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伦敦往事 ...
-
飞机准备落地。
渚泊烟站在接机处等着。
伦敦阴雨绵绵，她穿了个浅棕色的薄风衣，雨水被隔在身后。
刚走到门口，就便能感受到，细细的雨丝。一下雨的伦敦，即使处于夏季，也有点湿冷。
整个天都是铅灰色的，这样的氛围，不像是重逢，更像是离别。
“好久不见。”渚泊烟看着风尘仆仆赶到的秦勉说，接过他手里自己母亲的行李箱。
“爸妈，累不累呀？”又用软软的吴语问父母。
“来之前还担心你妈妈坐这么久飞机腰受不了呢，没想到小秦定的座位能按摩，你妈妈这一路都没说过腰疼。”
“是啊，小烟你可得好好替爸爸妈妈谢谢人家，多亏人家了。”
“叔叔阿姨，应该的。”
“秦勉，谢谢你。”
“走吧。”
渚泊烟开车来接他们，一路上介绍着沿街建筑。
秦勉坐在副驾上，不说话，只是侧头打量的渚泊烟。
她比以往和他单独呆在一起时话多。
现在的渚泊烟会说，“左边这个红色的商场，是我日常买生活用品的地方。”
“这家中餐厅味道不错，我想家的时候泞慢带过来过，但她自己不喜欢来，她说越吃越想家。”
“前面这个就类似咱们国内的菜市场。”
“这个路口拐进去呢有一个景点，这两天，我带你们去逛逛。”
渚泊烟和父母有来有回的聊，秦勉一路上很少开口。直到导航里说即将到达目的地时他才问，“离开之前你最想再去哪里看看？”
渚泊烟打了把右转方向盘，车进了地库，才回答。
“巴斯。”
车稳稳的停在了一个空车位上，“到了。”
电梯再开门时，泞慢已经站在离门两步远的位置。
“叔叔阿姨好。”
“有些日子没见了，又漂亮了，是不是又瘦了？”
一行人坐在客厅，短暂的休息。
“庸子呢？”秦勉没见路秉聿问到。
“去买菜了。”
泞慢给叔叔添了点水。
“东西收拾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就剩一些大幅油画了，得等专业的师傅过来给打包。”
路秉聿在不一会后到家。
秦勉看着拎着购物袋进来的路秉聿别说有多震惊。
他发现，只有有泞慢在的地方的路秉聿，距离感就会弱很多，比如眼下。
像极了一对过着平凡日子的小夫妻，正要接待来家里做客的朋友。
泞慢往玄关处走，“回来了。”
从路秉聿手里分走了两个购物袋，等着路秉聿一起去了一层去了厨房。
放好东西后，两个又一起来了客厅。
泞慢把渚泊烟的父母介绍给路秉聿，路秉聿一一问好。
“你们先坐，我去做饭。”渚泊烟说。
“你陪阿姨吧，我去做。”
“小泞，学会做饭了？”
“他会。”泞慢笑着指了指路秉聿。
路秉聿是按照泞慢给的单子买的菜，泞慢依旧对做饭一窍不通。
在一边打打下手。
“去坐着吧。”路秉聿边搜京酱肉丝做法边说。
路秉聿给泞慢做过几顿饭，也都是现学。也就素面能拿的出手了，后来两人就决定，以后还是请一个阿姨吧。
毕竟术业有专攻。
“路秉聿，你说男人是不是都想要一个会做家务，能照顾好家庭的女朋友啊？”
“这是什么老思想，你接着考博，想去哪个国家都可以。事业上还是按你在认识我之前的规划来。如果孩子会是你的羁绊，我们连孩子都可以不要。“
路秉聿低着头在切菜，却也答的认真。
“不会再有人能比你还惯着我了。”泞慢折断的一根刚刚洗好，还挂着水珠子的黄瓜。
渚泊烟进到厨房便看到，泞慢翘着二郎腿，左手拿着半根黄瓜，右胳膊肘支在桌面上，手握着手机，目光集中在屏幕上。
路秉聿已经在炒菜了，教学视频里让加五滴酱油，可翻炒已经让他无暇顾及了，渚泊烟走过去给他递了酱油瓶。
“谢谢。”
泞慢在这时候抬头，“怎么进来了？”
“我爸妈去卧室休息了，我进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嘛。”
说时帮忙，其实就是做饭的主力了。
毕竟这次厨房里，只有渚泊烟是真正会做饭的人。
“路秉聿，给我递下菜刀。”
泞慢又找了一块案板，准备按照她刚刚查的教程搅凉菜。
“小心手。”
路秉聿站在泞慢边上，看着泞慢用菜刀面把蒜按碎。
“你去陪秦勉吧。”把路秉聿支走了。
“他在三楼的书房，说有个会议要看。”渚泊烟补充。
秦勉的会议不涉密，路秉聿就坐在旁边等视频会议结束。
“我怎么不知道你吖的还会做饭。”秦勉调侃到。
“技多不压身。”
“等泊烟毕业的事弄完后，我计划着咱们去趟巴斯吧。”
“你和渚泊烟提过没？”
秦勉摇了摇头。
“部里给你批了几天假？”
“十天。”
“阿姨给你几天？”
“你说我带她去见一次我爸妈，他们会不会改变想法。”
“她不在叔叔阿姨儿媳妇的名单里。”
路秉聿不爱过问别人的家人，便把话题转移走了。
“正好你来了，她俩有些东西一个人不太好搬，搭把手。”
路秉聿拍了拍秦勉的肩膀示意他。
秦勉的思绪从刚刚那个状态里出来，跟着路秉聿去了二层。
二层有两个半开放式的画室。散发着一点淡淡的松气油味。
房间三面都是落地窗，能看到窗外泛着橘黄色的路灯和柏油马路。
室内的一个落地灯的画打在一幅已经装裱好的油画上。
自然吸引人的目光。
秦勉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画，和他在苏州看到的那幅素描画的内容是一样的。
一个女生双腿盘坐在露营椅上，上半身微微往前倾，胳膊肘抵带膝盖下一点的位置，手握着一罐啤酒，虽然没在笑，但也大大方方看着画作者这个方向。
是泞慢。
如果说素描是单薄的，那这幅油画，人物刻画细致到了极处，衣服的褶皱，颈间的项链，连风吹起的发丝也刻画了出来。
“你说巧不巧，前几天我刚看过这画的初稿。”秦勉看着画和路秉聿说。
路秉聿也盯着那会画看，画上的人他再熟悉不过，画作者的名字就属在上面。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路秉聿回。
他没问过泞慢，她和渚泊烟的事情，在英国也几天，他大概也摸清出了两人处在一种怎么样的关系里。
秦勉拉了把椅子坐下，“庸子，你说我俩没结果是因为我还是她？”
“如果没有郁辛存，你能追到她的。”
秦勉把目光看向路秉聿，像是在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泞慢说的。”路秉聿把一块打包盒递给秦勉，“罐装的颜料放里面。”
秦勉接过盒子起身去收颜料。
路秉聿边收画笔边说，“没有郁辛存，还会有李辛存，张辛存。”
之前那句是假设，这句是现实。
“老秦，你追求的东西太大，人生有谁能两全。”
“再递个收纳箱。”
渚泊烟布展结束了，留校的作品要先送到美术馆做登记，剩下的作品也要撤出展馆。
路秉聿和秦勉也跟着到了学校。
泞慢的留校作品也在美术馆收藏着，路秉聿自然是有兴趣的。过去都是泞慢在清华找他，泞慢去物理实验了解他的学业。他自然也想了解了解泞慢的学习生涯。
泞慢的毕设全套展出。
“这是什么风格？”
“全息图设计。”
“这么酷的风格，怎么没见你用过？”
“这几年国风越来越热，国外很多公司都开始把中国的古典元素应用在设计里，而且国内新中式风格方兴未艾。客户的意向也往传统这边偏。””
泞慢又看了一眼她的设计，毕业后她还是第一次再看这套毕设。
“这也是我为什么想考央美国画专业的原因。中国画的工笔真的很美，它应该让更多的人看到的。不止是国人，而是应该让世界都能知道、了解、欣赏中国美学。”
“像你的中文说唱一样。”
泞慢站在毕设前，侧对着路秉聿，他回，“它们不该是小众的。”
而后两个人相视一笑，又默契的开口，“华语音乐才是最吊的。”
展馆人进进出出，有人竟认不了泞慢。
“泞慢。”
一米开外的处的人，边往近走边喊。
“I didn't expect to meet you here！”
讲话的是泞慢的学弟，伦敦人，随行的是他朋友。
“Long time no see。”
泞慢可能会忘记别人，可一定不会忘记他。
“Billson，算是我的学弟，这个是他朋友。”
“Is my boyfriend，Lu。”
“Nice to meet you for the first time。”路秉聿用三妙理清泞慢说的“算是”的含义。
“我可不是第一见面。”Billson用中文回。“在泞慢的朋友圈里见过。”
路秉聿点头，眼前这个人，算不上情敌。一张标准的欧美帅哥脸，中文也应该是为泞慢特意学的。
“幸会。”
“准备在这待几天？”
“下星期回国。”
“你那个朋友也毕业了，你不会再回来了吧？”
“圣诞节前会回来看老师的。”
“去年圣诞前，你没来。”
“有事耽搁了，一月的时候去看过老师了。”
“不会是为了躲我？”Billson也不避讳路秉聿在。
“不是，老师说你替我去看过他，谢谢。”
Billson是在泞慢研究生最后一年入学的，和泞慢不同系。因为是英国贵族而且人又帅，一入学就是风云人物。而那会的泞慢，在校时间已经很少了。
有次泞慢回学校交季度实习报告的被Billson遇到了。
Billson直接在路上拦住泞慢，要泞慢的联系方式被泞慢直接拒绝了，Billson就一路跟着泞慢到了教授办公室门口。
“I'm going in to see my mentor. Don't follow me anymore。”
“I don't have a boyfriend。”这是泞慢第二次说这句话。
而对方只是耸了耸肩，帮她推开办公室的门。
教授看的泞慢后，叫她进来。泞慢给了Billson
一个别再跟着我的眼神后进了办公室。
泞慢用十五分钟给教授回报，又用了十分钟听教授对她的建议。
没想到Billson还等着门外。
“I still have a lesson to attend, already because you missed half a lesson。”
“I think I've just made it very clear。”
Billson手机响了，是他同学紧急召唤他，说再不来教授让他这个学期都不用再来上他的课了。
Billson在听电话是，泞慢已经转身走了，还不忘背对着Billson挥了挥手。
谁知道第二天Billson又出现在了她实习公司的门口。
“泞慢。”
是下了一点功夫的。
“Have a potluck together。”是来堵泞慢的。
“I lose weight。”
“Then eat a fat reducing meal。”
泞慢招了招手，上了出租车。
泞慢从预科入学开始，就在人群里美的出挑。同期追她的人很多，高年级的也不少。
甚至连挨着皇家艺术学院和帝国理工学院，对泞慢这个名字都不算陌生。
研二的上半年，应该是泞慢在学校最沉寂的半年。这因为没人追的上她，学弟们自然对这个高冷难泡的学姐，只剩下了远观。
除了Billson。
Billson让一个都不怎么出现在校园里的泞慢，又一次迎来了人气的小高峰。
Billson在人物雕塑课节课作品中，一比一还原了泞慢这个人。
泞慢的人物雕塑在十五个名人雕塑中独树一帜。
偏在教授问他创作灵感时，他说，他脑子子只有她，他只能创作她。
这件事用了一个下午遍在校园里传得沸沸扬扬。
泞慢没见过雕塑的实物，倒是有些有人给她发过照片，顺便在调侃几句。
泞慢作为当事人，反应确实最平淡的。
国外这些年，Billson却算不上追她追的动静最大的。
渚泊烟和秦勉过来要他们。
Billson说择日不如撞日，正好大家都有，一起吃个饭吧。
“还有Allison他们，一起去吧，好久没见了。”
“我们定了位置。”泞慢谢绝。
倒也没说谎。
她们定了学校隔壁路上一家餐厅，地道的英国菜。
泞慢和渚泊烟以前常来。
伦敦时间下午六点。
餐厅人已经不少了，尽是周围几个大学的学生。
各种语言汇集于此。
服务生带着他们去了定好的位置，又拿了两份菜单出来。
“这段时间麻烦大家了，今天我请客。”渚泊烟
说。
泞慢把菜单往路秉聿那推了推，“想吃什么？”
“你上学的时候常点什么？”反问她。
“你猜猜看。”
路秉聿但也认真，快速扫了一下菜单，随后用手指指了指。
见泞慢不说话，带点痞的说，“服不服？”
猜她喜欢并不难，因为泞慢的口味他太了解了。
在饮食方面，泞慢可比路秉聿北方人多了。
“还有呢？”泞慢又问。
路秉聿配合着又指了两个菜。
渚泊烟问秦勉，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他回“客随主便。”
秦勉来过很多次英国，也在英国和渚泊烟吃过很多顿饭，可你要问他，渚泊烟喜欢吃什么，他还真说不上来。
喜欢和喜欢是不同的。
店里人多，上菜的速度也就相对慢了些。
“学校的事算是忙完了？”秦勉问。
渚泊烟点头，“嗯。”
“那我们一起去趟巴斯吧，听说那地方风景不错。”
泞慢那会左手撑着头，先是打量了眼秦勉，又把目光看像渚泊烟。
她自然知道秦勉的意图，可她不知道秦勉能为渚泊烟那一步。
泞慢希望渚泊烟能遇良人，又怕推她下深渊。
路秉聿却知道这是秦勉和渚泊烟最后的交集。
“我时间上没什么问题。”路秉聿看了秦勉，回。
渚泊烟想去巴斯，是因为她和泞慢在一个寒假前约好了一起去那旅行。可因为母亲腰疼住院，她没能去成。
她画的那副画，便是泞慢一人去巴斯时发个她的。
她和她说，这很美，下次她再陪她来，给她做导游。
“泞慢！”
是Billson，他那边五六个人，也来这吃饭。
“中国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无巧不成书。”
偏泞慢不信这种巧合。打了个招呼，又寒暄了几句。
点的菜也陆陆续续的上起了，Billson也没再打扰。
去巴斯的话题倒是被这一出给打断了。
用餐中间，席置然给路秉聿打了通电话，路秉聿身体往后稍靠了一点，胳膊肘夹在泞慢椅子的椅背边。
“稍等一下，我换个地方。”
泞慢起身给路秉聿让了路。
“庸哥，网上突然有个神秘人发帖说Ashes 的歌是抄袭的。”席置然又重复了一遍。
“帖子转我。”
“过去了，你看下。”
路秉聿把手机从耳边拿到眼前，点了席置然发来的链接。
【新进说唱厂牌Ashes 全靠抄袭走红。】
之后是一个视频，细数Ashes 所谓的抄袭行为。
从撞旋律到抄歌词，配着音轨图和音频的混剪，。
因为席置然那边还在等，路秉聿大概阅览了一下，“对你影响大嘛？”
席置然和彭钋正在录一个说唱综艺节目，自然是首当其冲。
“目前还没什么，节目组自然是乐见其成。”
“调查到是什么人发的了吗？”
“一开始我和彭钋以为是综艺上的对手在搞鬼，就追了对方的账号。”
“没追到？”
“嗯，只查到是一个国外的账号。”
“你和彭钋说一声，你俩专业比赛，别的事不用管了。”
路秉聿和席置然又聊了些比赛上的事情，Billson已经站在他不远处又一会了。
路秉聿往Billson那撂了一眼，又对着手机讲了几句，才挂断。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伦敦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