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的梦里有我》何孑孑

16、感染清除（一）

　　范谨茹彻底丧失了跟董红雪闲聊的兴趣，她随便吃了点东西就上楼洗漱躺在了自己床上，临睡前又照过一遍镜子，背上已经消肿了，齿痕也结出淡痂，应该很快就可以恢复。
　　范谨茹一边摸着伤处一边想，梦里的伤会映照到现实，如果在梦里死了，难道现实也会真的没命？
　　刚冒出这个念头她就自己否决了，昨晚那个梦里，她可是死了足足五回，现在不也好好活着吗？
　　范谨茹平躺在床上，双手放松地轻搭在腹部，没过一会儿，她突然挣扎着坐起，不对，昨晚的梦境是允许循环的，如果换成一个不能循环的梦呢？
　　现实世界里也有人因为受惊吓或者受刺激过度，结果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被活活吓死的新闻。
　　她现在的身体年纪小，也没有什么隐疾，但梦里的伤出现在现实，本身就是一件极其诡异的事。
　　范谨茹无比珍惜现在这捡来的一辈子，可没有更多的命让她去实验。
　　对了，她身上有伤，那秦琛呢？秦琛在梦里也同样受到了撕咬攻击！
　　秦琛身上有没有伤？为什么自己没有及时想到去验证一下。
　　脑子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困意阵阵来袭，范谨茹恍惚着睁开眼睛，万一又进入了秦琛的梦境……
　　……今天刚警告过他，应该不会了吧？
　　……好困，就眯一小下。
　　这里是梦境的分隔线———————————
　　范谨茹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床上，白色的床单，白色的枕头，白色的墙壁，她将脸颊贴在枕上蹭了蹭，空气里有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下一秒，她蓦地睁开眼。
　　她正在一个陌生的房间中，墙皮老旧，已经有几处受潮剥落下来，露出里头灰色粗糙的水泥墙面，正要起身，单人铁床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床下摆了双拖鞋，范谨茹踩着拖鞋站起。
　　她抬手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不是她睡前穿的那套，是一件蓝白色条纹的病服——这是一家医院。
　　范谨茹三两步走到窗边，她攥住窗帘狠狠扯动，外头的阳光立刻倾洒进来，范谨茹闭着眼，光线明亮，她却感觉不到半点温度。
　　她再一次进入了秦琛的梦境。
　　不知道为什么，范谨茹心里并没有感到多少意外，她甚至称得上是冷静地打开了房门，外面静悄悄的，看不到半个人烟，阳光很好，却无端给人森冷的感觉。
　　好吧，或许还要给这家医院加一些形容词，一家破败的近乎被废弃的医院。
　　说实话，范谨茹对秦琛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半点都不关心，就像在上一个梦里，为什么别人都是动物，只有她和秦琛两个人能保持人形，又或者为什么秦琛妈妈对他那样关爱，可后来变成母虎后也会毫不犹豫地伤害他。
　　她无意去探究秦琛的任何秘密，她不关心。
　　经历了上一回的动物世界，范谨茹心里生出点疲倦的情绪，她倚靠在门口，右手往上捋了捋头发，视线一直瞧到医院的大门口，再往外，就是一片被浓雾遮住的世界。
　　这个梦境只限于这家医院。
　　范谨茹有些烦躁，上个梦里，秦琛的梦境范围很大，只要远离他，范谨茹甚至一时间察觉不出跟现实世界的区别，因为遇到的人和事都遵循着正常的规律，可是现在，秦琛梦境的范围缩小到了一家医院，彷佛生怕范谨茹找不到自己一样。
　　她偏偏不想去找秦琛。
　　白天的时候范谨茹就已经想清楚了，做梦嘛，总是有醒过来的时候，上个梦里，秦琛被野兽撕咬分食，但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她当时以为那是自己的梦境，所以一时乱了阵脚，可是明明她只需要安全地藏好，等着秦琛在现实世界里醒过来，当然，时间可能会有些久，梦境里的时间流逝总是很难准确计算，但没关系，她不缺耐心，可以等。
　　唯一麻烦的是，她得尽量保证自己不在游戏里受伤或者丧命，伤害会映照进现实，死亡很可能也会。
　　拐角处传来一阵脚步声，范谨茹闲闲转头看去，等真的见到来人，范谨茹到底意外了。
　　她连来人是秦琛都想过，就是没想到会是白天时候在小巷里堵着跟她搭讪的男生，十九岁的那个。
　　那男生也穿着一身病号服，脚步迟疑，他顶着尴尬到爆炸的情绪缓慢走过来：“……妹妹，你也在这里啊，好巧哦。”
　　打完招呼男生迅速绕过她要走，一边远离一边嘀咕：“这阴影也太大了吧，梦里都不敢……”
　　“等等。”范谨茹出声道。
　　那男生转过来指着自己：“妹妹你刚才是在叫我吗？”
　　他脸上一副“果然在梦里就是可以心想事成”的期待和紧张。
　　“你知道自己在做梦？”范谨茹问他。
　　男生哈哈干笑一声：“妹妹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哦，什么梦不梦的。”
　　范谨茹面无表情足足盯了他两秒，男生又开始紧张得抓挠后脑勺，范谨茹这才扯着嘴角幽幽开口：“这真的是你的梦吗？小哥哥。”
　　男生神情有些微扭曲，他对“小”这个字确实有了阴影。
　　但范谨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知道这个男生跟她一样，至少目前是清醒地明白自己在梦境里，至于他会出现的原因，反正跟秦琛脱不了关系。
　　那边男生也想明白了，追着范谨茹问：“妹妹你啥意思啊？你是说这不是我的梦咋的？这是你的梦吗妹妹？哇这怎么做到的啊，科技的重大突破还是超能力？”
　　“妹妹你怎么把我拉进你梦里来的，你是不是对我多少有点意思？”
　　“这也不是我的梦。”范谨茹说，又是那种漫不经心的视线，“说不定梦境的主人对你确实有点意思。”
　　反正上一辈子也没听说秦琛交过女朋友，说不定他就是喜欢男人呢。
　　“对了”范谨茹又问，“你刚才一路走过来，还见过其他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