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和墓碑》成之橙汁

10、绝望

　　徐清橙吃完饭就和他们分开了，连带走的还有金天的兴致，于是一整天他都少言寡语，搞的宋书坐立难安。
　　“天哥他怎么了，怎么失魂落魄的？”宋书正在玩娃娃机，已经投进去十块钱了，一个也没勾到。

　　“被哪个狐狸精勾走了魂呗……”

　　林讯看不下去了，一把推开他。

　　“去去去，你这烧钱呢吧？就你这辣鸡技术你还玩娃娃机？”

　　左，右，左……

　　林讯看着钩子摇摇晃晃的下降，然后在碰到玩偶的瞬间收缩。
　　……连个腿都没抓到。

　　“我艹这机子有毒啊！”说罢作势要对机子进行惨无人道的拳打脚踢，好在刘宝奇即使阻拦。

　　宋书靠在边上乐，“林讯，就你这技术，你好意思说我？”
　　金天也被这翻车现场逗到了，上前拍了拍林讯的肩，走到机子旁。

　　他投入两枚硬币对林讯道“那么仔细看着，什么叫人帅技术高……”
　　……

　　他们逛了一天，陪宋书吃完蛋糕就散了。

　　金天回到单元楼是已经三点了，洗个澡还能睡两个小时。

　　五分钟后，他坐在床上，拆开礼品袋，里面是一个星星抱枕，大丫头六十厘米宽。

　　……

　　晚自习很枯燥，无非就是讲讲卷子做做题。

　　徐清橙的卷子都是高分，里面的错题早在他拿到卷子后就捣鼓明白了。他不想仅仅局限于这种难度的题目。
　　于是他买了几本竞赛题，还在网上搜了不少有意思的题目。

　　老师已经讲了两节课试卷了，徐清橙桌面的左边瘫着试卷，右面是正在做的考题。

　　“依提意设空间直角坐标系……”

　　“咚咚”
　　桌子被人轻轻的敲了几下，随后而来的是一张纸条。

　　他这么无聊的吗？还写小纸条……

　　徐清橙打开看清了上面的字。

　　——你不无聊嘛？别做作业了，你都写这么长时间了，咱们来聊天休息一下脑子。

　　几秒后纸条被重新扔了回去。

　　——别打搅我学习谢谢，我是要考清华北大的man！

　　金天噗嗤一声，然后开始捂嘴在那抖。徐清橙的桌子惨遭连累，他的字写的歪歪扭扭。

　　您笑什么呢？您笑点这么低的吗？徐清橙用死鱼眼瞪他，偏偏金天还不自知。

　　“啪嗒”
　　一只断头粉笔从讲台发射到金天的桌子上。徐清橙心里也跟着咯噔一下，抬眼看上讲台和数学老师来了个深情对视。
　　……

　　所有同学瞬间停下手头上的各种动作。

　　老师慢慢的踱步而来，金天擦干眼角的泪水，看到眼前的粉笔，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呦，听我讲课这么兴奋啊？都笑哭了。”
　　“出去和风谈谈话吧，啊。”

　　徐清橙看着金天站起来往外走，看热闹不嫌事大。
　　“你也别在那偷着乐，你以为我看不见吗？你也给我出去。”

　　啊啊……？

　　“啊什么啊？”数学老师指了指瘫在桌子上的竞赛题，“虽然你的成绩好，但我的课还是要听的，不许做其他作业。”

　　徐清橙“……”
　　糟糕，忘了这一茬了。

　　徐清橙感觉，自从认识金天后，他的校园生活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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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站到下课，徐清橙颓然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收拾书包，反之，金天倒是乐呵呵的，没有一点被罚的意识。

　　林夕早就收拾好了，转过身来和他们聊天。

　　他是个标准的自来熟，在前几天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和偷听后，天生的厚脸皮也带来了不少的好处。
　　“橙哥，外面的风儿喧嚣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徐清橙慢慢抬眼盯着他，此时的他是站着的，少年高高瘦瘦的身材和过长的刘海衬得他特别忧郁，阴森。

　　林夕一抖，不敢再看徐清橙，只好换个骚扰对象。
　　“天哥，你笑什么啊？从刚刚进来就没停。”

　　“啊……”金天答非所问，“……外面的风是甜的。”
　　对着他们说了声拜拜就离开了，没过几秒，徐清橙也迈步走了。

　　林夕跑到外面，他站在走廊口设。深深的吸了口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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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现在一定像个傻子。
　　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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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清橙到家后没过几分钟就接到了老妈的电话。
　　“喂，青橙啊，你钱还够用吗？”
　　“嗯，够用，妈。”
　　老妈疲惫的说：“够用就行……”
　　忽然，电话那头传来了撞门的声音，穿过手机刺到徐清橙的耳朵里。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

　　刘菲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上前开门，迎面而来的是因饮酒过量而发红的眼白和破口大骂。
　　“你怎么现在才给我开门？！刚刚死哪去了？啊？就知道睡觉，睡去死吧！”徐启安红着眼珠子骂的口水四溅。

　　他连站都站不稳了，摇摇晃晃的推开刘菲，偏偏嘴里还不歇息。
　　“老子赚钱容易吗？！到头来，大儿子大儿子不孝，小的小的也不孝，全他妈听你的话！！”
　　“呸！妈哔我转个屁的钱！明天不干了！！！你他妈就知道睡……！”

　　说罢，上前猛地甩了她一巴掌。
　　刘菲也终于忍无可忍了，上前甩回去。“啪”的一声在夜里格外空旷。

　　“你天天喝酒你有理了是吧？！那次不是你喝醉不做，我凌晨一点起来自己一个人又包又卖！你转个屁的钱！”
　　“你自己用你那哔脑子想想，我们每天三点多起来，然后你就开始骂爹骂娘，每天蒸笼，挑笼，买包子，拖地，进货，我一个人弄到十二点，你八点就进去玩手机了！！！”

　　徐启安根本听不进去，此刻的他脑子已经被烧昏了。
　　他本就是个小学毕业的糙人，品行差，不讲理。特别是他那张嘴，活人能给你骂死。

　　徐启安不喝酒时还是个人，喝了酒后不如禽兽。偏偏他还喜欢喝，喝完就没事找事在那闹，大半夜根本不让人睡觉。

　　他从来都不知道，每次他喝完酒凌晨一两点回家前，家里没有人敢睡觉。

　　因为这事，刘菲闹过好几次自杀，徐清橙印象中最深刻的几次，五年级时，老妈当着他和徐启安的面吃了好多安眠药，初一时，当着他的面要跳楼自杀，初二时，老妈偷偷跑到厕所里给自己打了超量的胰岛素……

　　“妈！妈！我爸又怎么你了！？！”徐清橙对着电话吼，“徐启安，我妈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倒霉了！！ ”

　　随着刘菲喊出的“为什么你还不去死？！为什么好人都死了，你还不去死！？”

　　“啪”
　　电话那头被挂断了。

　　不是被挂断的，徐清橙大口的喘气，是被摔碎了……
　　好难受，整个人仿佛泡在水中，徐清橙捏着手机，很想扔出去，但是不行，扔出去就没了。

　　他真的好无能为力，他在这样的原生家庭生活了十八年，他是在争吵中长大的。

　　记得初中时，有两个同学一起谈论炫耀自己的父母有多恩爱，徐清橙只是在一旁默默的听着。
　　每当读到关于父亲的文章时，徐清橙都感到很陌生。

　　老妈从小就和徐清橙说，咱们呢，只有考到好学校，才能脱离这种原生家庭。
　　“等你考好了，妈就和你爸离婚。”
　　“嗯，好，咱们带着弟弟一起生活，我来赚钱养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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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年了，我成年了又怎么样？一样还是照旧，就像老爸还在喝酒，老妈还在生病……

　　他后来也在想，原来老妈是在骗自己，她还要照顾小弟，他还要继续上学。

　　徐清橙觉得眼前一片幽暗，满路荆棘丛生，暗无天日，太阳被刺死了，周遭满是乌鸦的尖叫声。