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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任是李韵如何盘问,孟妱却只是死咬住自己是受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沈谦之,不肯同她一齐前往。

      李韵便得孤自往栖云院来了,玉翘见是肃毅伯府的二姑娘,丝毫不敢阻拦,上前迎道:“见过表姑娘,烦请表姑娘往书房侯一侯,奴婢这便去给郎君传话。”

      玉翘是出了名的守规矩,因此让李韵候着,她也并不介怀。相反,她甚是喜欢这样的人,不似肃毅伯府里的下人,只不过主母不得宠了几日,便敢上主子的床,不仅不知规矩更是毫无廉耻之心。

      如此想着,李韵脸上不免多了几分笑意,点了点头,便往书房里去了。

      沈谦之的书房内只由一块雕空玲珑木板隔成了两份,一处摆着一张檀木宽榻作歇息之用,另一侧则安放着一张铁梨象纹的翘头书案,上头除了文房四宝,还安置一个双麒麟护灵芝的紫玉香炉。

      紫玉乃祥瑞之物,甚是少见,她余光瞥了一眼,便不由得顿住了步子。

      那紫玉香炉放在偏里些的位置,饶是李韵已轻着手脚了,还是一个不当心,将一旁的木匣子碰倒在地。

      “咣当”一声,她忙抬起了手,侧眸望去时,见木匣内的许多信纸皆散落出来了。

      李韵俯下身子,蹲在地上,手下迅速将地上的信纸都拾了起来。书房的门开着,有风拂进来,将一页纸吹到了桌子底下,她探手取了好半晌,才将它拿了出来。

      正欲整理好放回匣子,她的乌瞳骤然放大,双眸紧紧凝视着下方醒目的三个字。

      和离书。

      须臾,门外响起了稳健的脚步声。她只觉喉中干涩,慌乱的将木匣子扣好,放回了原处去。

      “表兄。”李韵竭力调整自己的表情,扬起浅浅的一抹笑意。

      沈谦之跨入门,朝她略颔首。玉翘跟着进门,与他二人各斟了一盏茶,将李韵那杯特意奉在她手上,才缓缓退了下去。

      “上回,你给母亲带的药很是管用,近日夜里心慌睡不着的毛病竟好转了起来。”李韵心内像浪潮卷过一般,一时不知所措,只得随意拈来一句话闲聊,连手中的热茶都忘了吹一吹,猛喝了一口险些烫着了嘴。

      沈谦之一入书房便大步走向了屋内的书阁,并未注意到李韵脸上异样的神色,只一面翻着上头摆着的旧书,一面低声道:“除了用药,你也应多陪着她些,与她疏导疏导。”

      “嗯,我知道的。”李韵应了一声,旋即,她仍是忍不住问道:“表兄,你与怀仪姐姐——”

      沈谦之方才未曾停下的手,此时顿在了搁架上,片刻后,从中抽了一本书出来,随意翻了两页,抬眸瞥了她一眼,而后墨眸回到了书上,垂首语气淡淡道:“她与你说了什么?”

      他的语气甚是轻柔,可思及方才见到的那张纸,她却什么都不敢回应了。

      那分明是一张和离书,她曾经在母亲的房里也见过的。那时她还年幼,尚不知它意味着什么,只知道母亲捧着那页纸,哭了整整三日,直至爹爹后来收回那纸,母亲才好了些。

      表兄对于怀仪姐姐的“情义”,她虽猜着了几分,可是……皇上的赐婚,表兄也敢和离么?

      这话,她自是不敢问的,只道:“倒是没有呢,只是今日去瞧她,见她神色恹恹的,却只是说受了寒,我还当她哄我呢。”

      “她受寒了?”沈谦之低沉的声音,蓦然转问道。

      李韵怔怔的点了点头,“表兄,你不知道么?”

      沈谦之轻咳了两声,将书扣在了桌上,“这几日事多了些,未顾得上去暖香苑。”

      半晌,他又补充道:“你若是得空,便常去陪陪她罢。”

      “那是自然。”李韵口中应承着,可听得沈谦之如此说,她心内便愈加笃定了,他是真的要与怀仪姐姐和离。

      *

      直至她回了暖香苑,那个念头仍旧在她心内挥散不去。

      走至孟妱所住的主屋前,她提了提衣裙,犹豫了一瞬才款步跨入,笑道:“怀仪姐姐。”

      孟妱正端正的坐在罗汉榻上,小心谨慎的整理着那副画卷,见李韵回来了,忙将画卷收好放在一侧,咽了咽喉,缓缓道:“夫君他……可是在忙?”

      李韵不禁将眸子停在孟妱脸上,良久,怔怔的点了点,“在书房呢。”

      孟妱很想问问,沈谦之瞧起来脸色如何?她想知道,他是否还在动气,可话到了嘴边,仍是没有说出去,她不愿让李韵察觉出什么来。

      “阿韵,”她索性转了个话题,“方才你去栖云院时,李嬷嬷接了寿安宫太后娘娘传来的话儿,教我这两日入宫一趟。还说甚是喜欢你上次与她挑的帕子,召你也进宫一趟。”

      李韵听了,喜上眉梢,抓着她的手问道:“这可是真的?”

      孟妱含笑点了点头。

      “宫里规矩繁多,届时二姑娘可要多当心着些。”李嬷嬷见她们二人高兴,恐乐过了头,失了礼数,便提醒道。

      这话落在李韵耳中,却不大好听了,不是明摆着在说与她听的吗?怀仪姐姐是郡主,知规矩,她便不知。

      李韵又将目光落回孟妱身上,心内却蓦然生出一种畅意之感:郡主又如何?如今还是要被心爱的人给休了。

      和离,那只不过是换了个好听的说法罢了。

      “嬷嬷不必忧心,我会看着阿韵的。”孟妱笑着回道。

      “怀仪姐姐,今儿时辰尚早,不若我们去玉泉街上逛一逛,我再给太后娘娘挑几块她喜欢的手帕。”李韵未接李嬷嬷的话,只对孟妱说道。

      孟妱只当她是小孩子心性,因着很少去宫中,便甚是好奇,未多想便应了。

      *

      玉泉街上人流涌动,孟妱陪同李韵去上回买绢帕的铺子买了三条店里新到的帕子,便已是午时了。

      二人寻了一间就近的酒楼去用膳,小厮流利的报了一遍菜名儿,在听到“桂花茶饼”四个字时,孟妱出言打断了他,轻声道:“这个也要了。”

      这是沈谦之最爱吃的点心。

      孟妱梳着夫人的发髻,那小厮忙笑着回道:“这位小娘子很是有眼光,这桂花茶饼属我们这儿的招牌了,香不见花,甜不顶口,皮脆馅酥,包您吃了一回还想来第二回!”

      虽知他乃是奉承之言,孟妱还是浅笑颔首示意。

      “他们这儿的桂花茶饼,虽不是最好吃的,确是表兄最欢喜的。我母亲做茶饼的手艺,便是从他家掌柜的手里学来的,表兄也是因着吃了母亲做的,这才喜欢上了这茶饼的。”小厮走后,李韵颇有几分自得的说道。

      孟妱之前便听说过,沈谦之最爱吃的桂花茶饼,正是姑母沈氏做的。她不由得眸中一亮,当下虽未说什么,可等小厮上菜时,却面色微红,低声求问道:“可否问问店家,这桂花茶饼的手艺,能否外传?”

      话罢,她又觉得有些唐突,捏了捏袖子,补充道:“若耽误了店家的时辰,我愿给予补偿,且保证不会外传或去做买卖。”

      在这来往人流繁杂的玉泉街,店里的小厮们早已见过各色的人物,眼前的小娘子看似穿着素净,可身上穿着的云锦有“寸锦寸金”的称号,鬓间的玉簪,样式朴素可一瞧便知是上等的玉石。

      必定是哪位官家的夫人,且官职不低。

      “娘子稍后,我这便去给您问问。”小厮听了,忙点头哈腰的应着。且不说这样的人哪里还会觊觎他们小店的秘方,若是掌柜的能结交这样的人家,也是好事。他怎有拒绝的道理?

      看着小厮离去的身影,李韵将眸子移回孟妱的身上,纤细的柳眉微微蹙起:“怀仪姐姐,这茶饼可难做极了,光是用手往那火热的炉膛内放饼坯,便吓人的很。”

      幼时,她尚不懂事,在母亲做茶饼时,好奇心驱使着她也跟着玩闹了一下,当时就将小手烫出一个水泡来,现下想起,指尖好似仍有隐隐作痛之感。

      “若我当心着些,应不会有大碍罢……”孟妱口中虽如此说,心内也发虚起来。沈谦之时常不在家中,她与王氏也都是在各自院儿里用饭的,她从未下过厨。

      “况且,他知我喜爱荆寿先生的画作,特从郢州带了与我。我也该为他做些什么,方不辜负。”孟妱接着说道。

      她自己都丝毫不曾发作,她在说这话时,脸上洋溢着满是幸福的神色。

      好似她与沈谦之之间,并非只能如此这般下去,也许,他也在尝试着接受自己,甚至……欢喜自己。

      一旁坐着的李韵此时手撑香腮,脸上不自觉露出一丝嫌恶之色。孟妱惯爱如此,她分明羡慕表兄送自己的玉佩,却故作不在意,表兄心里装着姐姐,她也要装作夫妻恩爱的模样。

      不知怎的,她此时又生了好奇之心,若是郡主的面纱被揭破了,她该是什么反应?还有什么托辞能圆么?

      李韵忽而坐直了身子,目光沉沉的瞧向孟妱,言语吞吞吐吐道:“怀仪姐姐,有一件事,我不知该不该与你说……”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已经在拖动进度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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