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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余忆童稚时,能张目对日。——《浮生六记》沈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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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对他鱼起别意就是程明的搭档,小初一眼就看出程明布局的不同,这里两年来是由她亲手布局。家里每一块地毯、每一个杯子她都了如指掌,这里变得更像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充满轻快明亮。
“宋先生,我把我家的鱼也放进来吧,省的我那天忘了换水,或者喂食。”
她没有等宋景回答就转身去自己家捞那几条小金鱼。
“宋先生,以后你住在这里,我不就不用再给队长当牛做马了?”
宋景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止,对小初笑笑。
“宋先生,我以过来的身份提醒你,不要被爱情迷失眼睛,尤其是程明,您还是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以防止哪天你们吵架他把你赶出去,你只能露宿街头了。”
“言之初,你给我闭嘴。”程明从主卧冲出来。
她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看看,我就说吧,队长脾气不好,挑剔的要命。”
宋景脑子都没有用:“我觉得他挺好说话,不难养活。”
“那是距离产生美,你们几乎二十四小时在一起,你就知道什么叫距离美,我队长的被子每三天换一次,而且必须是暴晒过的。”
“那如果是阴天或者冬天呢?”
“宋先生问道点子上了,被子如果不是被晒过的,他就不睡觉,晚上在家吹唢呐,也幸好我们这栋楼就我和他两户业主。”
她添避重就轻添油加醋的成分偏多,那几年程明确实睡不着觉,无论晚上被子是否暴晒。一次,也仅仅只有一次,她被一阵唢呐声音吵醒,也不知道是什么曲子,她从未听过,像哀曲它的声音有悠转欢快,曲调升降明显,却有一丝惊悚的感觉,小初对这种乐器的记忆在葬礼上,怪不得天生带着悲伤,或者是被人赋予悲伤。
上一次见到程明弹奏乐器在何梦得唱歌那次,他的架子鼓像是杜甫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写诗一样,挥洒自如,潇洒无比。
她无比讨厌唢呐的原因是在其后几乎整个月,唢呐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像树根在泥土中万古,无论是肖邦、帕格尼尼甚至是凤凰传奇也不能赶走脑子里的唢呐。
“你还会吹唢呐?”宋景问程明。
“我觉得那音乐和我的气质比较相符。”
“……”
“言之处,我希望现在你可以出去。”
“你和我队长这样,我总有一种他逼良为娼的感觉,以后你就会慢慢领悟这位公子哥的荒唐了。”小初临走前看了看在宋景鱼缸里自由快活的鱼儿。
宋景的鱼反而像孩子一样,只要她的鱼接近即惊慌失措逃走,鱼和它的主人一样,招摇尾巴四处和其他鱼熟悉,甚至游在其他鱼肚子上面,欺负鱼缸里的每一条鱼。
宋景的鱼四处逃窜后,依然逃不出小初的手掌心,几年的生活都如此平静,却在一晚上的惊慌失措下一命呜呼。
“你这条鱼证明要训练,它就像温室的花迟早凋零,在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生物圈里它只能被淘汰。”程明在宋景沉默之时依然不识好歹评论他已逝去的鱼。
六月的雨,带走潮热带来清凉,听窗外淅淅沥沥一夜,点点滴滴,如美妙音乐入耳,琵琶行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形容这雨最贴切不过。
程明在家闲来无事,励志追上宋景的脚步,在精神上超越他,做时代的巨人,在书房里对着满柜子的书偃仰啸歌,冥然兀坐。
雨后的太阳更加刺眼,天也更加清蓝。
回到家程明并没有像平时一样冲出来,反而带着墨镜在阳台,余晖下怡然自乐。
宋景看见他的墨镜忍不住调侃道:“你转行去当□□老大,提前训练呢?”
程明带着墨镜抬起头来,看着他,他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察觉对方异常上去把墨镜摘下来,拿下间,程明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挡。
他眼睛全部发炎伴有红肿,想要睁开眼睛,尝试几次后无果,眼泪从他的眼睛夺眶而出。
“怎么了,走,去医院。”
程明看不见还是轻而易举捉住他的手腕说道:“小初看过了,没什么事。”
宋景蹲下轻声问道:“怎么弄的。”
“这是怪你。”
“我?”
“余忆童稚时,能张目对日。”
一句话竟让宋景无言以对:“我实在找不到话形容我现在的心情,你可以去南北朝。”
“那里有你吗?”
“没有我这样的俗人。”
“那我不去。”
“你脑子发炎了,眼睛暴晒在阳光下会导致眼球内的组织增厚,小则眼睛红肿瘙痒,重则视网膜脱落,你会直接瞎掉。”
“是小则。我就是看到有些惊讶,能张目对日,他能我就能,我要赢了他,只可惜,输了。”
“他小时候可能只是对视一秒不到,谁像你,你看太阳多耀眼,料太阳见你应如是。你这幸好看的只是张目对日,如果你读的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你是不是回村种田;要是‘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你拿着刀,骑着马在新疆一辈子不归家,可以呀孩子,你这境界,在下钦佩;要是‘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你就是新的食人一族,到时候即使全世界都唾弃你,我也会去监狱看你一眼,祭奠我们昔日情分。”程明亲昵用头蹭宋景,他嫌弃躲开:“你离我远点,我怕传染。”程明只得用他的专业把人拦在怀里,报复性朝着脖子轻轻撕咬。
一个人劳动力丧失后另一个要承担家里重任,宋景在外兢兢业业为程家卖力,回家关怀备至程明,自己一生被程家死死拿在手上,他把猪肝端上桌子,程明的全身细胞在拒绝。宋景看着他的脸说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一失足成千古恨,吃吧,对身体好。”
“对肾好吗?”
“对肾好不好我不知道,对眼睛好。”宋景掰开他的口强行送入一块猪肝,手狠狠拍下下巴。
“快点,嚼,这一盘都是你的,你逃避也没有。”程明的嘴里被占着,嘴里不能说出一句完整清晰的话,宋景的眼睛被怒气洗礼。
“吃太多,营养吸收不了。”
“放心,我问过营养学家,这一盘刚刚好。小孩子才挑食,你智商受过损?”
“真的不好吃,有股怪味,我不喜欢,求求你了。”程明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毛茸茸的头在宋景怀里摇来摇去,珊珊可爱。
“吃掉一半。”
“嗯,不要。”
“不要叽叽歪歪,哼哼唧唧。”
“为什么?”
“我怕我招架不住。”不断的明潮暗流,一番争锋下,各自做出让步,一盘折为半盘,小初开门在一盏幽灯下,她的队长缩着脑袋在宋景的怀里摇啊摇,卿卿我我,小初拿出手机准备拍下这一幕,程明的声音从宋景的怀里传出:“言之初,你不要以为我没有看见你,私闯民宅还拿出手机,让我刮目相看。”宋景起身去添加碗筷招待突击的客人。
小初憨憨嘿嘿一笑:“我是医生,过来看看患者的病情。”
“要是你是主治医生,病是早上得的,人是中午没的,手术很顺利,人也走的很安详。”
“队长对我的评价一针见血。”
宋景拿着碗筷放在饭桌上,说道:“照顾不周,快请坐。”
程明眼皮都懒得抬起道:“把我家钥匙交出来。”
“都三年了,我都揣习惯了。”
“你还准备当我们家的另一个主人?”
“那我要去一趟泰国,才有资格和宋先生较量一下主人之位。”
“也不知许伯言内心作何感想,他的妻子喜欢他最好的兄弟的男朋友,这可是对一个男人最大的羞辱。”
“宋先生,你把我队长还给我,我队长以前可不是这样油嘴滑舌。”
“你问问许伯言我以前是不是能言善辩。”
小初细细观察伤口,眼睛下午红而微肿,晚上变得不忍直视,消炎之后小初试探道:“我给你用抗生素,要不要打点滴。”程明除了在重病室没有打过点滴。
“就我这微不足道的伤,你觉得呢?”
“还是不要嫌弃麻烦,宋先生说对不对。”小初机智把责任甩到宋景身上,只有宋景能劝下一意孤行的程明,让他柔软,如果她让他吃猪肝,程明会漠视一切淡淡转身回到属于自己的地盘,对别人的一切置之不顾,不会听从别人苦口婆心的劝说。
宋景问道:“你想不想打点滴。”
“不想。”小初赞叹宋景好手段,以退为进,此时她只恨手上没有瓜子和爆米花观赏这人间闹剧,看宋景如何全方面制服程明。
“那就算了,反正也没多大事。”突然倾盆打谁在她身上,她提醒道:“我是医生。”
“你就是战争犯,四处挑拨战争。”程明反驳道。
“我也是为你好。”
“那我谢谢你,医生你可以走了。”
宋景无论做什么总是不放心他红肿的眼睛,曾经在无数次差点对程明暴走的他,因为这双眼睛而平静,于是乎放下一切坐在沙发上看着他。
“你别担心,24小时就消肿了,虽然我的眼睛受伤了,但是别的地方没有,我们可以做些不用眼睛人类本能的事情。”
宋景为了他的眼睛关掉家里所有刺眼的光,留下一盏昏暗如同夕阳般的灯,黄色晕染目之所及,那光像是期盼游子归家,虽然昏暗但执着等待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