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贰五】念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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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面色苍白的少年紧闭着眼，微蹙着眉，呼吸微若不闻。
无心坐在床边，仔细地握着他的手，探查脉象，但就如同之前一样——他根本感受不到他的脉搏。
就像……一具冰冷的躯壳。
无心狠狠地摒除了这个念头，他不愿去细想这个假设。
萧瑟在一旁忍不住道：“和尚，有没有办法？”
他虽然得知叶止清受玄冰缚制约，会不定期地发作，但对于发作时要怎么办，也是一片茫然。
再这样下去，很快叶止清就会陷入沉睡，就像当初他被封在寒水寺时那样……
无心微低头，垂下的眉眼显得有些无力。
只要一碰到这个少年，他的所有骄傲所有锋芒，都尽数敛去，只留下满腔的眷恋，甘愿化成他手中的尘埃。
但他不甘心……不甘心永远都是被保护的那个人……
——想要救他吗？
脑海中响起的声音，像是平静的湖水里投入的石子，波澜乍起。
无心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不自觉地握紧了手。
交给我，把一切都交给我——
只有我才能救他——
挥之不去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回响不断，是惑人心神的魔音，让白衣小僧
难以逃脱——
不行！
无心忽然抵着额头，闭着眼站起来，跌跌撞撞地退开几步。
还不是时候……
“和尚，和尚？你怎么了？”萧瑟吓了一跳，上前一步想要查看情况。
“别过来！”无心猛地睁开眼，平日里泛着妖异红光的眼眸赫然多了几分黑气，让萧瑟猛地一顿，警惕地护住身后的少年。
无心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脑海里令人难耐的诱惑声，慢慢退出房门。
萧瑟松了一口气。
这和尚太过邪门，虽然看着对叶止清百依百顺，但他却仍止不住地担心。
萧瑟轻轻叹了口气，坐回床边，伸手轻轻抚上少年的眉，要抚平那道深深的痕迹。
所有人都看的清明，唯独他，不知真傻还是装傻，偏偏蒙在鼓里……
萧瑟毫无头绪，也只能唤出残局。残局难得现形，也不多耽搁，当下输出几道灵力，封了叶止清的灵脉。
“玄冰缚是追踪叶公子的灵息而来，若他不动用灵力，玄冰之力就会暂时褪去。不过……”
残局犹豫不定道：“这只是缓兵之计。若是不能破阵心，他心脉中的玄冰之力只会与日俱增。若是再轻易动用灵力，就会……”
“就会如何？”萧瑟焦急问道。
“心脉尽断。”残局叹了口气。
“怎会如此……”萧瑟的脸色顿时白了，握紧了少年的手。
“他不是……很强大吗？区区寒冰，怎能伤他至此？”
残局摇头：“具体缘由属下也无法确定。但叶公子本就被玄冰束缚多年，若是寻常修士不死也是灵脉俱毁。叶公子天赋异禀，若是静养那么数十年，或许还可以保住道行。可他……”
萧瑟哑然。
那少年又哪里是个愿意苟全自己的人？哪怕是最后心脉俱毁，恐怕他也会逞那一时自在清欢吧？
萧瑟一想到那少年狡黠的笑容与百花宴上光风霁月的身影，垂下眼，神色莫测。
“阵心……阵心是什么？”沉默半晌，萧瑟问道。
“这……至少需要找到阵法，属下才能确定。”残局皱眉道。
萧瑟若有所思，残局便退下了。
阵法……多半是在寒水寺，可那阵心……
恐怕不是那么好破。
无论如何，为今之计便是护好这少年。还有那古怪的、让玄冰缚都被引出的酒……
萧瑟眸色一暗。他恐怕，得好好关照自己那个不安分的弟弟了。
心下思量几番，床上的少年皱起的眉渐渐舒展，呼吸也开始平稳起来。不知是不是因为萧瑟身上的狐裘太暖和，叶止清总是能轻易地感知到他的位置，当下便不自觉地偏了脸，裹着被子朝着萧瑟动了动。
萧瑟从沉思中回神，伸手掖了掖他的被角，却猝不及防被叶止清准确地捕捉到，一下子贴了过去，像猫一样蹭了蹭他的手。
萧瑟仅仅顿了一下，便移开了手，俊秀的脸上似乎没有一丝波动，只有身侧轻蜷的手指掩饰着压抑的情绪。
哪知少年并不打算放过他。热源一离开，他就警觉地跟了过去，干脆一头撞进萧瑟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把手紧紧禁锢在他的腰上，就满意地继续睡。
这下，萧瑟是一动也不敢动了。他深吸一口气，推了推放在腰上的手，却发现那看似瘦削的手腕劲大得连他都推不动。
无奈地把少年揽好，与他一同躺回塌上，萧瑟低下头，哑声道：“你简直就是在胡闹……”
或许是那一杯百花酿的问题……上次醉酒少年也是如此缠着他……
萧瑟思绪混乱地想着，努力忽略着那轻喷在自己颈间、若有若无的呼吸……
少年的青丝早已与他的缠在一起，不分彼此，那精致的眉眼更是分明，还有那微张的唇……
萧瑟猛地闭上眼睛。
少年还称赞他风姿无双，却不知自己，是怎样一般惑人风情。
“你还是不肯答应……”
一团飘动的黑色焰火发出幽幽的叹息，绕着紧闭双眼的无心转悠了几圈。
“闭着眼就成了么？我可是，在你的心里……”黑焰猖獗地膨胀起来，一瞬间化成了墨发白衣的少年。
少年伸出手，极为暧昧地抚上无心的脸颊，轻轻地靠近他的耳朵：“明明这么喜欢，为什么不睁开眼看一眼呢？”
无心的眼皮一跳，挥手拍掉他的手，双手合十，微笑着念了句佛号，看起来甚是超凡脱俗。
“装模作样……”叶止清，不如说是——心魔，不屑地抱起胳膊。
“你那心尖上的人都和别人同榻而眠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念经？”心魔不嫌事大，直往他心里捅刀子，“啧啧啧，你说你这个和他呆了十年的徒弟，怎么还比不上一个刚遇见不久的外人？”
无心莞尔，忽然打趣道：“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着急。莫不是……”
“害怕见到正主，心虚了？”
心魔果然跳了脚，怒道：“谁心虚了？我便是他，他便是我！”
末了觉得不对，扭头一看无心果然笑盈盈地看着自己，他忽然觉得背脊发凉。
白衣小僧缓缓站起来，一步步靠近他。
“若我再不妥协，你要怎么办呢？”无心紧紧地盯着他，看着那与朝思暮想之人一模一样的面容。
“你说，你若是回到他手里，有几分活命的机会？”
心魔的目光闪了闪，只是眯眼道：“你不会的。”
无心的脚步一顿。
心魔怜悯地抚上他的心口，复又挑起他的下颌，轻柔地说：“你可是亲自把我一点一点嵌进这里的……”
“你舍不得……哪怕是一个心魔你都舍不得……”
无心眼里冷意陡现。
心魔得意地化成黒焰，一气穿过他的心脏，留下一道得意的笑声。
无心狼狈地踉跄几步，靠着墙慢慢坐下。良久，他遮住自己的眼睛，低低地笑起来。
“你可真是，了解我啊……”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贰五】念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