生日礼物。”
　　“谢谢姐姐。”康若唯带着哭腔说。
　　“行了，这几天先住这里，会有人安排的。不过有一个条件，给我按时上学去！”
　　“嗯嗯，知道了，姐姐。”康若唯还在抽泣。
　　康若水有时候真的怀疑这不是自己的亲妹，长得一副小巧的样子，说话也嗲嗲的，两只狐狸眼里满是天真和好奇。谈恋爱、耍性子的时候狡猾地像一只小狐狸，现在哭的样子又像一只小小的猫咪，让人好想抱抱。
　　而自己呢？无论是什么时候脸上都写着四个字“生人勿进”。
　　“行了，不哭了。我走了。”康若水摆了摆手，就走了。
　　她尽量不让自己回头看，因为她也觉得很难过。

　　康韦德是一个十足的人渣，常年出差的工作还让两姐妹觉得舒心一点。
　　他在的时候，家就是地狱。
　　康若水五岁的时候，康韦德用家暴逼走了她的妈妈。康韦德用烟灰缸砸向康若水的妈妈，人当场就晕了，还是康若水跑到大街上求路人将妈妈送到了医院。
　　她记得妈妈走前抱着她哭着说“对不起，妈妈不能带你走，被他抓住的话，妈妈会被打死的。”
　　康若水的妈妈就这样走了，康韦德却一丝内疚的感觉都没有，反而变本加厉，喝的酒越来越多，下手越来越重。
　　康若水想过也许自己哪天突然把他收拾一顿他就老实了呢？
　　但是她始终没有这样做。
　　打不过？
　　害怕？
　　还是因为他是自己的父亲？
　　不知道，总之就是鼓不起勇气。

　　但是她鼓起勇气在此时打开了家门。
　　“你把那个兔崽子藏到哪里去了？”
　　康若水还没来得及说话，“咚”康韦德一脚踹在了她的肚子上。
　　突然康韦德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了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走前还对着地上的康若水恶狠狠地说：“你怎么还不死？”
　　“啪”的一声，门关上了。
　　康若水向松一口气，但她现在连呼吸都是困难的。
　　她看着昏暗的地板，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她才艰难的从地上起身。面无表情的从冰箱拿出给妹妹准备的生日蛋糕，一口一口地吃下，没有一点声音，但是眼泪不停地流。

　　唉，这光怪陆离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